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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救
老崔一夜未眠。当前上海的警察局局长是孟宪武,就是魏胜岳退婚之前的老丈人,要是有他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是之前因为退婚的事得罪了孟家,老崔不敢去找孟宪武求情。
他知道孟宪武不会帮助魏家,而且若此事传出去,还会影响魏家的声誉。
老崔在巡捕房找了人,可是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租界,此事不归巡捕房管,所以老崔花了不少钱迂回曲折托到警察局下辖处。又托了一个二等警长找潘明德说和,可是潘明德坚持不松口。他坚持说:“一旦放纵了凶手,以后自己儿子的命,就没有保障了。这次若不是抢救及时,儿子的命早就没了。”
老崔知道后愁得睡不着觉,周寒这几天把生意上的事放在了一边,专门处理魏胜岳这个事,虽然潘阳不想追究,可是潘明德死活咬着不放,他们没了办法,正好魏尚诚赶到,他们俩商量了一个晚上,周寒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他记得之前潘阳无意间说过,给潘阳说亲牵线的人,是上海市商会的会长。作为商界的同僚,魏尚诚对他自然不陌生,此人在当地德高望重。
魏尚诚当即准备了一份厚礼,亲自前去求见。魏尚诚讲明了当前的困境,魏尚诚作为经常往来上海的大生意人,会长对他的为人也略有所知。当听说这是魏家三公子的事情时,当即答应去斡旋这件事。
会长去了潘明德家。潘明德知道了会长的来意,又说:“不是在下不给面子,这件事差点要了犬儿的性命。若不是离医院近,恐怕孩子早就没了。这凶手若不惩治的话,我只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下一次还不知道会不会也这么幸运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孩子不成器,可我怕断了后,无法向祖宗交代啊!”
会长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杯子,这才说道:“老潘,咱俩街里街坊的,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说句公道话:这事咱们可不占理啊!女的是有夫之妇,他们早已成家。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可是到现场捉奸来的。”
潘明德惊诧不已,会长说的和自己了解的一点都不一样。他知道会长是不会说假话的。若真是这样的话,真是让人无地自容了。会长读懂了他的意思,又说道:“咱们不能只听自己孩子的一面之词,一味的护短。年轻人做事不考虑后果和影响,咱们大人可不能跟着起哄。”
“我,”潘明德欲言又止,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
会长趁机又说道:“听说这事发生时不少人在场,警察局如果给犯人定罪的话,需要知道事情的起因,还需要目击证人讲述事情的过程,这事若传出去,不仅影响潘家的名声,潘阳的婚约肯定也得受到影响。”
会长的话句句在理,这事若张扬出去,潘家的脸就丢大了,儿子的婚事必然会受到影响。更何况自己的儿子错在先,这事搁谁身上都忍不下去的。
会长见此情形,立刻又说道:“你也知道他俩之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只是一时情急误伤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回去之后魏家公子就后悔了,还一直在担心好朋友的伤势。”
潘明德确实开始担心事情张扬出去,更担心自己的亲家知道此事,一番权衡思量之后,他顺势说道:“什么都不说了,会长都亲自来说情了,天大的事我也得放一放,我怎么也得给会长这个面子。”
临走时会长说道:“告诉令公子,火速断了和别的女孩的纠缠,不然他俩的事传到廖家人的耳朵里,我丢失面子事小,你们两家的婚约可就不好说了。”
潘明德唯唯点头答应着,送走了会长,他立刻唤来儿子潘阳。
“赶紧和那个梅子萱断了关系,你马上就要娶廖家的小姐了,怎么还和有妇之夫拉扯不清。”
说完这句话,他原以为儿子会争辩一番的,没想到潘阳立刻说道:“正在断,我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让她干净利索的走人才行。”
潘明德原本还担心儿子非梅子萱不娶,听了这话算放心了。
魏胜岳并不知道老崔的真实身份,但他知道老崔一直在为他的事奔忙,所以风波过去之后,魏胜岳拿了两盒茶叶前去感谢老崔。
“多谢先生救我于危难,只是现在无以回报。”老崔慌忙说道:“是贵公子吉人天相,我哪里受得起呢?”
