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

　　“人家小尚能力出众，从分公司调到总公司，怎么，你还有意见啊？”
　　姜若妩莫名被扣上坏女人的帽子，争辩两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人家小尚来你就好好招待。”她的语气强硬，让人无法拒绝。姜若妩抿嘴，和韩译的事情她还没捋清楚，现在有加入了尚寒郁，她一个头两个大。

　　“对了，你住的地方……”
　　姜若妩立刻接嘴，“我没有住的地方——我的意思是，我这里环境不太好，只有一室一厅，不太适合两个人住。”

　　“人家小尚公司安排了住宿的哇，不需要你操心这个。”
　　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跟你多说了，小尚的航班信息我微信发给你了的呀，到时候记得去接机呀，我跟人家妈妈保证过了的。”

　　一时之间，她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但江女士的要求，必须是使命必达，她就差抱拳宣誓了。
　　“好的，收到，明天我会准时到达T3，为尚寒郁同志保驾护航。”

　　江女士又啰啰嗦嗦交代了一通，讲半天姜若妩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她的亲生孩子了。
　　她都一一应答，做了保证，江女士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看着江女士发过来的微信明信片，认命地添加。
　　和尚寒郁关系不错，已经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两个人最后的对话就停留在毕业那天，后来填写的大学天南海北，本来就不是特别铁的关系，自然就更加疏远了。

　　要说什么时候两人无话不谈，估计是幼儿园时期。
　　现在让她去给十年未见的人接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要怎样才会显得自然不尴尬。

　　微信好友的申请，不过几分钟就顺利通过。
　　那头应该知道她的身份，空白的聊天框很快就发来第一条消息。

　　“我是尚寒郁。不好意思因为我母亲的缘故，给你造成了一些困扰，明天我会准时落地，如果没有时间，你也可以不跑这一趟。”
　　姜若妩看着这人礼貌又客气的信息，自己不去似乎说不过去。

　　“不是很麻烦，明天晚上我有空。”她可以想象，如果明天她不去接机，江女士的模样。
　　她等了两秒，那头就直接发了航班信息过来，干脆利落。

　　姜若妩点开看了具体时间，傍晚时分，刚好是饭点。
　　“好的，那到时还可以尽地主之谊，一起吃个晚餐。”她发了微笑表情包过去，表明自己友善的态度。

　　随后姜若妩看到自己的头像抖动两下。
　　“SHY拍了拍呜呜呜的头被打得满地找牙！”
　　……
　　还没见面，就开始社死。

　　尚寒郁看到这条消息，也没什么表示穷，只是发了一个OK的手势过来，两个人短暂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姜若妩秉持着吃一堑，长一智的原则，当即决定把自己的拍拍改成了比较正经的，以免下一次社死。

　　虽然她主动提出要请尚寒郁吃饭，但她心底已经有了降低尴尬风险的盘算。发完信息，她就给周言言播去了求救电话。
　　大家都是邻居，三个人一起长大，周言言陪她去接机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却收到了周言言的拒绝。
　　“明晚约了帅哥，可能不太空闲。”
　　姜若妩点开尚寒郁的朋友圈，试图在里面找到几张自拍，用以勾引周言言陪她去。但翻了半天，对方除了拍小动物，还是拍小动物，一点没有人的痕迹。

　　翻了很久，才看到唯一一张露出手的图片。
　　她趁热打铁给周言言发过去。
　　“我打赌，你今天约的帅哥，没有尚寒郁帅。”

　　她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可是我好多天没有碰见对眼的，这个周好不容易有点收获。并且人家也对我有点意思，我不应该赶紧把握住。
　　况且，尚寒郁不是江阿姨帮你找的男朋友吗？我看对眼算怎么回事。再说，太熟了，小时候我什么坏事他都知道，不好。”

　　姜若妩苦口婆心，感觉自己遗传到江女士的说媒才能。
　　“男大十八变，况且，三岁看老，小时看就知道尚寒郁肯定不赖。”
　　“而且，你初中时不是还说他帅嘛。这么久没见面了，好不容易有机会不得把握住？”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怕两个人一起吃饭尴尬，想拉我活跃气氛，顺便如果可以搞定尚寒郁最好……”
　　周言言一下子就点出了姜若妩的心思，她也不害臊，直接承认。

　　即使是知道姜若妩的打算，周言言还是同意了。
　　“你就仗着我宠你吧……”
　　姜若妩笑出声，“你身体力行地证明了，我比你的男人重要。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周言言打岔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刚刚在你说话的时候，翻看了一下初中的毕业照。尚寒郁，长得真的完全戳中我的点，比今晚约的小帅哥还是要略胜一筹的。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去一次。”

