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人生路

　　第三章 我的初中

　　一、我们的校园

　　当要着手撰写第三章时，古老先生端坐在书房那弥漫着书香的静谧空间里。
　　然而，古老先生并未急于动笔，他的目光缓缓飘向书桌一角，那里摆放着一个略显陈旧的木盒，盒面上的花纹因岁月的摩挲而变得模糊不清。
　　古老先生伸出手，轻轻打开木盒，映入眼帘的是六本厚厚的日记本。它们安静地躺在盒中，纸张已然泛黄，边角微微卷起，封面也在时光的侵蚀下褪去了原本的色彩。
　　古老先生满怀深情地捧起其中一本，缓缓翻开，一股陈旧却又带着回忆温度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泛黄的纸张，目光专注地扫过一行行或工整、或潦草的字迹，过去半个世纪的日子如同潮水般汹涌地涌上心头。
　　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梦想与挫折、懵懂与成长，都随着这些日记本中的文字一一浮现，令他不禁感慨万千。
　　此时，窗外的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洒在书房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不知不觉，已经是八月底了，空气中悄然弥漫着一丝秋意，又到了每年秋季开学的时节。
　　就在古老先生沉浸在回忆中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微微一愣，目光从日记本上移开，看向一旁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女儿玲玲的名字。古老先生伸手轻轻滑动接听键，女儿那亲切的声音瞬间传入耳中：“爸爸，当当明天要上学了，她一直念叨着让您来送她，咱们一起送她去学校吧。”
　　听到这话，古老先生原本略带严肃的面容立刻柔和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浮现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连忙应道：“好哇，明天我一准儿到，咱们一起送当当。”
　　挂断电话，古老先生起身，缓缓走向衣柜。他打开柜门，目光在一件件衣物间扫视，最终定格在一件熨烫得平平整整的衬衫上。他轻轻取下衬衫，仔细地穿上，又整理了一下衣角。
　　接着，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稳稳地穿在脚上。穿戴整齐后，古老先生来到镜子前，微微侧身，审视着自己的模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第二天下午，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柔和地洒在大地上。
　　古老先生走出家门，按下手中的车钥匙，车库门缓缓升起，一辆黑色奔驰静静地停在那里。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双手稳稳地握住方向盘，启动车子，朝着女儿家驶去。
　　很快，古老先生便抵达女儿家。还没等他停稳车，就看见女儿玲玲牵着当当站在门口，当当一看到外公的车，眼睛瞬间亮得如同闪烁的星星，兴奋地挣脱妈妈的手，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古老先生赶忙下车，张开双臂，一把将当当抱起来，笑着说道：“我的小宝贝，今天要上学啦，开心不？”
　　当当用力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对新学校的无限期待，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开心，外公，我好想快点去学校。”
　　玲玲也走上前，微笑着说：“爸，辛苦您跑一趟了。” 古老先生摆摆手，说道：“不辛苦，这可是当当的大日子。”
　　古老先生将当当安置在后排座位，系好安全带，玲玲则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上，当当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在学校里的快乐时光。
　　玲玲温柔地回应：“当当，到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们友好相处哦。” 古老先生一边认真地开着车，一边笑着点头： “是啊，你们现在的孩子真幸福！”
　　不多时，车子来到当当的学校。学校门口热闹非凡，宛如一片欢乐的海洋。
　　家长们带着孩子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家长手里拎着孩子的书包，书包上挂着各种可爱的玩偶，眼神中满是关切；有的家长则蹲下身，温柔地为孩子整理衣领，叮嘱孩子在学校要多喝水、听老师的话；还有的家长用手机记录下孩子入学的这一珍贵瞬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人群中，几个孩子兴奋地追逐打闹，他们穿着崭新的校服，背着色彩鲜艳的书包，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为这送学的场景增添了几分活力。古老先生和玲玲一左一右牵着当当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前行，将当当送进了校园。
