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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雪中相伴
一连好几日过去,各府陆续收到公主府发来的陪读邀请。
大昭公主从小酷爱读书,六岁识得千字,十岁能够背诵三百诗。,经常请些学识渊博的太夫子进宫指导读书之道。
这次她向圣上请奏征得亲自去文麓山庄求学的机会。
文麓山庄是京昭第一学堂,它的威望在京昭无人能及,府内皆是顶尖学子,这其中包括寒门出生或是贵门子弟,在那里没有贵贱之分,唯有长幼之别。
此学堂所处地势十分隐蔽群山环绕,为的是让有心学习之人远离世俗杂陈。
薛吟初放下手中的请帖,陪读之事她早有耳闻,既是公主之令,父亲不会允许她拒绝的,到时全京昭的同龄子弟都会去,她也不会觉得无聊。
薛家马车出城,迎上公主陪读马车的大部队正在城外休整,薛家马车跟着停下。薛年和薛吟初并不在同一辆马车上,岑越和柳妙商量好让岑越去薛吟初车上,柳妙偷偷去薛年的马车里陪他聊天。
薛吟初安静地坐在马车内小憩,车帘被掀开,薛吟初听到动静睁开眼,岑越坐下的动作一顿,尴尬地摸摸脖子。
“吵醒你了,我下次小声点。”
薛吟初不生气,反而笑脸相待:“你在我还有个说话的伴,挺好的。”
得到眼前人的应允,岑越这才大方地坐在她身旁,一转头就能瞧见薛吟初白嫩的脸蛋,岑越别过脸偷笑。
薛吟初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而发问:“你可知这次都有哪家公子小姐去?”
车外有一人大喊,马车随着移动起来,岑越顺理成章呆在薛吟初的马车里,他听到薛吟初的话,掰起手指来一家家数:
“清河曹氏,至群侯府,碧月府,清远府......”
岑越说的这些府邸名,薛吟初大多都不认识,她对清远府比较熟悉,前几日冬猎第二名好像是他们,不就是谢绒的府邸吗。
外面下起淅淅沥沥地小雨,冷风肆意钻过车帘透进车内,岑越感受些冷意,不受控地打喷嚏。
薛吟初转头看向他,见他抱着手臂强撑着装作丝毫不冷的样子,不由得发笑。
他今日穿得单薄,紫红色的窄袖锦服与薛吟初的狐毛长袍比起来简直是两个季节的服饰。
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将自己的蓝白色长袍脱下来扔在岑越腿上。
“今日为何穿这么少,莫得了风寒,老实点盖着。”
一旁的岑越原想着再狡辩一下自己不冷,最后还是妥协,将长袍扶开盖在脚上,又偷偷扯开一点给薛吟初也盖上。
岑越从小就这样,在外人面前很正经靠谱,在薛吟初这里不仅是个马虎鬼,更是长不大的弟弟。
几个时辰后雨停了,天阴沉着。
马车在文麓山庄门口停下,众人下车后惊叹声不止,不知是谁评价了一句:
“果然与传闻中一般,青山环绕。”
薛吟初四处看了看,虽临严冬,但这里却草木繁绿,如若不落雪,这便如春一般。
片刻,山庄内出来几位穿着朴素的年轻学子,几人有序排成一列,恭敬地向这群外来子弟行礼以表尊重。
带头的男子温柔道:“诸位舟车劳顿,夫子已在中堂等候,请随我来。”
薛吟初一行人被带到中堂坐下,堂内足足有二十几人,先前还在窃窃私语的年轻公子,见到威严的大夫子后自觉闭了嘴。
夫子脸上爬满皱纹白发束起,与京城的普通老子不同,他的身上自带一种无人能及的气势,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是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能人。
夫子环顾四周,拂了把自己的胡须,声音沉稳自若:“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文麓山庄的学子,我希望你们可以沉下心来感受古书带来的韵味,探寻古人口中的绚丽奇境。”
“今日可自行参观文麓山庄,明日开课。”
待夫子走后,那种莫名的压迫感消失,刚还乖巧老实的公子哥们继续吵起来,薛吟初眼睁睁看着生无可恋的岑越被几位公子拉过去捉细虫。
柳妙这时候也不见了踪影,薛吟初闲来无事,只得独自逛逛山庄后院。
中堂一直往后走穿过一个竹亭里面就是一条长长的溪流,两侧栽种着几棵粗大的柳树,随风飘扬。
地下的野草虽随着季节褪成黄色,还好柳树一年四季长绿,溪流逐渐干涸,薛吟初顺着河流走下去摘下一根柳枝做成手环绑在手腕上。
“才到这不过一个时辰,薛小姐便折人柳枝。”
薛吟初环柳枝的手一顿,她就随手一摘,就被旁人看到了。
谢绒不知何时站在亭子边上,正静静地望着薛吟初。一袭暗色长袍与山亭融为一色,修长的身形站在高处极为养眼。
薛吟初看见他时,他慢慢朝薛吟初走去。
“薛小姐,不妨一起逛逛这溪边?”
