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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浅忆
虽是帮忙,景墨言语中却有一种孤傲姿态,这让花若天听着很是不悦,但想到他武功在身,如遇危险比阿爹更妥当,何况阿爹一路不言不语又听不到,整整一天下来,自己非憋死不成。
花若天未应,却缓缓走近,绕着景墨开始来回打量,景墨却一动不动,眼中尽是冷静,准确地说,是冷漠,是对花若天行为的无视。
花娘见小女纨绔,赶忙说道:“也好,既然景公子要走了,不如趁还在,带小女出城走走,也好散散心,刚巧今日亦是乞巧节,街上定热闹的很,如若不嫌弃,景公子可带小女四处转转,临走了,顺便买点吃食......”
花若天一听阿娘竟让一男子与自己过乞巧节,不可置信地问道:“阿娘,您可知乞巧节是什么节日,我怎能与一陌生男子上街过这种节日,我才不去呢。”
说罢花若天扭头坐在院中食案旁,闷声喝了杯茶。
花娘转身一道坐下,说道:“你这孩子,小时候不是最爱看热闹了么,你这性子,如今亦是活蹦乱跳,怎的就不爱凑热闹了呢,你不是说管它什么节日,有热闹看就适合你么,如今怎计较起了?”
景墨插言道:“花娘,她那是人小不懂,如今人大了,胆子自然小了,不然怎的连出个城门还要阿爹陪同?”
花若天闻言,抬眸转头,一股怒气直逼心口:“景墨,你个小人,还阴阳我,不想去直说,何必在这儿嘴上挂酸水儿。你吃我家,睡我家,我也是脾气好,不然早休了你,还能留你到今日?”
景墨惊叹,抬手指向自己,一阵轻笑反问道:“休我?你可知何叫休?”
花若天这才意识到面前的景墨还是陌生人,眼底闪过一丝躲避,却又起身强论:“你自是不懂,休不仅是休夫的休,亦是善良之家丢弃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的惩罚,因不忍变卖,亦唤作休。”
景墨对此闻所未闻,只怕真有此事,故不敢罔论,花娘却插言:“小天既不愿去,便罢了,为娘今日露一手,咱几个在家欢快着过也是极好的,何苦闹这嘴。”
花若天却直言:“去,当然要去,不用白不用,阿娘,就让他陪我去!”
花娘莞然一笑,道:“得,那为娘为你们盛饭,吃过便早些去。”
花若天转身跟着花娘进了堂前,走前还不忘歪头看了景墨一眼,景墨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花若天走近堂前,看着花娘井井有序忙碌着,尝试再问:“阿娘,我有点不太记得了,咱是何时住在这里的呢?”
花娘掀起的锅盖陡然停在半空,又很快回神转身对小女说道:“怎的还问,你可是在这里出生,小时候就调皮的紧,总也不肯闲着,邻家孩子以为你是男娃,你也不把自己当女娃,总跟他们混迹在一起,看你开心,爹娘也不多问,谁承想,哎,也是爹娘的错。”
花若天疑惑道:“阿娘,您这是何意?”
花娘继续说道:“久而久之我们也没将你当女娃似的捧在手心里,附近邻家都搬了个遍,没了伙伴你也变得郁郁寡欢,总也不出门。
我和你阿爹便带你出了趟城,没成想,竟因爹娘疏忽让你不甚滑了坡,真是让爹娘心疼坏了。
后来你便高烧不退,嘴里总是念着胡话,苏醒后还忘记了从前,你爹也因急于救你,怕回城耽搁了,自己采药试药也不知是何故竟说不出话了,你醒来后焉了好一阵呢,爹娘真是怕误了你一生啊!”
花娘说着眼中泪水不禁开始打转,脸上却依然掩不住的笑容,一副有女很是骄傲的模样。
花若天听着阿娘的解释,虽仍有疑问,可心里已完全信了,只是仍对阿爹有所疑问,便探问道:“那阿爹只是说不出话吗?是不是可以听懂我们说话?”
花娘道:“自是懂的,只是偶尔也听不见,毕竟是年纪大了,这话可不能让你阿爹听到!”
花若天闻言,俯身至阿娘耳畔,脸上一副憨态可掬的笑容,花娘愈加欣喜,此时景墨站在眼前,看着如此温馨一面,却有点茫然。
他不懂,这母女俩,怎么如此亲密?
吃过午饭,花若天景墨一同出了城,从喧闹的街道突然走到人烟稀少的城外,两人的静默好似让气息添了些许尴尬。
景墨想打破这片安静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偶尔将目光探向花若天,花若天却不曾注意到他的纠结,只是心里还在想着为何他这次不曾提到雪儿。
零零散散的路人逐渐走过,花若天转身拐了方向,向着记忆中草屋的方向走去,景墨却突然开口:“你这是要去哪里?”
