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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孙茂跟着仲琅往办公堂的方向去,一路边走边说:“圣上大赦天下,像有些小偷小摸、打架斗殴之类的都放出去了。旧案全部归档还是?”
“已经结案的可以归档,没有结案的另外放置。”
“可是积压的案件太多,又有新案子,底下人怕忙不过来呀大人。”
孙茂说的不错,京兆尹管辖二十二个县,有很多当地府衙没有权限处理的,便会移交上来。
仲琅略一沉吟,道:“那就把线索详实的、一些重案要案先办理,其他的分门别类放置以便随时查阅。”
其实案综的整理存放历来也有章程,只不过历任上司会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孙茂来就是先探探这位京兆尹的习惯。
说起来京兆尹是主要负责京城的治安管理,但京城乃是天子御下,王亲贵族、高官重臣数不胜数,一个弄不好就会得罪许多人。
上一任京兆尹是一个善于左右逢源的人,一向是能压则压,除非是大的压不住需上报大理寺。
一连三日,仲琅都住在了京兆尹府。他不断查阅案卷,尽自己所能清除积压的要案。
底下人多少也了解了这位上司的脾性,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会烧到什么时候还未可知啊。
傍晚,外面是连片的火烧云。
青松来到仲琅面前,“少爷,莺歌姑娘传信过来,说她已经搬走了,现下安置在铜锣巷。”
听到这个消息,他从案卷中抬起头来。这些日子确实事忙,也有一部分私心是想藉由忙碌来掩盖思绪。
这下,她是真的搬离了那所宅子。
“好,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家里,我今晚宿在府衙。”
啊?又不回去?
青松看着重又翻阅卷宗的少爷,夫人这几日不见少爷回去,总是要问他一些关于少爷的吃住行程,这次回去怕是又少不了一顿盘问。
莺歌这边终于收拾完毕,从租赁小院开始,到如今也忙碌了好几天。
她如今只能租赁,还买不起这寸土寸金的院子,更何况她还想把玉佩赎回来,只能尽量减少开支。
连月随她一起,两人简单吃过晚饭就回去各自睡下。
国丧期一晃而过,花铺也开门了。往各府上送花种花,看着日益增长的银钱,虽然累,但莺歌可是开心的很。
这天卫侯府想要在府里举办一场赏花会,侯夫人派人来告知,要她准备最好最新奇的花送去。
正好她最近新收了几株花,想来用到赏花会上也不输阵。
侯府并不只是要她一家送花,到了那才发现,还有别的花铺也带了新品种过去。
侯夫人今日要在府中宴请庄亲王妃,其夫庄亲王,乃是圣上的皇叔。
庄亲王妃出身清流世家,祖上曾官至内阁,新帝即位,又对这位皇叔大加封赏,如今可谓是地位超然。
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只要不犯什么不得了的大错,圣上还是愿意表一表仁孝的。
庄亲王妃年近四十,育有三子两女,子息可谓是丰厚。
本朝实行降爵制,嫡长子作为世子承袭亲王,其所生嫡子封为郡王。
侯夫人此时正陪着庄亲王妃在内室饮茶聊天,其他一应事物皆由管家带着人去料理。
坐了一时半刻,侯夫人觉察到庄亲王妃有些耐不住,便提议到院中走走散心。
二人出了内室,贴身侍女退后两步跟在她们后面。
各种新奇名贵的花卉摆满了庭院四周,果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一派浮华逼人。
庄亲王妃颔首赞叹:“夫人这里的花果然新奇。”
“有王妃这句话便值了,我这也是费尽心思搜罗来,只为哄您一笑。”
跟随在身旁的,还有与侯夫人平常往来的官夫人。
她们此时也附和着:“王妃亲临,侯夫人可是用心至极。”
莺歌去账房结了钱,正打算从后门离开,不料正碰上众人赏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躲避。
侯夫人身后的侍女发现了她,走过去要将她驱离。
庄亲王妃无意间撇过去一眼,扫到那女子的眉眼,只觉有些熟悉,却并未放在心上。
待她从侯夫人家出来,在回府的马车上,脑海里又闪过那女子的面容。
她惊怔地慢慢回过神来,记起了多年前已被她遗忘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本是京郊县户出身,当年还不是亲王的王爷将人带回府里,那个时候那女人就大了肚子。
本来她也没把那女人当回事。
一个小门户的女儿,就算怀有身孕,身份顶天了也就是个侍妾。
按品级,王爷可以有很多女人,一个小小的侍妾还入不了她的眼。更何况她当时已有一子一女。
王府里众多的女人起初也都没把那女人当回事,可渐渐地,她们察觉出了不同。
王爷惯爱留宿在那女人房中,即使她怀着孕不能行事,接着日常也总要关心她一二,甚至外出也想着给她带吃食、把玩的小物件。
那时候她们才发现,王爷的关心也可以如此细腻绵长。
