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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发生什么事了？”
华期抓住她的手臂，透过她看到了解剖台上的X，表情一变，瞬间猜出林满初做了什么，但她来不及管，只急促道：“你跟我走，X也来。”
被束缚的手脚早就解开，X迈下来，摸了摸结痂的心口，将智能衣穿上。
林满初不再多问，反手抓住X的手腕。
只不过当她们走到楼下时，就被军队拦住了，为首的正是魏卓君。
段志何走出来，叹息道：“华期女士，您这是做什么呢？”
华期挡在林满初面前，“看不出来吗？我要带两人走。”
段志何摇了摇头，“我不理解，明明最开始支持调研图桉桦的人就是您，可当我们真的同意了的时候，您为什么要反悔？”
林满初倏地抬起头，盯着华期眼神闪烁。
华期闭上眼睛再睁开，突然感到疲惫，语气也低落下来：“是，我是想调研图桉桦……可不是像你们这样。”
“让异种去图桉桦就是让他们送死，林老先生不会同意的，你完全是瞒着他自作主张。”她冷冷一笑，“尤其是让满初带队。”
“如果你自觉地担起责任，那我还可能高看你一眼，但你现在的做法无一不说明——你想把满初当成替罪羊。”
段志何温和地笑了笑，“您误会了。”
“华期女士，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异种是不会伤害异种的，所以这是最好的选择，而林教授主动提出了前往图桉桦，那她带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骗骗别人得了。”华期毫不客气地驳斥，“别答非所问，你明明知道，我说的送死不是这个意思。”
“是，异种的确不会伤害异种。”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可是像我这样还没异变的普通人有很多，你觉得他们能直面那些可怕的食人怪物吗？”
“毫无疑问，不能。”
“而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异变的概率会大幅度提升，甚至会瞬间冲破阈值……异变后的人，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段志何坦然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但异种的确比普通人合适，毕竟异种不会受到阻挠，轻易就可以深入图桉桦内部，而普通人却会被怪物猎食。”
华期寸步不让，“但满初可不是异种。”
“看来这件事我们要争论不休了……”段志何十指相扣，遥遥望向林满初，“但华期女士，您想要私自带走X，可不合研究所的规矩。”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不过这足以林满初理清前因后果。
她从华期身后绕出来，适时开口：“……不如问问我的想法？”
“满初。”
华期重重地叫她，眉毛轻蹙。
林满初安抚性地看去一眼，无声做出口型：别担心。
“好啊。”段志何胸有成竹地微笑，“林教授请说。”
林满初将散落的黑发撩到耳后，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他，“你的要求，我当然可以答应。”
华期眼皮一跳，“林满初！”
“正如你所说，这本来就是我提出来的，我自然愿意承担代价，而陪我同去的异种，可以找那些自愿报名的。”
“讲清楚利害关系，总有人愿意的。”
对于老师的斥责，她浑不在意，只自顾自提出自己的想法。
华期猛地抓住她的胳膊，“你……”
“别劝我了。”林满初拂掉华期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平静道：“忘了吗？我和段先生是一样的人，而老师你……则和爷爷一样天真。”
“所以我同意他的做法。”
段志何满意地笑起来。
华期撑着额头，颇感头痛。
***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林满初将X重新带回隔离室，这次有时间为他包扎伤口了。
纱布被层层缠上，X不习惯地蜷了蜷手指，觉得结疤的伤口处在发痒。
“你，要去哪里？”他垂下眼睛。
“当然是回家。”林满初随口应道，手上动作一丝不苟，指腹陷入皮肤。
X小幅度抖了抖，仿佛浑身温度都聚在了触碰的地方，他抓住她的手腕，“不是，这个。”
林满初顿了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怪物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别开眼睛，睫毛轻颤，“怎么了？”
“没事。”林满初复又低下头，语调漫不经心，“你说带队去图桉桦么？”
“是……”X犹豫了一下，忐忑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当然。”
苍白的面孔绽出肯定的微笑。