　　从孙女的学校回家后，夜幕已经降临。古老先生简单用过晚餐，便又来到书房，坐在电脑前。他深吸一口气，双手轻轻放在键盘上，在柔和的台灯灯光下，开始书写第三章。

　　1964年9月5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父亲便早早起身，为送我上学做着准备。
　　同行的还有同学古文广和他的父亲。两位父亲各自挑着担子，稳稳地走在前面，担子在他们肩头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晃动。
　　父亲的担子里，装着我的被子、箱子，还有那维系我一周生活的米、盐菜以及各类日用品。
　　我和古文广两个孩子，像两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对即将开启的初中生活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从老家会龙山到黄陂十中所在地六指店，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是途经桃园店和许家桥，蜿蜒曲折地通向六指店；另一条则是途经蔡家榨和十指铺，最终抵达目的地。
　　两条路皆为山路，路程差不多都有25里。
　　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周我都要在这漫长的山路上往返一次。
　　对于年仅12岁的我而言，这样远距离的跋涉着实有些吃力，有好几次，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眼眶中也忍不住泛起泪花。
　　不过，第一次踏上这段路程时，或许是被新鲜与兴奋冲昏了头脑，倒也没觉得太过疲惫。
　　大约上午11点钟的时候，我们顺利走到了学校。
　　两位父亲忙前忙后，为我们办理好入学手续后，便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连一口中饭都未曾享用。他们那质朴的身影渐行渐远，却深深印刻在我的心中。
　　当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园里，给整个操场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我和古文广等同学来到操场边，饶有兴致地观看老师们打篮球。
　　只见老师们身姿矫健，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投篮，篮球在他们手中如同灵动的精灵，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古文广自幼生活在较为闭塞的乡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电灯。
　　此时，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提出要到六指店去看电灯。
　　我笑着对他说：“晚上学校电灯就亮了，不必跑到十字店去看。”
　　可他满心好奇，执意要去，拗不过他，我们几个小学同学只好陪着他一同前往。
　　一路上，我们欢声笑语，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当我们抵达六指店，看到那明亮的电灯时，古文广眼中满是惊叹与新奇，而我们几个同学，也被他那纯真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回到学校后，这件事在老师和同学们之间传开了，大家都忍不住笑话了我们一阵子，不过，那笑声中满是善意与温暖。
　　我们小学的几个同学，我和古春福、古文广、张才喻分到了三班，只有古水清被分到了二班。
　　我们三班全班共有52名学生，在这其中，女生仅有三个，显得格外“珍稀”。
　　同学们大多来自黄陂东乡和黄陂城关镇，大家带着不同的乡音与生活习惯，相聚在这个新的集体中。
　　而我，在班上的个子最为矮小，入学后第一次体检，我的身高只有1.39米，站在同学们中间，就像一棵瘦弱的小树苗。
　　我们黄陂十中的校园独具特色，是开放性的，没有围墙的束缚。
　　校园的地形呈东边高、西边低之势。
　　东边坐北朝南，整齐排列着四排校舍。
　　前两排是我们每天汲取知识的教室，教室里摆放着整齐的桌椅，黑板擦得干干净净，等待着老师在上面书写智慧的篇章。
　　第三排则是校务办公室、教务办公室、教师办公室和图书室。图书室里弥漫着淡淡的书香，那一本本图书，宛如一个个神秘的世界，吸引着我们去探索。
　　第四排是教师宿舍和教工小食堂，老师们在这里休息、用餐，为了教育事业辛勤付出。
　　西边坐北朝南同样是四排校舍。第一、二排是男生宿舍，一间间宿舍里摆放着简单的床铺，虽然简陋，却承载着我们的青春与梦想。
　　第三排是女生宿舍，那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第四排便是伙房了，说是伙房，其实并不能称做食堂，因为这里没有专门的饭堂，我们吃饭都是在宿舍里解决。
