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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脑子有病
诚德外地生居多,为了方便学生坐车回家,学校十分贴心地从12月31号下午就开始放元旦假了。
大部队陆陆续续离开校园,沈翊白收拾好行李走出宿舍,正好碰见时路在走廊上打电话,语气和表情都特别温柔,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我今晚不回去了。”
“和同学去市里跨年。”
“嗯,你早点睡。”
这人平时对谁都极度冷漠,话聊不过三句,就算沈翊白每天笑眼盈盈地使劲儿撩拨,他也跟挤牙膏似的问几句才答一句,没想到和家人打电话竟然是这副模样。
沈翊白心生羡慕,扯着书包带子开始幻想,如果他和时路交往,时路会不会也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啊?
草,光是想想就好他妈幸福。
沈翊白有股与生俱来的自信感,好像任何的失败和挫折都打击不倒他,吃饱睡足醒来又他妈是一条好汉。
他已经从匿名情书的失败中走出来了,更何况追人本来就讲究个锲而不舍,时路那么优秀,难追一点,也正常。
好好的一条书包带子被拧成了麻绳,等时路挂掉电话,沈翊白走过去问:“谁啊?”
时路抬头看他,眼底的温柔还没褪去:“我爷爷。”
沈翊白顺口道:“哦,我以为是和你妈妈。”
沈翊白和他妈打电话也是这样的语气——前提是有需求的时候。
没需求的时候他和沈慧就像前世的冤家,这辈子也不知道是谁折磨谁,上一秒母慈子孝下一秒就鸡飞狗跳。
“妈妈”这个词让时路的表情僵了一瞬,除了被老师追问,他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自己家里的事,一地鸡毛,说出来反而显得他故作矫情或是在博取同情。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东西收完了?那赶紧走吧。”
乘公车到汽车站,往市区方向的大巴塞满了诚德的学生,几十张嘴巴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还有顶不住饿的在车上吃东西,茶叶蛋韭菜饼煎饺……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
大巴刚驶上快速环道时路就晕了,沈翊白那个没眼力见儿的还在旁边念叨晚上的跨年安排。
“待会到站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去看场电影,散场了杀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在摩天轮上看烟花倒数跨年……”
为了这次“约会”,沈翊白提前策划了很多天,上到订哪家餐厅,下到怎么合理安排路线,在哪适合告白成功率高等等,他都了如指掌。
刘皓在群里调侃他:“我家区域经理写的ppt都不如你这份攻略做得详细。”
沈翊白忒嘚瑟:“什么区域经理啊那么菜,叫他来跟我学学。”
时路听着沈翊白的碎碎念,头更晕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大巴在快速路的匝道口转弯,时路无力抵抗惯性,身体一歪,脑袋顺势靠在了沈翊白的肩膀上。
软软的发丝划过耳廓,像带了超强的电流,沈翊白瞬间被电得哑火,气都不会喘了。
干嘛呀突然靠过来,怪紧张的。
沈翊白屏住呼吸低头,这才终于发现时路不对经,面色铁青,嘴唇毫无血色。
“路路?”他很轻地叫了一声,明知故问,“你晕车啊?”
时路清透的眼皮紧闭着,有气无力地“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心想,是不是很扫兴?
他真的是太多年没坐大巴了,本以为至少可以撑到半路再晕,没想到连半小时都熬不过去。
沈翊白看着他因为痛苦拧在一起的眉毛,手足无措:“那怎么办?这里是高架又不能下客……不然我帮你问问车上谁有话梅什么的吧?”
沈翊白说完就要起身,时路抓着他的手臂,似是命令又似在请求:“你就坐着别动,安静些,让我……睡一会儿。”
沈翊白身上一直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应该是喷了香水,像冬日凛冽的簌簌寒风,也像雪地里温柔燃着的一堆篝火,冲淡了车厢里那股令人作呕的汽油和陈旧皮革味,也抚平了不停翻滚的胃。
难受顾不上思考越界与否,时路不自觉地把脑袋往沈翊白的耳后蹭了蹭——那里香味更浓,能让他更舒服一些。
沈翊白被他蹭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地坐着,充当一个空气清新机兼人形抱枕。
过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人呼吸绵长,确定时路彻底睡着了,沈翊白才壮着胆子把手从时路的腰后伸过去,悄无声息地把人揽在怀里,调整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摇晃的大巴走走停停,两小时后终于到了站,沈翊白半搂半抱将时路扶下车,车站外有长椅,时路坐在上面缓神,脸色比刚上车时还要差。
沈翊白半蹲在他的面前,又是送水又是喂话梅的,满眼都是心疼和自责:“你晕车怎么不早说啊,说了我肯定就不让你来了……”
信守承诺是时路的人生信条,既然答应了沈翊白去城里一起跨年,就要说到做到,他嚼烂口中的话梅,很轻地摇了摇头,逞强:“不要紧,休息几分钟就好了。”
沈翊白上次坐马路杀手刘皓的破车,一路倒腾到家都难受得没胃口吃饭,哪里是休息几分钟就能好的?