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处理完X的伤，林满初终于抽出空来，一刻也不停地赶往了会议室。
屋里果然没有林文德的身影，她猜到了，毕竟这件事肯定要死死地瞒着他。
“既然异种已经确定要自愿报名了，那现在就是我们之间的人选。”段志何依然坐在主位。
不同的是，这次段之潮和魏卓君都在。
“那便我来。”魏卓君淡定道，“我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有人窃窃私语：“的确，卓君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华期面色极不好看地坐在一边，但她深知自己现在已经没了反对的理由，也参与不了这场调研，唯一能做的就是旁观。
——林满初能走，而她却实在离不了研究所。
人很快选了出来，自告奋勇的段之潮被驳回，正正好五个人。
林满初没把X也要去的事情告诉段志何，毕竟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唯有魏卓君有些抗议：“为什么刘医生也要去？她不适合吧？”
段志何了然地瞥他一眼，“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刘女士是医院最杰出的医生，自然必不可少，况且——”
“这是她主动提出的。”
时刻注意这边的林满初倏地抬头。
……刘岱主动提出去图桉桦？为什么？她不是一向对这个不感兴趣吗？
魏卓君再也说不出话，但林满初深知，怕不是会议一结束，他就要冲到医院质问刘岱去了。
果不其然，他几乎是和自己同时出的会议室门。
两人对视一眼。
一个忙着找人，一个忙着躲人。
林满初瞥见华期起身似要往自己这边走，招呼都来不及打，急匆匆下了楼。
段志何说明日就能统计好自愿报名的人，简单培训一下，下周就能出发。
安芜基地这种情况，的确应该尽快。
精神紧绷半晌，她实在不想去看X，便埋头赶路，心安理得地先回了家。
却没料到在门口见到了探头探脑的徐依水。
她走过去，钥匙拿出时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背对她的小女孩吓了一跳，“啊，大姐姐！”
林满初将钥匙插进锁孔里拧了几圈，“……有什么事吗？”
咔哒，门开了。
她倚着门，垂眸看着小女孩毛茸茸的的黑色发顶。
依水牵住了她的衣摆，半哭不哭地仰着脑袋看她，扁了扁嘴，“大姐姐，你见到奶奶了吗？她已经出去好久了，现在还没回来。”
林满初一愣。
“什么时候出去的？”
“上午，很早的时候……”依水揉了揉眼睛。
林满初看向窗外，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基地笼罩在一片昏沉的橘光中。
她眯了眯眼睛，神色乍然凌厉，推开了邻居家的房门，仔仔细细搜查了每一个角落。
边搜边问：“她有说要去哪儿吗？”
依水轻轻点头，卡通发卡一晃一晃的，“说、说了……奶奶说她要去、买鸡蛋。”
“鸡蛋？”林满初拐进厨房，语气古怪。
“……嗯。”依水垂下脑袋，手指绞着衣裙，“今天，是我的生日，奶奶想为我煮鸡蛋。”
“大姐姐……”她仰起头，无助而茫然，“奶奶为什么还没回来啊？”
林满初满心复杂地揉了揉依水的脑袋。
在孙女生日这天早晨出门，说要买鸡蛋，可直到傍晚也没回来，唯一的可能是……老太太她出事了。
“别担心。”她蹲下来，直视着小女孩，生涩地安抚道：“我会帮你找到奶奶的。”
她将女孩推进卧室，“你先乖乖睡一觉，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说着，她从口袋里取出几颗奶糖，塞进依水手中，“……好吗？”
这是她从楼下小店买的，存货不多又极贵，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路过时买了下来，现在却知道了。
依水乖巧点头，小声道：“那我等你，大姐姐。”
林满初随意应了声，将两家的门关上，顾不上休息，脚步飞快地赶往基地最大的集市，口袋里重新塞了电击器和老太太的照片。
来不及联系驻城军了，那只会浪费时间，只能她自己来找。
随手抓住一个摊贩，取出照片在他面前展开，“抱歉打扰一下，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摊贩摇了摇头。
林满初没有气馁，继续向深处走，接连问了十几个人，却没有丝毫线索。
太晚了，等她回来知道这个消息，就已经傍晚……浪费太多时间了。
她一时有些踯躅。
老太太真的还活着吗？可若是她死了，依水该怎么办？
“哎——”
有人叫住了她。
“我好像见过这个老太太。”卖鸡蛋的妇人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接过照片。
半晌肯定道：“就是她，她今早在我这里讲价，我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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