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小鱼在乎

　　[上学的感觉真不错！]

　　学校初中部每年平安夜都会有演出活动。
　　听钟秋说，以前高中部学生会也会策划类似活动，是后来有家长反映，高中课业紧，不支持孩子用额外的时间去准备这些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于是取消了。

　　但平安夜的晚自习可以自由活动这件事也渐渐被老师们默许。

　　班上大多数同学已经去大礼堂看演出了，小部分在认真学习。

　　林喜掐着时间做完题，下楼经过一班所在楼层时，点开跟栀子的聊天窗，上午被栀子以学习为由婉拒一起去大礼堂的对话还在眼前，她不死心地想再问一遍，却在发送时犹豫了。

　　“林喜。”

　　听见有人叫她，林喜的注意力从手机转向眼前，抬头看见两三个男生站在楼梯口，于霁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两手抄兜，看着她。

　　林喜迈大步子走过去。

　　“哈喽呀，同学！还记得我吗，那天也是在这里，咱们见过的。”一位戴眼镜的男生主动跟林喜打招呼。
　　“蒋亮，你能别看到妹子就两眼发亮吗？”
　　“没跟你说话。”

　　林喜笑了，“我记得，你们好。”

　　“你好，你好。”蒋亮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这么认真地打招呼，非常狗腿地向林喜伸出友谊之手。

　　还没等友谊之手握上，结果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面前的于霁毫不留情地拍掉。

　　“行了啊。”

　　蒋亮耸耸肩，识趣地后退。

　　于霁：“快开始了，走吧。”

　　林喜欲言又止，脚步迟疑。

　　“怎么了？”
　　“你们班的……李思文在教室吗？”林喜还是不适应叫这个名字。

　　于霁没太注意，回头问蒋亮。

　　蒋亮：“在吧，我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她在座位上。”

　　于霁偏头看向林喜，她眉头拧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眉毛舒展开来。

　　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冲他眨了眨。
　　“可以等我一下吗？”

　　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于霁朝她要去的方向歪了下头。

　　林喜会心地笑了。

　　“欸，人怎么走了？于霁，她不去吗？”

　　“她找个人，你们着急就先去，不用等我。”

　　“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兄弟我还能弃你于不顾？等！一起等。”
　　“又开始发神经。”
　　“杜达付，你今天成心挤兑我是吧。”
　　“谁挤兑你了。”
　　“丑货挤兑我。”
　　...

　　于霁挠了挠眉心，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些。

　　林喜再次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被她拽着，好像一松手，人就跑了似的。
　　没错，栀子就是这样被林喜连哄带骗硬拉出来的。

　　林喜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这么久。”

　　“多大点事儿。”
　　“蒋亮，现在说没事啊，以前等我们怎么不说没事。”
　　“艹，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于霁没理他们，对林喜说：“走吧。”
　　“好。”

　　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一路有说有笑，倒显得林喜和栀子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像是陌生人。

　　蒋亮偷摸往后看了眼，勾住杜达付，小声问：“你们有没有觉得她们俩很奇怪？”

　　杜达付：“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可能我想多了。”

　　于霁回头，目光飘向她们。
　　蒋亮这人虽然平时不着调，但看人倒是挺准的。

　　她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两个人都想靠近，但这些天发生的事横亘在中间，以至于相处得很别扭。

　　尤其是林喜。
　　太关注对方，就连走路都差点顺拐。

　　于霁无奈叹了口气，鬼斧神差地放慢脚步。
　　直到跟林喜并行。

　　“李思文。”于霁忽然开口，让人猝不及防。

　　林喜和栀子纷纷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下周的英语竞赛，你报名了吗？”

　　栀子歪了下脑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点点头，“报名表已经交了。”
　　想了想，她再次开口：“你不是跟我一起交的报名表吗？”

　　“噢。”于霁倒是很坦荡，“我忘了。”

　　“你们都要参加英语竞赛？”

　　蒋亮耳朵尖，又是个大嗓门，朝后喊了声：“参加什么？”

　　栀子：“英语竞赛。”

　　“阿霁，你是不是也报名了？我记得我们班就你俩去，两位学霸，高低不得拿个奖回来。”

　　杜达付笑道：“再说下去，阿霁又要开始内卷了。”

　　于霁：“滚蛋。”

　　说话间，林喜仔细端详着左右两人，眼睑垂下来，而后，乍地抬起头。

　　所以说栀子就是那位把校草学霸内卷进医院的转校生？
　　站在两位谣言当事人的中间，特别是当其中一位还是自己的好朋友时，林喜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笑什么？”于霁问。

