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采芙小院
郑氏闻言气得不轻,作势就要再扇过来。
可因罗氏挡在中间,这一巴掌竟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婆母的身上。
一声闷响后,在场诸位皆是一愣。
齐泓文先发制人:“你这悍妇!竟然敢殴打婆母,成何体统!”
郑氏登时收回发麻的右手,傻愣愣地望着一旁的婆母罗氏。
“我,我···”她捂着肚子后退两步矢口否认:“你莫要胡说,我才没有!”
可此刻的齐泓文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言辞极度强硬:“我朝以孝治国,纵然是当朝公主也没有殴打长辈的先例,你简直是倒反天罡!!”
见一惯软弱的丈夫如此凶煞,郑氏彻底慌了神,眼泪汪汪地望向婆母。
罗氏忍下疼痛,制止儿子:“不准胡说,郑氏从未不敬婆母!”
一院子丫鬟婆子噤若寒蝉。
罗氏心中虽也恼,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郑氏肚子里怀着男孙,事情闹大了又有什么好处!
她兀自扯了扯齐泓文的袖袍:“弘文你看错了,郑氏待我恭敬着呢!”
一场闹剧在罗氏的斡旋下草草收了场,郑氏不敢多言,匆匆行了一礼便躲回了自己屋子。
齐泓文自然是不肯再回去的。
当夜,齐府西角门的倒座里,盈盈烛光勾勒出男女纠缠的身形。
齐家大公子神气十足、碧荷则万般乖顺地应合着:“爷,您今日真是雄风万丈!”
齐泓文被她夸得眉开眼笑!
与郑氏成婚五年有余,他处处忍让,直到今日才感受到何为扬眉吐气!
齐泓文望着碧荷,心想这丫头不仅长相美艳,性情更是柔润似水,娶妻就应该娶这样的女人才对啊!
碧荷见大公子竟在这种时候出了神,便更加卖力地以迎合起来:
“爷乃伟岸大丈夫,妾身能够侍奉大爷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齐泓文听了心身舒畅,脑海中却浮现出郑氏在床榻间呆板无趣的模样,对比眼前的碧荷,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脱口而出:“往后,我日日都来。”
碧荷媚眼如丝:“大公子就会哄妾,您夜夜来此?大少夫人哪里肯?”
齐泓文想起郑氏今日吃瘪的样子,顿时舒心不少,大手勾起碧荷的下巴:“管她如何!我明日就禀明母亲,要纳你为妾!”
碧荷惊喜万分,齐泓文这个怂包终于松口了!
自打她离开了畅兰园来到他身边,他却始终不提纳妾一事,郑氏的脾气齐府上下谁人不知?碧荷这样没名没分的躲在后院,心中急得好似油煎。
好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柔若无骨地靠在齐泓文身上,再次确认:“爷是伟岸大丈夫,一言既出可得作数啊!”
齐泓文咧嘴一笑,抓住她那只四处乱摸的小手:“自然作数!”
语落,他低头瞅了瞅自己,察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急忙凑在碧荷耳边小声讨饶:“好碧荷,大爷我今日实在乏了,恐怕不能再······”
可不等他说完,怀中的碧荷却妩媚一笑,湿漉漉的眸子像狐狸一样勾人心魄:
“妾身有好东西,保准爷雄风再起。”
语落,只见她神秘兮兮地从暗格里取出一枚褐红色的小瓷瓶,上头塞着润木塞子。
齐泓文眸光一亮,那个药油碧荷之前曾给他用过一次。
火辣辣的很呛人,却能令男人势头大振。
他心花怒放的揽过碧荷:“就你花样最多!”
末了,他却任由她那双沾满药油的手勾得自己雄峦再起!
狭小逼仄的倒房内更是彻夜荡起春色。
*
翌日。
正是端午佳节。
齐府的仆人们一早便开始忙碌,将新鲜的艾草、菖蒲、葵蜀、藿香捆扎成束,逐一高挂在每扇门前,丫鬟婆子们也都早早戴上了象征吉祥的五色绳。
齐贺两家婚事在即,老太爷齐瀚前两日专程下了请帖,邀贺知府一家共度佳节。
三房的白氏也早早梳妆打扮起来,今日亲家过府一叙,她自然得隆重对待。
“泓砚呢?怎么还没来?快去催催啊!”
白氏留了个心眼,嘱咐自己的心腹许婆子日日紧盯儿子,以防他再招惹什么野花野草坏了大事。
话音刚落,就见齐泓砚进了屋。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浮光锦圆领长袍,翩翩公子,富贵逼人,只可惜脸色不佳。
他瞪了一眼身后的许婆子,这老虔婆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自己,害得他好几日孤枕难眠了!
白氏细心叮嘱儿子:“贺家两位公子今日都在,你务必款待他们!争取留个好印象。”
齐三大大咧咧往榻上一靠:“嘁,贺家聘礼都收了,我又何必伏低做小?”
白氏瞪了儿子一眼:“俗话说功亏一篑,这贺氏毕竟还未过门,你万万不可懈怠;再说那贺家两位公子才学出众,尤其是大公子学富五车,听说今年秋闱他势在必得!你与他交好自然有好处!”