周寒来画室看望魏胜岳,魏胜岳正躺在床上。周寒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魏胜岳的床边。
“早早了断也许是一件好事。”
魏胜岳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寒:“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周寒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魏胜岳忽然激动起来,从床上一跃而起上前一把抓住周寒的双肩,使劲摇晃着大声喊道:“你知道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让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戏弄。让大家都看我的笑话。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周寒的眼神阴郁,他平静而低声地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残局,也不敢想象你面对这件事会怎样伤心难过,或者是我还心存一丝侥幸,希望他们能在你发现之前会彼此厌倦,然后各自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来。魏胜岳听了,重新坐下来,双手插在头发里,抱着低垂的头,不再说话。
“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瓜了。”过了好一会儿,魏胜岳躺了下来,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目光空洞。又凄然说道:“或许,我早该成全她的,她跟着我,过的日子真的太苦了,”
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我的家人早点答应我们婚事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周寒火了:“你能说点有出息的话吗?你是不是被气傻了?”
魏胜岳颓然垂下眼睑,不再说话。周寒上前拍拍他的肩,“这是好事,你这里清净了,接下来,潘阳家里该热闹了。”
魏胜岳不甘心地说了句:“你也看他们很合适,是吧?”
“不”周寒绝决地说:“他们俩在一起,注定了是一个悲剧。咱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潘阳的秉性吗?好奇,喜欢猎奇,对于得不到的天天惦记着,对于轻易得到的东西说扔就扔了,可梅子萱是什么人,她心气儿那么高,甘心轻易被抛弃吗?”
魏胜岳幽幽说道:“你没见他们俩,现在如胶似漆,潘阳怎么会舍得抛弃她呢!”周寒冷笑一声说道:“别说潘阳已经订婚,就是他没订婚,也不会娶梅子萱的。就算潘阳同意娶她,潘家人也不会接受梅子萱的。何况以潘阳的性格,也不会娶她的。”
魏胜岳低着头,虽然他并不完全认同周寒所说的,但他内心欣慰不少,也没有说话。
“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魏胜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天天的就像在做梦。”
“对了,之前你退婚的那个孟瑞媛,也来了上海。”
沉默了一会儿,魏胜岳才淡然问了一句:“她怎么会来这里?”
“他们一家人都来了,她爸爸现在是上海市的警察局局长。”
魏胜岳对这个事情似乎并不关心,他坐起来,闷着头一言不发。
“你可别闷出病来,”
周寒不放心地说:“打起精神做事,过阵子回北平看看爸妈。”
魏胜岳的头埋在胳膊里,双手又插在头发上不说话了。
第二天,老崔不放心,又去探望魏胜岳。正好周寒也在场。
“魏先生,我来是想建议你,去《申报》发表一份声明:解除和梅子萱小姐的婚约。”
周寒一听,立刻明白了老崔的意思:离婚声明一旦登报,梅子萱有过婚史的事就会实锤,退一万步讲,潘阳就算和之前订的婚解除了婚约,潘家也绝不接受梅子萱这样一个有婚史的人。魏胜岳呆呆地盯着老崔,没有多想,也没有回应。
看着一脸颓废的魏胜岳,老崔上前拍拍他的肩:“夫妻一别就是陌路,心里怎么舒坦怎么来,去吧。”
周寒看了老崔一眼,想起潘阳的话,转过身问魏胜岳:“如果梅子萱再回来找你,你还会接受他吗?”
恍惚中,魏胜岳觉得发表离婚声明和梅子萱回来似乎有联系。他做梦都渴望梅子萱能回心转意,但是当周寒问他时他忽然明白,无论如何,他和她回不去了。他虽然渴望她回来,但在内心,他早已无法再接受她,魏胜岳立刻站了起来:“我这就去。”
在周寒的陪同下,魏胜岳去了报社,发表了那份离婚声明。做完这一切,魏胜岳的内心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畅快。仿佛推开了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
第二天一大早,老崔又来了。魏胜岳早已退租之前住的房子,现在搬到画室的楼上住了,此刻,他正胡子拉碴的躺在床上发呆,听到老崔的敲门声,他赶紧下楼开门,让座。
老崔没有坐下,只是从身上掏出一张大额的银票:“魏先生,我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一位朋友去我家,看上了你的画,他托我在你画室定十幅画,价钱好说,还是以前的价格,我先把定金付了。”
说着,把银票放到魏胜岳的面前,又说道:“魏先生不用太劳累,不着急,每画好一副我就来取一副,我家里还有事,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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