花若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旁的他,骄阳下,他的眼眸更加深邃,却也渗透着一股冷冰冰的气息,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景墨见她盯着自己不言语,抬手敲了敲她脑门,又收手背于身后,好似在示意她不要垂涎于自己美色,花若天却愤言道:“摆出一副故作姿态的模样给谁看呢?这烈日炎炎的,怎的看着你我就忽感一股凉意呢?”
景墨无奈地说道:“我终于明白了,你就是强词夺理,还给休字撰了一层意思,如今看来,原是给无知找的借口罢了,如今这秋高气爽的,你哪来的烈日炎炎?”
花若天没想到他竟还记得午时的玩笑话,可秋高气爽却给自己说蒙了,再言:“你才无知呢,这才刚入夏,怎的秋高气爽,过几日日头毒了,看你会不会汗流浃背。”
景墨叹息道:“你这女子,今天已是乞巧节,哪还会有什么日头?”
花若天闻言,瞬间呆住!
乞巧节?秋日?
她怎么没想到,乞巧节在秋日啊,可她怎会在秋日醒来,她醒来不该是夏日吗?
花若天顿时心乱如麻,拽住景墨双臂,眼神犀利地问道:“今年是何年?”
景墨惊讶她的反应,却还是知无不言:“自是永朝三年啊,你怎么了?”
花若天闻言垂下双手,眼神中充满了疑虑,景墨想再探问,却见花若天已然向前方快速跑去。
景墨紧随身后,刚至一湖泊处,却见花若天径直向湖泊走去,待到岸旁树丛,花若天低头仿佛在找寻什么,景墨只静静看着不敢有任何言语,只是奇怪她的举动。
花若天在原地一丈远的地方来回踱步着,时而看看湖泊时而看看地面,却不曾有过一丝曾经存在的痕迹,可湖泊还是那个湖泊,这让花若天疑惑万分,嘴中不时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不对?”
景墨见状不再沉默,近身探问:“什么会这样?你到底怎么了?”
花若天闻言,抬头再看向景墨,仿佛那晚初见受伤的景墨,不似今日意气风发,却还是同样的俊秀。
想起那日他们共同受的伤如今还在,她快步上前,再问景墨:“你在我家苏醒前是否来过这里?你还记得吗?你从哪里来的?”
景墨不便告知身份,更无法说明来意,却看着她焦急紧张的模样实不愿过多隐瞒,便说道:“我受人陷害从南疆而来,可这里,我确实不曾来过。”
花若天依然不敢相信,继续问道:“你是因为受伤不记得了,还是真的没来过,你再好好想想,你何时进的我家门?你确定时间对得上吗?”
景墨疑惑,再道:“确实如此,我并未失忆,医师只道我是失血过多所致,我受伤很重,但我记忆清晰,虽从城门而过,但不是这条路,不曾路过湖泊。”
花若天不信,再次想要扒开景墨衣物质问那个伤口却被景墨拦下。
见景墨扭捏不应,花若天竟掀开自己肩头,景墨顿时转头回避,怒言:“你做什么?这样太过分了。”
花若天透着一股决绝,认真地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不愿让我看,之前不是也看过一次,现在,我是想让你看我这道伤,你果真没印象吗?你不觉得我这个伤口跟你很像吗?”
说到伤口,景墨才缓缓回头,只见白皙的玉肩下一细微伤口,看形状应是箭头所伤,他突然念起花娘对自己的嘱咐,可没想到现今花若天竟自己说出,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花若天看着他恍然的模样,说道:“我阿娘让你瞒着我,我都听到了,但是我这伤并不是久不治愈,而是在我心里,这个伤口明明是夏日刚产生的,不知为何一觉醒来竟是秋日了,你们说到乞巧节我竟没想到。”
花若天如此说着,景墨却不敢告知她花娘与她隐瞒她的事,但他们彼此的心里,想的却是大相径庭,只是都不便明说。
景墨试探性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受伤跟我有关?你这伤口难不成是我造成的吗?可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花若天不便明说,也开始试探性问道:“你对我没印象,那你真的不记得雪儿了吗?”
景墨听她主动提起,很想说出自己的梦境。
可他答应过花娘,坚决不说,又实在好奇,便生了探究之意:“你上次醒来也问我雪儿,这次又问,是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你还有一个名字,叫雪儿吗?”
景墨如此说,花若天却认清了这次的景墨,怕是真的有所不同,便随意搪塞:“那倒不是,我就是花若天,只是很早之前好似遇到过一个跟你相似的人,开口叫我雪儿,我以为……”
花若天说到此不再言语,景墨也不再追问,两人相视一笑,仿若近了距离,却又好似又回到了尴尬的境地。
认清节气的不对劲,花若天这才想起,曾经的景墨,就是在乞巧节与自己告别,如今竟还是应了,不禁苦笑一声转身继续赶路。
景墨看着她的变化却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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