　　每天清晨，我们会把自带的饭钵里放上适量的米，统一装在一个大木箱里，由班上那些个子大、力气足的同学齐心协力抬到伙房里去蒸。
　　蒸 熟之后，他们又不辞辛劳地将大木箱抬回宿舍。
　　至于菜，大多是同学们从家里带来的盐菜，一钵盐菜，便是我们一周的菜肴。
　　有时候周六周日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回家，我们就会前往六指店街上去买豆瓣酱。
　　一斤豆瓣酱一角六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我经常只买半斤，小心翼翼地吃一周。
　　有时候，吃到周三时，豆瓣酱里便会长出蛆虫，可即便如此，我也舍不得扔掉，而是用筷子把蛆虫夹起来丢掉，再仔细地把蛆虫身上粘的酱刮下来，就这样，这半斤豆瓣酱还能勉强对付三天。
　　学校中间坐西朝东的房子是礼堂，礼堂前面有一个小小的舞台，别看舞台不大，那可是开大会时学校领导们就座的重要地方。
　　礼堂里摆放着两个乒乓台，这两个乒乓台，可是我们在课间时激烈争抢的“战场”。
　　每到课间休息，同学们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礼堂，都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尽情享受乒乓球带来的快乐。
　　教室的前面是运动场，场上立着两个篮球架，同样也是我们常常抢占的“兵家必争之地”。
　　有一次，我们几个小个子同学早早来到运动场，正打得热火朝天，班上的大个子同学突然来了，他们要求我们让出场地。
　　我们当然不愿意，毕竟先来后到嘛。
　　其中有一个叫傅细玉的大个子同学，他身材魁梧，站在我面前，如同巨人一般。他看着我，大声说道：“古之华，你让不让？”
　　我毫不示弱地回应：“我们先来的，为什么要让？不让！”
　　他又提高了音量，说道：“你让不让？你再不让，我把你们拈到一边去！”
　　听到他说的这个“拈”字，我心中不禁一惊，这个词用得太贴切了！他没用“拖”“拉”“拽”这些常见的动词，而是用了个“拈”字，生动地展现出他对我们这些小个子同学的“不屑一顾”。
　　因为他实在太高大了，我的头才刚刚到他的胁下。无奈之下，我只好笑着说：“你这个词用得太妙了，我让，我让。”
　　操场西边坡下是一大块菜地，这里种满了各类蔬菜，这些蔬菜可都是用来改善同学们伙食的宝贝。
　　我记得种得较多的是白菜和竹叶菜，白菜绿油油的，叶片厚实，仿佛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竹叶菜细长的茎蔓上，长着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浇菜的重任主要落在那些个子高的同学身上，他们挑着水桶，穿梭在菜地间，将水均匀地洒在菜苗上。
　　我们几个小个子同学，虽然力气小，但也不甘示弱，纷纷用洗脸盆端水，尽自己的一份力。
　　当菜炒熟后，由生活委员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分发，一个同学夹一筷子菜，对于许久未曾吃到新鲜蔬菜的我们来说，这一筷子菜，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每一口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离菜地不远是一个大水塘，水塘的水面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这里便是我们洗衣服的地方，每逢周末，同学们便会带着脏衣服来到水塘边，有的同学用手搓洗，有的同学用木棒敲打，溅起一朵朵水花，伴随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在水塘上空回荡。
　　学校前面一千多米就是六指店，这是一个规模很小的集镇，只有一条窄小的街道。
　　街道两旁，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家小店铺，虽然简朴，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学校左边、右边、后边不远处各有一个小村庄，村庄里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与校园共同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和谐的画面。
　　学 校离县城有二十多里路，那县城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是一个充满繁华与神秘的地方，虽然路途遥远，但心中却时常充满了向往。
　　在这所校园里，我们开启了丰富多彩的初中生活，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房一舍，都承载着我们青春的记忆，见证着我们的成长与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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