后来那女人生了一个女儿,她们的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个女儿。
可王爷的关心并不衰减,反而因为有了孩子而愈发不加掩饰。
当时的庄王妃正年轻,心高气傲,她不喜欢那个女人,可她又自恃身份不屑对付她。
可架不住有别人愿意做她手里的刀,在王爷不在府中时,明里暗里对那女人出手。
一开始她们还会担心被王爷发现,招致责罚,故而小心翼翼。后来发现那女人笨的根本毫无察觉,或者说不会告状,她们也就变得肆无忌惮。
天长日久,那女人的孩子也快两岁了,王爷要为那孩子办两周岁生日宴。
借着孩子周岁,那女人提出想回家看看。可没想到,王爷竟然也想跟着一起去。
那可是王爷啊,他怎么能屈尊降贵,去到一个小门户出身的侍妾家里。
也算那女人懂事,拦住了王爷,后来想想,那女人也许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不让王爷跟随。
那场两周岁生日宴并未办成,因为那女人失踪了,带着她的孩子。
一个侍妾竟然带着王室血脉出逃!
她以为王爷会震怒,会杀尽她的家人。
可王爷没有,他派去的人经过查探,发现那女人根本没有回到家中,而是不知去了哪里。
王爷暗地里差人寻找,她冷眼旁观他找了两年,日渐心死。
庄王妃想,那个女人也许是死了也说不定。
后来她又有孕,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些事。
没想到,今天在卫侯府中,竟然会见到和那女人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子。
庄王妃还是想弄清楚,就吩咐自己的侍女:“秋梧,明日使人去卫侯府上要那些送花人的名单,就说我想买花。”
侯夫人见到王妃的侍女来要名单,没有多想,就让管家誊抄了一遍。
庄亲王妃看着那名单,上面详细罗列着花铺名字、店老板和所送花卉,她从上至下扫过那些名字。
最终确定了三个,交给侍从去查。
莺歌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窥视她,无论是在花铺,还是回到她自己的小院,背后好像总有一双眼睛。
难道是被人跟踪?
可她想不通,她寂寂无名一个孤女,每天就在花铺里忙碌,谁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呢?
她带着连月去往当铺的路上,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时有时无,她装作不经意地环视四周,都没什么发现。
她走进当铺,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消失了。
当铺掌柜此时正在收拾上一位客人的当品,一抬眼发现有人来。他当即便认出来,这不是那位当玉佩的姑娘吗。
“姑娘今日来所为何事?”
“我来赎回那块玉佩。”莺歌将银钱放置在柜台上。
当铺掌柜的视线先是从那包袱上扫过,又接着道:“姑娘,您请稍等。”
掌柜的去了后面,不一会儿回来了,他越过柜台走到她面前。
“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莺歌不知他何意,眼神戒备的看着他,“我来赎回玉佩,作何要见你家主人?”
掌柜也不气恼,一味笑着,“姑娘那块玉佩太过罕见,我家主人想与您见一面。”
连月和她对视一眼,两人拿过柜台上的银钱,跟随掌柜去往后面。
越过门口,后面乃是一所庭院,绕过中间的水池,来到偏厅。
一个身着锦服的男子坐在正对门口的主位上,他一手持扇,注视着她。
“姑娘请坐。”
莺歌拒绝:“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能让我赎回玉佩?”
“这块玉佩是你的吗?”
“当然,”她声音不由得大了些,也有些急切,“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公子莫不是看它不俗想据为己有?”
当铺掌柜看不下去,出言呵斥这小女子:“你可知你面前坐的是什么人?岂会稀罕你一块小小的玉佩。”
莺歌反驳:“我不认识他,又怎么知道他不会?”
对面那男子又问:“这玉佩是你自小带在身上的吗?”
这人,怎么这么多问题。
莺歌有些不满,但是为了能拿回玉佩,她还是回答:“这是我娘的,她一向不离身。”
“那你娘呢?”
“这位公子,这和我赎回这块玉佩有关系吗?”
那男子意外于她不老实回答,又抛出一个问题:“你娘的名字是不是叫周霜华?”
莺歌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她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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