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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这次可是大投资，虽然比不上影视项目随便就上亿……”
王玥坐在屋子中央那张长条形的会议桌，手指在光滑发亮的桌面上轻轻摩挲着。
不远处坐在长桌中间还滔滔不绝的制片人反复吹着这次项目的投资。
这种类似的话她不知道听了几百遍，耳朵都快起茧了。
会议已经开始了快半小时，但是还迟迟没有提及剧本内容相关的事情。
要不是这桌子下雕刻着细密花纹的下挂，再加上实木雕花椅子高度又偏高，正好挤压着她的大腿。
轻微的不适感才让她没有在冷气开得不足的会议室里昏睡过去。
这让王玥不由得有些怀念之前在张子言组工作开会时的状态——
不似现在这般等级分明且登味十足，而且效率高两个小时的会议没有人扯闲篇，都是围绕着项目和内容进行。
桌上的男人们都附和着制片人的话语，他们点燃的香烟不断蔓延着烟雾，让本就又些闷热的会议室空气流通得更差了些。
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姑娘面前是一套精致的中式茶具，青花瓷的茶杯和茶壶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但是和旁边打开着的会议记录文稿的笔记本电脑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这个制片人爱吹牛废话还特别多，会议记录暂时没有什么好记下的，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不仅要给这群人添茶水还要记会议记录。
怎么能忙得过来。
王玥她能明显感受到这个小姑娘应该很是不习惯烟味，因为她的呼吸从男人们开始抽烟起就乱了，长时间屏着不敢呼吸然后快速换气后又重新屏上。
虽然是个生面孔，但她也猜出且笃定地知道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制片人新招的实习生。
看模样打扮大概也是艺术类学校的在读生或者应届生，甚至有可能是自己学校的师妹。
看着在那几个男人中间桌面上的烟灰缸里不断增加的烟头。
她也说不清，究竟是闷热的空气还是其他什么情绪努力在心底里撞击。
*
“……我们戏剧界也是终于迎来好时候了！”
“从我入行以来，这句话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但是这话跟个诅咒一样。”
“说过这些话的那些个项目不是因为资金链断了，就是莫名其妙过不了审没法演出，反正不太吉利。”
“一听到这话，我就知道——”
“这戏又要卡在写到第三稿的剧本上面了。”
王玥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
“但是这些个戏剧制片人最是喜欢说这句话，而且完全不长记性，我都怀疑他们身上是不是绑定了什么系统。”
“好像说一次这个话就能获得十万一样，而且还要反复说，不说个十几二十遍都不行。”
“我们戏剧界也是终于迎来好时候了！我们戏剧界也是终于迎来好时候了！我们戏剧界也是终于迎来好时候了……”
她的语速瞬间变得极快，而且毫无感情。
“跟有着什么kpi要完成的复读机一样。”
“所以到底是什么系统可以也给我安装一个吗！我也想要靠诅咒赚钱！”
……
“谢谢大家！我是王玥！”
王玥和往常一样鞠躬下台，台下响起掌声，舞台灯光瞬间暗了下来。
她一下台周浩就和往常一样笑眯眯地凑到她跟前，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憋着坏。
“你那个让你ed的上司又来了。”语气满是揶揄。
虽然上次王玥在台上吐槽这个男人，但是男人那晚对自己满是敌意的眼神，还有王玥眼神里莫名的心虚，他都记忆犹新。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他们俩之间肯定有着些什么。
王玥看向了台下的客人们的方向，很容易就发现了余天祺的身影。
他长得确实有几分帅气，再加上王玥觉得有些骚包但确实讲究的穿着打扮，在人群里确实扎眼。
正巧他的目光正不加掩饰地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
桌上的暖黄氛围灯正好在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打下一小片阴影，让他那张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多了几分说不出让人想要探索的神秘感。
大概是自己今天心里憋着股没来由的气，在台上光顾着火力全开地吐槽了，根本没有关注台下观众的反应。
所以才没有发现他的出现。
“刚刚你在台上，他已经被两位女士搭话了。”
“蛮受欢迎的。”
周浩的语气里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生怕王玥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不错的抢手货。
王玥并没有接他的话，眼神也不留痕迹地缓慢移开，像是并不在意一般。
“我要抽根烟换换脑子，一起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故作姿态，不去余天祺桌边主动跟他打声招呼。
明明主动打招呼才更像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我就不去浪费烟草了。”周浩他的语气轻佻，明显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王玥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再争辩，从包里拿出烟和火机就朝侧门走去。
她一打开侧门，夏日空气里度数的闷热气息就迎面而来。
王玥不由得迟疑了一秒，其实清吧室内可以抽烟，很多开放麦的演员都是在吧台跟老板边聊天边抽烟。
可偏偏她总是会到侧门抽烟，出门在外她也会找专门的吸烟区，即便走在路上大把抽游烟的人。
刚站在室外，她就感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这种天气她最是不喜欢抽烟，总觉得烟味会黏腻在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大概是余天祺不知何原因的突然出现，再加上早上那场剧作会议的憋闷。
她急需一根烟让自己烦躁混沌的大脑闲下来五分钟。
只是自己的防风打火机很是不争气，按了好几下也没有火焰出现，可能是没有油了。
她早上用的还好好的，便像之前那般甩了甩打火机。
可偏偏就是无济于事。
感受到身影的靠近还有熟悉的脚步，让王玥她莫名的心慌。
咬破的薄荷爆珠烟嘴在她嘴里弥漫出淡淡的凉意，但是此刻的她正因为火机没有油而手忙脚乱到焦头烂额。
又是那熟悉的火机滚轮摩擦点燃的声音，还有男人低沉的声音。
“来。”
王玥知道自己此刻满脑门的汗，肯定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但是此刻的她急需一根烟，自然没有拒绝。
她将脑袋凑了过去，看清了男人今天的白色衬衫和宽厚的胸膛，并没有之前那般的一丝不苟，反而有着经历一天工作的少量褶皱。
倒是给他平添了几分自然。
她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深吸一了一口靠近火焰的香烟，嘴里的烟雾立刻跑了出来。
给王玥点燃香烟后，随即余天祺也从自己西裤口袋里拿出香烟放在嘴里点燃。
两人香烟的烟雾在闷热的夏夜里交织着。
“在躲我？”
余天祺好像一直都是这般，直奔主题。
“没有啊。”
被猜中心思的王玥却依旧嘴硬，只不过她吸了一口烟看向了身旁男人在烟雾中愈发深沉的眼神不自觉地又补了句。
“在防沉迷。”
她承认自己最近确实有用高负荷的工作来填满自己的生活，来戒断之前他们之间大体还算顺利和愉快的合作。
当然还有关于余天祺他的一些零散却浪漫的片段。
可偏偏不管是影视项目还是戏剧项目，都让刚经历完和余天祺他们团队合作项目的王玥感受到或多或少的不适应。
不是创作上的不适应，而是会议和社交上的不适。
明明她之前并没有这么明显的感受。
余天祺听她这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就好，还以为我没什么意思，你要把我卸载了。”
听到这话，王玥的心跳又漏跳了一拍。
男人竟然会用自己同样的比喻方式来回应自己，这让她那压抑着的情感再一次开始萌发。
“怎么突然来找我？想我了？”
王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脑子一抽说出了这种话。
大概是项目合作期结束，与男人之间工作关系的结束让她说话都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只是身旁男人的沉默让她不自觉地有几分紧张，恨不得把自己刚刚说着话的舌头咬掉。
就在，余天祺突然沉声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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