既是谢绒主动邀请,薛吟初自然不会拒绝,她唇角微微弯曲,悠然一笑。
两人并肩默然走在溪旁。
现在的谢绒对于薛吟初而言,虽不是陌路人,也不是好友。但她却发自内心地不排斥谢绒的靠近,在旁人眼中,两人更像是萍水相逢的并肩同行。
“方才在中庭未见谢公子的身影,还以为你没来。”
薛吟初最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同你一样,在角落呆着罢了。”
同她一样?莫非谢绒一早便看见自己了,薛吟初想。
谢绒长得太高,薛吟初有时别过脸只能看见他的脖颈,还得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但这样未免有些刻意。
这是两人第一次毫无目的的走在一起,前几次不是他要试探就是薛吟初刻意下套,顿时双方都觉得有些尴尬。
薛吟初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不由得脸一红,她和谢绒到底算不算好友?
顷刻间,薛吟初问:“谢绒,我们算朋友吗?”
谢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一直认为朋友这个关系是不需要确认的,自然而然形成最为合适。如今她这问题一出,谢绒还真思考了一下。
犹豫一会他得出答案:“算。”
薛吟初渐渐放慢脚步,手不自觉地不停扯弄着手腕上的柳枝,她不知为何自己会有些紧张,没过一会薛吟初又问:“谢绒的绒是哪个绒?”
“绒毛的绒。”
从知道他名字的那刻起,薛吟初一直以为是“毛茸茸”的“茸”,原来不是啊。
地下湿漉漉的,路边的碎石被踩得吱吱作响,薛吟初的蓝色裙摆拖在石面上沾满了许多泥滓。
两人都在思考着什么,忽然天飘大雪。薛吟初惊喜地抬头雪花落在她白润的脸颊,那冰凉的六瓣霜花顿时绽开变成一滩冰水,薛吟初这才意识到,初雪降临了。
薛吟初从小就很喜欢雪,每逢冬季,父亲在朝公务繁忙,她与母亲就在自家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印象里沈玉灵总会把她按到雪堆里,薛吟初被母亲整得两眼挂着泪,委屈死了。
两人在雪中站着,薛吟初笑着用双手捧住落下的雪花,尽管这雪一落进手心便消失她也丝毫不恼。谢绒低头便看见薛吟初头上挂满雪花,头发逐渐变得湿漉。
两人毫无征兆地对视,他没撑一会先挪开眼,谢绒清俊的样貌倒映在薛吟初眼中,他眨了眨眼,长睫上挂满的霜花渐渐变成水滴滑落至下巴处,勾人心魄。
薛吟初不由得恍惚一下。
待到雪下得更大些,谢绒拉着意犹未尽的薛初回到亭中。
“再淋的话,头发全湿了。这不比京昭城,得了风寒不好医。”谢绒轻轻地为薛吟初拂下头上的雪。
薛吟初刚玩了雪,被冻得通红,这才感受到冷,她将湿润的手揣进长袍后面。
大雪纷纷而落,四周起了白雾,灰蒙蒙的一片。
“这突如其来的雪竟下得如此之大。”
自雪落后温度骤降,薛吟初冷得连声音都带了些颤意。
谢绒瞧她这可怜样,不免想起方才薛吟初不管不顾玩雪时的情形。
这雪不知何时才会停,薛吟初个子小承受能力差些,很容易被风寒钻了身子。谢绒欲将自己的冬袍脱下来给她穿,谁知岑越的一句叫唤打断了他。
见岑越拿着两把伞站在竹亭尽头,顿时,薛吟初如临救赎般朝他飞奔过去。
“还好你来得及时,我在这快冷死了。”
岑越故作生气般拒绝薛吟初的靠近,“谁叫你跑这么偏的,还不带上我。”
没过一会,他拉着薛吟初想离开。许是顾虑到一些事,他平静地瞥一眼谢绒,将手中的另一把纸伞扔给他。
岑越将薛吟初送到她住所门前,没好眼色地盯着她:“你怎么又和谢世子在一起,你们刚刚是在幽会吗?”
听到这话,薛吟初不禁回想谢绒在雪中愣愣站着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谢绒相貌竟生得这般好,不愧是京昭才子。
岑越见她这呆样越发地恼火,用手戳几下她的手臂,吓得薛吟初回过神来。
“你作甚?”
“你刚刚在想什么?还不去换身衣服,想染上风寒吗?”
岑越推她进了房,他现在对薛吟初没了耐心,替她关上房门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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