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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
一辆白色奔驰在公路上不顾雨势飞驰着,转弯时干脆利落,鸣笛声不断响起。
“许缘,你吃火药了?”顾迟朝坐在副驾上,一向慵懒的坐姿此时变了模样,右手紧握着车顶扶手。
许缘闻言看了他一眼,面露微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车速未减。
好不容易有了个红灯才停了下来,顾迟朝“嘶”了一声:“上次我在车上这么心惊胆战还是跟人玩对撞呢。”
“对撞?”许缘蹙起了眉,“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顾迟朝抿起唇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垂眸四处瞥着,呼吸突然有些急促:“别问了。”
绿灯亮起,许缘猛的加速,要是顾迟朝没系安全带的话脸估计就要蹦车窗上了,他有些崩溃:“许缘你什么情况啊!”
“江赋在等我,”许缘面色平静,“我把你送到车站还得赶回去的。”
她侧头看向顾迟朝,笑的温柔:“不好意思啦,你感受一下,这次的心惊能不能超过上次。”
顾迟朝一脸无语:“你为了男人这样对我?还有,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能不能别老是在我正难受的时候蹦出个冷笑话?”
许缘看上去很是无辜:“我真的是在讲冷笑话吗?江赋也这么说。”
“江赋江赋,”顾迟朝左手摇摆着,“你满脑子都是江赋是吧!”
“对啊。”许缘承认的很快,好像觉得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车内的颠簸让挂着的平安福左右摇晃,许缘余光看见那一抹红有些感慨,轻声说:“他是我迟来的礼物。”
“切,”顾迟朝满是不屑,“你有本事回去就表白。”
许缘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我先,我先慢慢来,不急。”
“我就知道,”顾迟朝突然摇头晃脑起来,端着嗓子,“从前有个小女娘,遇心悦之人就羞红了脸,苦等数十余载,到头来,一场空~”
他用戏腔唱着些没头没尾的东西,一个空字还拉了长音,听的许缘脑子突突的疼。
“你知不知道循序渐进,”许缘说,“万一我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顾迟朝闻言突然笑了起来,许缘保证这是嘲笑。只听见他边笑边说道:“是是是,就你平时这副做派,喜欢起人来确实反差挺大。不过我还是要劝劝你啊,想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这个人有些敏感过头,就比如我们当初选房间。我知道我要是选靠墙那间你肯定会觉得面积小委屈了我。我懂你的心思就反着来选了旁边那间,你倒好,有天突然跟我说,”顾迟朝声音突然夹起来,“对不起,靠墙那边的房间会让你更有安全感却被我占了。”
顾迟朝说着说着突然有些笑不出来。
他沉默许久,低声说:“你总怕伤害到别人,还没问问别人开不开心就对自己的付出全盘否定。许缘,我有些不敢想象这样的你在爱情里会是什么样?”
顾迟朝突然觉得有些闷,把袖子提到手肘又开了点窗才觉得舒畅不少。
许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顾迟朝疑惑:“什么?”
许缘一本正经:“江赋不肯收我工资,你加他微信替我发。”
“......”
“不是,”顾迟朝怒吼,“我倒是不在意那点钱,但是江赋连班都没开始上你就想着给他发工资?好,就算我发了,他不会猜到是你吗?”
“不会,”许缘打了个方向盘将车停稳,“他会觉得你是个大冤种。”
“可以吗?”许缘问。
顾迟朝咬牙切齿:“可以!”
“我暂时能给他的只有钱了,”许缘刚想解释一下顾迟朝就下车了,“虽然他也不......”
咚——
关门声让许缘有些疑惑,她有说错什么让顾迟朝生气吗?
“许缘你给我听好了,”顾迟朝的声音从后备箱传来,“要是那小子让你伤心了我真不管你,你自己的选择自己要想清楚后果。”
许缘转头朝他笑道:“我知道啦老顾。”
雨依旧未停,顾迟朝撑着一把伞拖着个行李箱的背影逐渐远去,许缘在车上看得出神,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许缘才将整个人靠在座椅上,轻叹了口气。
先表白啊?
许缘直接将这个建议pass了,她对江赋的感情经历了太长时间,不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就去跟他表白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不管江赋对她是什么看法,直接冲上去就说“我十年前就喜欢你”,太唐突,也太有压力,这不是许缘愿意做的。
“而且,他凭什么喜欢我啊?”
许缘想到这有些烦躁忍不住抱怨起来,将手臂折叠放在方向盘上把头埋了下去。
“他不可能喜欢我的,得加把劲了。”
时间,像雨水落入人间,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江赋醒的时候外头雨已经停了,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半。
他有些懊恼自己又在这呼呼大睡,好像自从生病后就特别嗜睡。从前熬夜熬到三四点,白天继续跟进项目,晚上又去唱歌更是嗨的没边。
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
桌上多了个草莓印花杯子,下面压了张黄色的便利贴。
江赋伸手拿过杯子,依旧是温的,本就悸动的心又开始一轮更猛烈的跳动。
喝水的间隙他看着纸条上的字,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视力下降了,那么大的字怎么看不清。
“好丑......”江赋拿过便利贴忍不住吐槽。
凑近看其实也不难认:“睡醒了来二楼,我在姜浮房间——许缘”就是这字歪歪扭扭的,一瞥硬生生像一横,一捺又像是要划出天际。
江赋嘴角抽了抽,心道许缘这字跟她本人出入实在有点大。他把便利贴折成一个小正方形不紧不慢地塞进裤兜,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叩叩叩——
“谁?”许缘的声音从房门里传出。
“我。”
“啊好,稍等。”
江赋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阵清脆的锁声响起,房门打开了。
“哈,对不起啊,”许缘笑的温柔,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我没来得及跟姜浮沟通所以才让你吃了闭门羹,你快进来吧。”
“没事。”江赋摇了摇头,声音中竟有些慌乱。
许缘这个人,太要命了,一瞥一笑都透着温柔,叫人要溺死其中。
江赋跟在许缘身后低下了头,五指张开抹了把脸,心里疯狂给自己洗脑:“够了江赋,人家许缘对所有人都这样,她本身就很好很温柔的人,你别再给自己加戏了,3.14159265.....”
