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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两人漫步江边,享受着傍晚惬意的风。
忽地远处传来几声稚嫩的童声,“哇,那是什么!”
其他小孩子也指着远处江里的影子,惊异,“是鱼!好大的鱼!”
有散步的路人发现,停下脚步,和同伴分享,“咦,那是江豚吗?”
“真的有江豚啊!这趟还真不白来。”
“走走走,去望江台上用望远镜看看!”一群人争相跑过去。
不少人举着手机在拍远处江水里的的那个模糊影子,方知优拉住她的手臂,惊喜道:“我们也去看看吧,嚯还真有江豚呀,我以为只是个噱头。”
魏莹钰也是诧异,“我也没见过。”
魏莹钰被他拉着,带上了江景台。
台上已经来了很多人,先前看见的一只江豚已经出现在了离江边不是很远的地方。它探出水面,好奇的观望着,很快又沉入水里。紧接着又出现了十来只,水面清澈,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它们的身影。
“咦呜——”
“啊呜——”
江豚的声音细而娇,像是小孩子的声音一般。它们逐浪嬉戏,引得人们驻足观望。
人群里有人笑道:“哈哈,你们看它们好开心的样子。”
“好可爱!”
“拍下来,发给我老婆看看。”
人群喧哗,举着手机都在拍摄。也有匆匆赶来的保安,在维持越来越多的游客秩序,制止他们胡乱投喂的行为。
十年“净水”计划,成效显著,长江流域再次出现江豚。令人感慨万千,数十年前,人们犯下的错终是由他们的后代补救回来。一个老爷爷出现在魏莹钰他们身旁,欣慰的看着远方。
魏莹钰也举着手机拍了几张,方知优却一直护着她,以防她被撞到。魏莹钰有些无奈,“没事,我还不至于被挤下去。”
方知优却仍是不让,“就你这小身板,人稍微一多,你恐怕就出不来了。”
魏莹钰刚想反驳,却忽然想起那次在闹市。果然,方知优还是太了解她了,她这小身板还真可能。她叹口气不再反抗,只好任由方知优继续护着。
游客多了,自然也有很多商贩闻着味就来卖东西。其中不乏一些小孩子,而他们两人刚从望江台上下来,就碰上了一个卖花的小妹妹。那小妹妹嘴巴很甜,胆子很大,拦着他们就甜甜的喊哥哥姐姐。
小妹妹把花塞到魏莹钰手里,“姐姐好漂亮哇!哥哥给姐姐买支花吧。”
魏莹钰见着她很可爱,忍不住逗逗她,“小妹妹多大啦,这么小就出来挣钱啦。”
那小妹妹声音很是清脆,“姐姐,妞妞八岁啦!不小了,妞妞想挣点钱,给家里分担一下压力。”
方知优也蹲下来,他温声问道:“小妹妹,花很漂亮呀,是怎么卖的呢。”
小妹妹竖起两根手指,“哥哥,妞妞的花可新鲜啦,而且一枝花只要两块钱奥!”
方知优看着她小大人的样子,和魏莹钰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好,妞妞数一下手上有多少只花呢,哥哥都要啦。”
“哇,谢谢哥哥!”
妞妞别看着人小,可精灵了,不消一会就算清楚了多少钱。方知优忍不住逗她,“妞妞可要数清楚哦。”
妞妞却很是自信,“哥哥放心,妞妞数的可准啦,一共是一百八十六元!哥哥这么好,照顾妞妞的生意,妈妈教过妞妞要知恩图报,妞妞给哥哥打个折,只收一百八十。”
魏莹钰被她的可爱模样逗乐,准备扫码支付,妞妞不好意思的说:“姐姐,妞妞只收现金哦。”
方知优先她一步,把两百现金给妞妞,“妞妞真坚强,哥哥很佩服你,多的哥哥请你吃糖!”
妞妞却是摇着头,给他找零钱,“哥哥,不用多的!回家,妈妈要骂的。”
妞妞学着妈妈严肃的模样,转而又瑟缩了一下脖子。方知优无奈,又劝说几番,见妞妞始终不收只好接过零钱。妞妞这才开心了,她把一捧花送到魏莹钰手上。
和两人挥手告别,“哥哥姐姐再见!谢谢你们照顾妞妞的生意,对了,祝哥哥姐姐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小妹妹说完,便跑着离开了,今天提前卖完了花可以回家帮妈妈看摊子了!妞妞想着,步伐越跑越快,只一会便没了踪影。
面对妞妞把他们两人认成了情侣,两人却只是笑笑,毕竟谁会去一板一眼的计较小孩子的话。倒是手上这一大捧花,魏莹钰掂量一下还挺重。方知优很是自然的接过去,帮她拿。
魏莹钰理了一下裙子上的褶皱,抬头,“待会我钱转你。”
“啧。”方知优不满,“跟谁转呢,一边说不见外,可这不就是见外嘛。”
“一码归一码…”魏莹钰解释。
“归不了。”但方知优不听。
魏莹钰不再和他争辩,只是打开手机,她将刚刚拍的几张图片发送李潇林穆他们。方知优凑了过来,“哟,这名很眼生啊,你这认识的朋友?”