　　林喜瘪了瘪嘴，眼里的笑意却止不住地跑出来，欲盖弥彰地摇摇头。

　　蒋亮和杜达付走得快，见于霁还在后面，停下来等他们。
　　“新同学，你之前是在哪个学校？”

　　林喜被问得一愣，她并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提及过多这方面的事，苦恼着要怎么才能糊弄过去时，她听见了于霁的声音。

　　“问那么多干嘛？少套近乎。”

　　蒋亮莫名其妙被呛了一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说句话就套近乎了。
　　他很想问某人刚刚等那么半天是算什么呢？

　　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他不跟某人一般见识。

　　蒋亮的加入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话匣子跟着被打开。

　　林喜跟栀子从小玩到大，都将对方视作是家人的存在，哪怕林喜察觉到栀子现在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困惑和落差感接踵而来，关系逐渐微妙。

　　但别扭终究只是一时的。
　　彼此下意识的关心不会让这样的局面维持太久。

　　林喜光顾着听蒋亮说话，没注意脚下的石头，被绊了一脚，栀子反应迅速，抓住她的胳膊。

　　“没事吧？”栀子语气很焦急。

　　林喜轻轻甩了下踢到石头的那只脚，摇头说没事。

　　“你总是这样，走路都不好好看脚下，要不是我拉住你，摔倒了怎么办，很危险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栀子仿佛变了个人，神情严肃，猛一顿输出将旁边几人震住。

　　杜达付拼命冲蒋亮和于霁使眼色。
　　这还是他平时认识的那个就连别人撞到她都会下意识道歉的李思文吗？

　　于霁看向另外两人，朝前瞥了一眼。
　　三人默契地朝前走远。

　　林喜：“我没有看到嘛。”

　　栀子泄了气，“好吧，没事就好。”

　　沉默一秒，两秒...
　　忽然，林喜笑了。

　　“干嘛要笑？”

　　林喜摇头不说话。

　　“干嘛又不说？”

　　还是沉默，嘴角笑意却只增不减。

　　“你再笑，我回教室了。”

　　林喜赶紧拉住她，“我就是觉得刚刚的你让我很熟悉，在学校这么多天，你还是第一次这样跟我说话。”

　　栀子呆在原地，任由林喜拽着，静静看着她。

　　看见林喜垂着脑袋，跟小时候做错事怕她生气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拉得紧紧的，不让走，就差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求原谅。
　　别人都说林喜听话懂事，只有栀子知道她其实倔得很。
　　过去种种回忆在这一刻涌现。

　　坚硬的外壳被冲破，露出柔软的一角。
　　被林喜抓住。

　　往外扯。

　　栀子骤地笑出声，深呼吸一口，又长长叹出来。

　　眼眶红了，她拍拍林喜的手，“你抓得我很痛，知不知道。”

　　林喜瘪嘴，往上努了努，“不准回去，知不知道。”

　　“知道啦，不是要看演出吗，再不去都要结束了。”
　　“还不是等你。”
　　栀子瘪嘴，“不过大礼堂人很多，到时候声音也会很大，你可以去吗？”

　　林喜掏出口罩，“没关系，我带上就好了。”
　　又怕栀子不放心，亮出手表，“而且有庄先生送我的手表，有任何异常就立马出来。”
　　“好吧。”

　　林喜总算露出笑容。

　　笑声传到前面男生的耳中，蒋亮惊呆了，“她们这是？好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她们现在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

　　于霁：“那不挺好。”
　　蒋亮：“这么快！发生了什么？”
　　杜达付拍了下他的头，“女生的心思你别猜。”
　　“你大爷，说话就说话，打我头干嘛！”

　　于霁笑得不行。

　　大礼堂门口。
　　台阶上的灯光闪来晃去，站在几米开外都能听见音乐和欢呼，林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最多只在广场上看过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

　　栀子按住她逐渐躁动的身体，做出一个往下压的手势，不急不缓地说，“平心静气。”

　　“嗯！”林喜重重点头，戴上口罩，“平心静气。”
　　她已经能看见美好的校园生活在冲她招手了。

　　蒋亮：“快快快，我让人帮我们占了几个位置。”
　　杜达付：“可以啊，兄弟。”

　　于霁也冲他竖大拇指，“靠谱。”

　　“必须的。”蒋亮拍拍胸脯。

　　等他们找位置坐下，林喜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小树在病友群问他们到了没，说下一个就是他的节目。

