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化记忆

　　傍晚，种子带着满身霞光回来，那温暖的光影落在他脸上，美好得过分了。
　　见我这么盯着他，种子不自在地瞥开了眼，身子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像受惊的幼鹿。
　　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身后的视线，能感受到夜里一点点靠近最终却又远离的温暖，我能感受到他在努力保持距离。
　　羽翼渐满的幼鸟主动学会独自一人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他是种子，必须要离开冬天的种子。我没有移开目光，仍瞧着他。是该这样的，应该这样的，鸟要离巢，花要开在春天，雪要留在冬天。
　　所以我不去问，所以我不转身，所以我不挽留夜里想要靠近却又胆怯的…他。
　　见种子同手同脚地走到跟前，将桌上温茶饮尽，规规矩矩地收拾好桌面，而后又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啊，没什么好犹豫的，快刀斩乱麻就好了。
　　我先一步开口。
　　“我要出去几天、”
　　“大人这几天有没有事…
　　像是萎焉的叶，种子垂下他的眼，轻声道：“这样么，大人有事啊。”
　　我张了张口，却也只能“嗯”一声。
　　种子不问我要干什么，也不问我要去哪，要去多久。像一颗小石子落入池中激一阵涟漪，而后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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