他背的正起劲时许缘抬起手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
缓过神后江赋才发现这房间变杂乱了很多,地上都是撕碎的纸,桌上的画被红色颜料打了个大叉,仔细看其实不难发现画的很好。
有些不解了,这都是姜浮干的?
姜浮依旧坐在飘窗上低着头沉默不语。即使这已经是第三次见她,江赋还是有些震惊,第一次对“皮包骨”有个了清晰的认知。
许缘这次没坐她旁边,而是把椅子挪到江赋身边,对着江赋柔声道:“姜浮,他叫江赋还记得吗?”
见人不语,许缘又说:“你抬头看我。”
没过多久姜浮慢慢的抬起头侧过脸看她,余光里的江赋让她满脸惊恐。
收到了许缘的眼神后,她抿了抿唇没再把头低下去,只是眼眶里开始慢慢蓄起了泪水。
“诶你这小孩看到我就哭,”江赋语气有些无语,“我是什么长的很丑的人吗能把你吓哭?”
许缘转过头看着他轻笑一声,姜浮的眼神也开始由惊恐转向不解,小声道:“我没这么想。”
似是觉得这样解释还不够,犹豫了一会又说:“不丑。”
“不丑你看到我就哭,”江赋摸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长叹一口气,“我都要容貌焦虑了。”
姜浮抿着唇一脸委屈:“我不想的,我生病了,我看到你就忍不住发抖,想哭。”
“我好难过啊~”江赋收起手机,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你都不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一副林黛玉抽泣的模样给姜浮整懵了,救自己的人是神经病?
“你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干嘛?”江赋蹙起眉头像是有些不高兴。
“我没......”姜浮下意识否定,心想对,我就是。
江赋刚想开口继续说点什么,一旁的笑声让他僵住。
许缘的笑声和她这个人一样,不是有意为之却柔软无比。
江赋想到一个物件可以完美诠释她的笑声——风铃。
它既不尖锐也不沉闷。就是那么自然的挂着,待风经过,它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来自风的祈愿。
“咳,”江赋咳嗽一声控制着自己的思绪,抬起手摸了摸鼻子看向她,有些尴尬的问,“你笑什么?”
姜浮也是满脸疑问的看着她,整个人已经坐直,全然没有刚才那份紧张和无措。
感受到两股强烈视线的许缘很快收住了笑声,右手拂过自己的裙面,笑意更甚:“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你好像不觉得姜浮的病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仔细想来确实是你的做派,”许缘看着江赋眼里一片清明,“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不管他们与所谓的普通人有什么差别,在你眼里都是一样的。”
江赋一时有些哑住,嘴巴张着却没说话。
“姜浮,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许缘转头看向她语气严肃,“江赋是你未来的家教老师,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老实说,我目前确实找不到比他更好更合适的人来当你的家教。你应该知道我一向都是为你考虑,所以尝试着接受一下他,好吗?”
房内的三人都没再开口说话,沉默许久,才响起一声弱弱的“好”。
许缘闻言在心里呼了口气,她站起身走到姜浮面前,抬手覆在她头上轻柔两下,目光温柔语调黏腻:“真乖。”
离开之前许缘安排了两人的课程内容,分为知识教学和户外实践,大概意思就是除了正常的授课,偶尔也会让江赋领着她出门。
姜浮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不...想......”
许缘难得言语冷冽:“慢慢来,我不会逼你,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遍一遍的给自己心理暗示,这也是一种抗压,对你只会有好处的。”见姜浮点头才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出门之前许缘看了眼桌上的画,皱着眉有些生气:“如果你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要我怎么拉你起来,不要不珍惜自己的羽毛。”
两人很默契的一起站在房门外没走动,过了一会听见里头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江赋指了指房门看着许缘,用唇语示意:“哭了。”
许缘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管,转身摆了摆手让江赋跟上。
正在下楼梯时江赋听见许缘小声说:“之前跟她说那种话都没什么反应,更别提因为这躲着哭了,可能是开始在意了吧,这是好事。”
江赋没说话,心里却有许多疑惑,关于姜浮他倒是隐约能猜到个七七八八,被家庭暴力整出了后遗症导致现在没法跟男性正常相处。
只是许缘为什么呢?据他从何诗远那知道的消息,许缘跟这个姜浮没什么亲戚关系救命关系之类的,为什么一个劲在帮她。
江赋不是个能藏的住疑问的人,跟许缘走到办公室后就直接问了出来:“为什么帮姜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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