　　……

　　姜若妩知道她嘴硬心软，立刻把航班信息转给周言言，约好了出发时间。

　　周末过得飞快，与工作日仿若不是同一个时间秩序。
　　——周日上午八点
　　姜若妩被定好的闹钟叫醒，头脑还未清明，缩在冬天暖和的被窝里不愿意起身。

　　在被窝里蜷缩着翻动了五分钟，才记起和韩译的约定。
　　立刻掀开被子，整个人颓废地坐起来。
　　洗漱完毕，简单画了淡妆，时间已是八点五十分。

　　韩译的消息在这时正好发过来。不是文字，是从未发过的语音。不知为何，要点开带着小红点的语音消息，她有些抗拒。
　　“我在楼下，你慢慢下来。”

　　早晨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一些，还有一些自己没发现的倦怠。
　　姜若妩像拿着烫手山芋一般拿着自己的手机，匆忙地回了一个：“马上下来。”就将它潦草地放进棉服口袋里。

　　电梯随着“叮”声到达一楼。
　　她小跑出了公寓门，就看见站在黑色SUV旁边的韩译。他今天久违的穿了浅色衣服，不巧的是两人的衣服颜色有些过于统一。
　　她穿着浅蓝色的泡泡服，他则是浅蓝色的大衣。

　　巧合得不能太巧合，如果不是她在韩译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错愕，她都要怀疑他提前预知了她今天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上车吧。”韩译轻声开口。

　　姜若妩本想直奔后座，但他的手比她的动作要快，径直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邀请她上车。
　　别无他法，她只能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扑鼻的香味，在封闭的汽车空间里蔓延，勾起她的注意。
　　韩译坐上驾驶座，从后座的椅子上提了牛皮纸的袋子，递给她。
　　牛皮纸口袋里是一盒生煎，一盒灌汤包。

　　很热门的店面，姜若妩因为嫌弃排队时间太久，一次都没有排队吃过，不过却很馋这一口。
　　“早餐，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所以都买了一点。”
　　上一次听到这家店面的名字，还是周言言的男朋友为了哄她开心，六点起床去排队了一个半小时，拿来献殷勤。

　　“谢谢你的早餐。”她接过口袋，没打算拿出来。
　　韩译系好安全带，见她没有动静，问到：“怎么不吃？”

　　“味道有些大。”看韩译的样子，就不是同意别人在自己的车上吃重口味事物的人。虽然拿着美味的食物，会变得很馋。

　　“你吃，我不在意。”
　　他挂了档踩了油门出发，分散出右手点了点她抱着的口袋，再次示意她自便。

　　姜若妩也不矫情，车主人都同意了，她自然是打开包装开始享用早餐。
　　她选择了生煎，将保温盒拿起来，打开盖子，看到分格处还有剁椒酱。她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心中却生出特殊的感觉。

　　他记得，她喜欢吃辣椒。
　　他还排队一个多小时，买了生煎包来公寓楼下等他。
　　“韩译，你吃早餐了吗？”她应该回馈关心。

　　生煎包和灌汤包都是一份一份装好的，没有吃过的痕迹。“你吃，我现在不饿。”他专心开车，侧脸对着她。
　　份量有些大，姜若妩吃的小心，用过的筷子只碰到自己要吃的部分。
　　最后那份灌汤包她没有动筷，生煎剩了几个。

　　一路上只有她细细咀嚼的声音，她吃得自在，时不时看看风景，韩译不会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同她搭话。
　　但也不是没关注她，看她吃完时，等红灯时还递给她一张湿巾，示意她擦手。

　　“快到了吗？”姜若妩吃饱喝足，将早餐放好，扭头问他，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要不要我来开剩下的路程，你来吃点东西。”
　　“没事，快到了。我不饿。”

　　韩译手把着方向盘，向她勾唇笑笑。
　　“如果我说我现在想吃……要不你喂我？”

　　姜若妩抱着牛皮纸袋子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两人的目光第一次撞上。姜若妩扭头看向窗外，嘴里说了句：“那你还是饿着比较好。”
　　韩译明明没有笑出声，但姜若妩仿佛听见了他的笑声。

　　最后，车子稳稳停在服装店门口。是个露天的停车场，他顺利地停好车，准备下车，但旁边的人没有下车的动静。
　　“怎么了。”他问。

　　姜若妩将手里的纸袋子还给他。
　　“吃完再去。”
　　韩译受过好意，打开了姜若妩剩的那盒生煎。

　　“那个……你吃另一盒吧，这盒我吃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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