　　林喜打字。
　　【我们刚到，已经坐下了，加油加油。】
　　接着发了个疯狂打call的表情包。

　　群里，小树问于霁怎么不说话。

　　于霁坐在林喜右侧，见他没有看手机的迹象，于是林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人看过来，林喜举起手机，界面停留在聊天框上，示意他看消息。

　　看到小树发的一长串消息，于霁慢条斯理地开始输入。
　　【紧张了？】

　　林喜恍然，睨向于霁。
　　人在紧张的时候话就容易变多，他还真是一语中的。

　　【小树：哈哈咋么可能，折中场合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可能紧脏。】

　　字都打错好几个，果然是紧张。

　　【于霁：反正我要录视频，到时候发朋友圈。】
　　【小树：！！!】
　　【小树：你要发朋友圈？你是不是加了唐星洲？？】

　　【于霁：没删。】

　　小树甩来几个你等着瞧的表情包。

　　群里安静了。

　　主持人在报幕，下一个节目就是小树的独奏。

　　林喜偏头对于霁说，“你用激将法。”
　　“用什么不重要，有用就行。”
　　林喜低头笑。

　　栀子：“开始了。”

　　五彩斑斓的灯球瞬间熄灭，全场很安静，忽然，一束白光照亮舞台中央，小树站在那束光下，手里拿着小提琴，他挺直背脊，环视一圈，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直起腰，小提琴放在左肩，右手举起琴弓。
　　音乐响起。

　　节奏紧凑，突然两声的强烈撞击。

　　林喜不由得屏住呼吸。

　　撞击声重复，与此同时，小树在琴身上挥动琴弓，琴声与撞击声巧妙重合，碰撞出抓人的火花。

　　演奏的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第三乐章。

　　小树的身体随着手中的动作小幅度地晃动，演奏逐渐攀上高峰，动作干净利索，振奋人心，林喜盯得出神，骤地，声音戛然而止，她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琴弓短促地撞上琴身，台上灯光应声迅速变换位置。

　　再次停止，再次响起。
　　扩散性侵入。

　　所有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台上，沉浸在这一场盛大的听觉盛宴。

　　急转而下，音乐逐渐变得和缓，仿佛一条河流遇到陡峭的岩壁倾斜而下，汇入无边的大海。
　　一切归于平静。

　　结束的瞬间，林喜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台上的小树收了琴，双手垂在两侧，观众席一片昏暗，他看不清，紧紧握着手中的琴，视线从中间扫向两侧，他轻轻喘气。
　　也是在这时，掌声轰然炸出，接二连三的喝彩声回荡在耳边，穿透耳膜，震进心里。

　　终于。
　　小树的脸上绽放出自信满足的笑容。

　　林喜在鼓掌，忍不住发出赞叹：“他好厉害。”
　　栀子：“对啊，不敢想他在台下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于霁看了眼手机，偏头问林喜：“还看吗？小树在后台，问我们要不要过去。”

　　林喜扭头问栀子去不去。
　　栀子疯狂点头。
　　于是姗姗来迟的三人又提前偷偷溜走了。

　　后台人很多，跟在于霁身后，林喜紧紧握着栀子的手，她东张西望，身边的人脚步急匆匆地，道具胡乱摆了一地，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地新奇。

　　“哥！”
　　小树在朝他们招手。

　　“怎么样？视频拍了没，我是不是比唐星洲强一万倍！”
　　于霁甩甩手机，“唐星洲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小树傲娇得很：“林喜姐姐...”

　　“超棒。”没等他问，林喜主动竖起大拇指。

　　“对了，介绍一下，我朋友，栀子。”
　　“栀子姐姐好。”
　　“你好呀，刚刚的表演真的很精彩。”

　　小树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难得被夸得不好意思。

　　“让让，让让。”

　　有人推着衣架经过，于霁不动声色地侧身，擦过林喜的肩膀，两个女生忙往墙边躲。

　　“我们要不先出去吧。”狭窄的走廊都是人，走路都是互相避让，说两句话就要移位置，小树提议一句。

　　“行。”

　　往外走的时候，林喜收到常春藤发来的信息，说在校门口的糖水铺等她放学。
　　林喜告诉他现在跟栀子一起在大礼堂看演出，可能要晚一点，常春藤很快回了个OK。

　　“哥，给我看下视频。”
　　“好好走路。”
　　“我看一下，等不及了。”

　　林喜：“要不找个地方坐着看？”