齐三最讨厌母亲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做派,正要反驳时,前院的小厮来报时辰已到。
*
齐府坐落于杭城东阙,占地九亩有余,依山傍水,风水极佳。
此时中门正开,齐家三兄弟正热情地将贺家人迎入府中。
一行人穿过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往府院东侧的荷塘而去。
“家父此刻正在听涛阁,就等诸位光临寒舍呢!”
齐青山尽量维持着稳重的笑容,可对方毕竟是知府老爷,自己苦读了大半辈子也没混上个一官半职,所以在贺知府面前,他内里怯懦得紧。
贺知府倒是笑容和蔼,一身玄色常服,看起来风度翩翩。
齐府东面更有一汪碧绿的荷塘,水阔池深,花柳相依、岸边特意建造了两座形式各异的水榭,一曰听涛阁;一曰碧澜阁。
春日赏花、夏日纳凉、秋日泛舟、冬日赏雪······极具文雅之气。
老太爷齐瀚一身亚青色圆领长袍临水而立,见到贺知府,二人便热络地寒暄起来。
“老爷子不愧是杭城的商界泰斗,年逾古稀还能如此精神奕奕,实在叫晚辈艳羡啊!”
“哪里哪里,贺大人过奖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哪里比得上你们正当年,风华无边呐!”
趁着男子们寒暄时,齐府三位妯娌则邀贺家女眷前往碧澜阁落座。
风和日朗,碧水蓝天,端午家宴正式拉开了序幕。
齐老太爷坐定后照例要向贺大人引荐府上众人,可眸光一扫,发现席间偏偏少了一个齐泓文。
贵客临门,他为何不见踪影?
“今日还是头回见到二位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一旁的齐青山见状急忙打圆场:“听闻大公子师从苏大儒,年纪轻轻便做得一手好文章,真是叫人敬佩啊!”
贺知府闻言一笑:“哪里哪里,齐兄谬赞了。”
此时二老爷齐青川见管家那边万事俱备,于是举杯道:“薄酒家宴,不成敬意,还望诸位兴盛而来,尽兴而归啊!”
众人都举起酒杯,一杯毕,精致的菜肴也逐一登场。远处的湖面上缓缓泛来一舫游船,妆容精致的乐女们怀抱着曲颈琵琶悠然拨弄着琴弦,婉转的乐声随着水波荡漾而出,近近远远,虚虚实实,颇有一番雅趣。
齐家不愧是杭城首富,眼前所见一砖一石,一蔬一饭,处处都透露出雄厚的财气。
一想到侄女即将嫁入这样的家族,贺知府心里很是满意。
即将成为新郎官的齐三谨记母亲的教诲,他率先举杯敬两位舅哥。
可惜贺家大公子贺存清对即将成为妹婿的齐三公子颇有不满,一开口便有几分质问的嫌疑:“听闻三公子性情豪爽,常呼朋引伴、放歌纵酒,可有此事?”
当初齐老爷来府上提亲,肯请贺大人将侄女嫁给二孙子齐颂,起初贺大人是有些顾忌的,齐二公子虽然聪慧过人,可到底是个商贾·······他实则有意为侄女选个秀才为婿,可贺存清很看好齐颂,极力赞成这桩婚事。
只是世事难料,没想到齐颂竟然遭了海难,这一躺就是半年之久,听闻各路名医都断言他再难苏醒。
贺知府不忍耽误了侄女芳华,于是准备退了这门亲事,没想到齐老太爷亲自前来拜会,又说要改为三孙下聘。
何存清几度规劝父亲三思,可贺知府认为既同是齐家血脉,想必兄弟俩的德行才学相差无几,更重要的是此番的聘礼翻倍,实在叫人难以拒绝。
何存清对这位三公子并无多少了解,但自打这桩婚事更改之后,他便听见不少齐三公子的“趣闻”。
留连酒肆,千金买笑这些富家公子的通病自不必赘言;可醉酒在城中纵马疾驰,险些踩死路人这样的恶闻,实在让人心存不满。
面对贺大公子的质问,齐三心里不爽,但面上不好表露,只客客气气道:“坊间传闻怎可当真!”
贺存清挑眉一笑:“噢?这么说来,三公子自是洁身自好,严于律己的?”
齐三悻悻搁下酒杯,在心里将此人骂了一千遍:“不敢当,齐某不才,自是没有大公子这般品行高洁,才华出众。”
这边火药味渐长,那厢的贺知府却忽而开口:“你们年岁相仿,往后更是姻亲;切不可偏听偏信,伤了和气。”
贺知府煞有介事地看了儿子一眼,目光中警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后者只得偃旗息鼓。
紧接着贺知府扫了一眼空置的座位:“听闻府上有四位公子?”
齐老太爷点点头:“正是,三孙泓砚、四孙泓宣具在,二孙岱泽尚在休养中,至于···长孙···”
话说到一半,众人见不远处的石子小径上一道身影匆匆而来,正是缺席的齐泓文。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而来,一现身就急忙行礼赔罪:“泓文见过贺大人,见过两位公子,方才临时有事耽搁了,还请贺大人海涵。”
贺知府闻言冲着齐老太爷微微一笑:“这位便是大公子泓文?”
不等齐老太爷介绍,那厢的何存清却眸光一亮:“听闻紫阳书院有位学子,文采斐然,妙手成篇,闫先生对其赞不绝口,他的文章在众学子当中更是广为传阅!”
小公子贺存轩也惊喜地看向齐泓文:“原来竟是齐大公子!”
在场之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齐泓文身上。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