“嗯,有空介绍你认识一下。”魏莹钰滑动屏幕,手机里不断弹出李潇两人的消息。
忽然间,她翻着列表,突然又翻到了那个糖果头像。鬼使神差的,她也给他发了几张。几乎是秒回,她收到了季琑的消息。
季琑只冷淡的回了她一个‘嗯’,魏莹钰轻轻皱着眉头,好几次编辑好了文案又删掉。
方知优好奇的想要看看是什么令她这么愁眉苦脸,然后少女像是捍卫自己领地的松鼠。她将手机熄屏,藏到身后,瞪了方知优一眼。
他下意识一怔,心中划过一抹苦涩,随后将其掩盖,调侃她,“有秘密了,啧啧啧不会是有喜欢的小男生了吧,说出来让哥给你把把关。”
以往方知优不是没有这样调侃过她,她从来都是否定然后骂他,然而这一次他等到的是一阵无声的沉默。魏莹钰避开他的目光,不知道往什么方向看去。她的沉默又何尝不是默认,少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抿紧了唇,攥紧了花枝。
偶尔有吹过的江风,吹动她洁白的长裙,拂动她柔顺的长发。雨后骄阳打在她的背影上,无端的生出几分孤独。他心中一纠,突然将想好的话忘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温柔而缓和的声音响起。
“只是喜欢上了一首歌,听了无数遍都无法厌倦。”
方知优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走远,他只是觉得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了。恍惚间,想起了他们初识,孤独的少女在热闹喧哗的班级里有着自己隔绝于世界之外的一方天地。他曾短暂的闯入,和她并肩而行,她朝着自己的方向缓步而行。明明走得不快,可是…怎么就离她越来越远了呢?
是他错过了她最痛苦的那一年,是他无视了她深埋在勉强笑容里的无意识求救。他没能及时施以援手,于是他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远……
魏莹钰不知道身后的方知优在想什么,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一个人没有必须要紧着另一个人,无时无刻将心系在另一个人身上的道理,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任何错。她对他,感激都来不及。
只是魏莹钰不会知道,因为她也真的没有回头。
因为季琑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是一张站在远处拍摄的照片,照片中的内容赫然就是她所在的江边。他也在附近!
或许是今天的天太美,也或许是气候适宜,也或许是气氛到了。魏莹钰无法压抑心中的感情,他们的二次相识只不过月余。何至于喜欢他至此,可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魏莹钰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她看着手机上季琑发来的消息。那个糖果头像说,他就在附近,于是她发去了一句‘等我’。方知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看见前面的少女停下了脚步。她看了手机屏幕,转头望向他。
她笑着说:“阿优,我走了。”
她挥着手,如同一只雀跃的鸟儿,正要飞向她期待的回南天。
方知优都来不及让她带走这一捧的花,而他刚要开口时却无声缄默,她…不会需要了。方知优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眼眶被江风吹得酸涩,手中的捧花很新鲜,有淡淡的花香。他一个人站了很久……
*
魏莹钰去找他的路上,路过一家花店,她不自觉的被吸引走进店里。是一个身形纤细,笑容阳光的女人招待了她。这家店不是很大,而她就是花店老板。她询问魏莹钰,“小姑娘有喜欢的花吗?”
魏莹钰摇了摇头,这里花太多了,看得她眼花缭乱。
花店老板接着说:“那是打算送给什么人呢?”
魏莹钰闻言抬头,她眼里有几分羞涩,在花店老板的眼里似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事实上也是,魏莹钰想,如果要告白的话是一定要有鲜花的吧。
花店老板,指着远处洁白的玫瑰和她说,“小姑娘,那就选这个吧。这个是白雪山,它的感情纯粹而忠贞。”
魏莹钰心中一动,她知道白雪山,它的花语是:与你相遇的那一天,连空气都是甜的。
她拿着老板娘包好的一大捧花,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花店老板探出头来,看着小姑娘跑远的身影,有些感慨,“年轻单纯的姑娘,总有使不完的热情。”
她记得刚刚劝小姑娘少买一点拿着也方便,包着也好看。那个满眼亮晶晶的姑娘是怎么说来着?她说,她要给他最好的。
年轻的小姑娘呐,那般真挚的感情和滚烫的爱意总是藏不住的。
花店老板嘀咕一句,“只希望不要所托非人喽…”
转身回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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