　　栀子看了一圈，最后选中篮球场的观众席：“去那儿吧。”

　　小树高呼：“我觉得可以！”
　　于霁无奈：“祖宗。”

　　小树把他的手机当宝贝一样抱着，笑嘻嘻地：“我怎么会是你祖宗，我是你弟。”

　　于霁推开小树凑上来的脸：“滚蛋。”

　　林喜跟栀子挽着手在偷笑。

　　“没想到于霁跟他弟的相处方式这么逗。”
　　林喜捂着嘴笑：“冤种兄弟。”

　　“不过你和于霁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他弟弟。”
　　“他之前腿摔了住院，正好我也在医院，小树也是。”

　　栀子忽然变得严肃：“你怎么会去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现在没事吧？”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林喜猝不及防，连忙安慰她。

　　“没事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不用担心啦。”
　　“真的！”
　　林喜保证，“真的。”
　　“好吧，没事就好。”

　　坐下不久，常春藤的电话打来了，问林喜在哪里。

　　林喜听见手机里声音很嘈杂，似乎有人在唱歌，她报了篮球场的位置，电话就断了。

　　人还奇怪着，没一会儿，林喜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四人齐刷刷看过去。
　　常春藤拎着个袋子朝他们这边走。

　　“藤哥？”小树惊呼出声，站起来。
　　“你们俩怎么也在。”常春藤看了眼手中的袋子，“早说你们在，我多买几碗。”

　　于霁：“这是什么？”
　　“糖水啊，校门口那家的。”
　　“我和我哥不喜欢喝甜的。”

　　“真是太可惜了，这家味道不错。”常春藤把保温杯递给林喜，告诉她里面是热水，又把糖水放到栀子旁边，补充一句，“没有加芋圆。”

　　栀子垂下眼，避开常春藤的眼神。

　　常春藤问于霁：“你的腿现在完全没问题了吧。”

　　“早好了。”
　　“不过看你也不像有事的人。”

　　小树忍不住插话：“藤哥，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我在学校食堂打工，当...”常春藤模仿打菜的动作，“打菜员。”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小树惊讶道。
　　“你不在食堂吃饭，当然不知道。”
　　“哥！你也知道！知道怎么不告诉我啊。”
　　“你也没问。”

　　小树被噎一道。
　　他都不知道怎么问。

　　“现在知道也不晚。”
　　“藤哥，给你看我刚刚的表演视频，超级酷。”
　　“我看看。”

　　小树非常臭屁地跟常春藤炫耀，常春藤也很捧场，夸奖赞扬的话更是信手拈来，小孩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我以后可是要成为了不起的小提琴演奏家。”
　　“这个想法不错，你肯定能实现。”
　　“藤哥你呢，你以后想干什么？”

　　常春藤深呼吸，看向漆黑却闪着几点星光的天空。

　　“我啊，我就想让福利院的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常春藤看向另外三人，“你们呢？”

　　于霁没说话，视线转向林喜。

　　“我想...继续上学。”林喜在拍星空，两条腿垂着，前后晃来晃去，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学的感觉真不错。”

　　栀子：“那我想以后可以赚好多好多的钱。”

　　林喜悄悄朝她竖大拇指。
　　两个人笑倒在彼此的肩上。

　　小树：“哥，你还没说呢。”

　　“我没什么想做的。”

　　常春藤：“兴趣，爱好，也没有吗？”

　　“我哥爱打游戏。”

　　于霁顺手拍了下小树的后脑勺，小树立马闭嘴。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学习是为了考大学，可考上大学，专业怎么选，每次跟于良平谈起这个话题，两个人从来都是不欢而散。

　　于良平想让他学医。
　　继承衣钵，想到这个词，于霁就觉得好笑。

　　他厌烦于良平因为工作忽略家人。
　　于良平是个好医生，但对家庭来说，他绝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于霁不想学医。
　　他不清楚以后到底要做什么，但他也没想过那么远。

　　所以当被问起这个问题时，他没有答案。

　　见他迟迟不说话，林喜看着于霁，问道：“或者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说的话。”

　　于霁的眼神很空洞，听见林喜的声音，他从思考中短暂回神。

　　“要说的话。”于霁喃喃自语。

　　突然这时，对面办公楼的灯全部熄灭，月光洒落在篮球场的每个角落，大礼堂的方向传来微弱的合唱歌声，几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只有林喜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于霁。

　　因为在灯光熄灭前，歌声响起时，她发现于霁的视线跟随月光一同落在她身上，随后，她听见于霁说。

　　“平安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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