他气时路的不坦诚,更气自己的粗心马大哈,他恨不得替时路晕替时路疼。
沈翊白转过身,说:“我背你回我家休息一下吧,你这个样子下午哪儿也去不了。”
时路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他上一次被人背还是在幼儿园,放学突然下大暴雨,他爸背着他过水坑。现在都十六七岁快成年了,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时路脸皮薄,感觉面子和里子都挂不住。
沈翊白不由分说地把人背在身上,还来了个绅士手,双手握拳没摸时路的大腿和屁股。
自从明确了自己的性取向之后,沈翊白就不再把时路当普通兄弟一样相处了,一言一行都透着尊重和小心翼翼,因为他觉得这样也算人格魅力的一种。
古人怎么说来着,发乎情止于礼。
沈翊白纯情得像个君子:“我家就在附近,几个公车站就到了。”
时路还是抗拒:“几个公车站也很远,你放我下来。”
“不远啊,你也不重,我当锻炼了。”
时路背挺得很直,他不爱给别人添麻烦,也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里,万一遇到沈翊白的父母,说错话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时路没细想自己为什么要有这种担忧,他双手扶着沈翊白的肩膀,忐忑不安:“……你爸妈在家吗?这样贸然拜访,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还贸然拜访,你是古代人吗?”
沈翊白毫不在意道,“我爸妈很早就离婚啦,家里就我、我妈和我姐,不过今天她们都不在家,我妈出差了,我姐和男朋友去海城看跨年演唱会,后天才回来。”
“你爸妈离婚了?”
“昂。”
“……没听你提起过。”
“你也没问啊。”
背上的人沉默了几秒,僵直的身体突然卸了力,时路不露痕迹地靠下去,双手环抱住沈翊白的脖子,像是给了一个安慰的拥抱。
他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好坏,温热的气息落在沈翊白的颈边:“沈翊白,等我休息好了,晚上我们去吃必胜客好不好?”
必胜客??
这么重要的节日吃洋快餐啊?
沈翊白内心好嫌弃,他可是花大价钱提前预定了五星级酒楼的烛光晚餐呢。
但时路说想吃,还紧紧地趴在他的背上,在他的耳边软声软气问他好不好,妈的,就算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吃路边的香菜摊他也义不容辞!
沈翊白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觉得自己未来肯定是枚绝世好男友——还是时路专属的,别人没那个福气享受。
他扭过脸笑,咧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行啊,等你休息好了,咱就去吃必胜客。”
那个笑傻气又阳光,时路不知不觉间被感染,晕车的不适也散了大半。
沈翊白的家其实离车站不近,好在他平时都有健身的习惯,再加上时路是真的轻,背起来压根不费力气。
沈翊白掂了掂背上的人,心想,这货小时候肯定严重挑食,以后在一起了,得好吃好喝的养着才行。
-
沈家三口人,一个常年出差一个早已独立搬出去,还剩一个最近迷恋上了住校,隔三差五回来吃个便饭住一晚就走,直接把家当成了宾馆。
可怜的豪华楼中楼就这么惨遭抛弃,冷冷清清的。
沈翊白猫着腰在鞋柜里翻出一双新拖鞋,给时路换上,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
一楼是餐客厅和厨房,二楼前后四间卧室,按照回家频次高低分配,沈翊白独占了最大、采光最好的主卧。
“你去沙发躺着休息一下,我回房放行李,顺便换件衣服。”
时路吹了一路的冷风,其实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他没让沈翊白帮忙拿包,而是跟着他一起走到了楼梯口。
“我也上去吧,顺便参观一下你的房间。”
沈翊白如临大敌,双手拦在楼梯死活不让时路上去,开什么国际玩笑,那本限制级的漫画还藏枕头底下呢,万一被时路不小心翻出来看到了怎么办?
可能还没告白就被当成变态远离了,沈翊白誓死捍卫自己未来的爱情和纯洁形象。
“我房间没啥可参观的,乱……”
“没关系,”时路很有借宿者的自觉性,说,“反正今晚也要在你房里睡的,正好帮你收拾一下。”
什么?!在我房间睡?!
听到这句话,沈翊白眼睛都瞪圆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路路,第一次去别人家就要上人家的床!
太不矜持了!
沈翊白纯洁的世界观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他语无伦次道:“我,可我房间只有一张床啊,你,我,你的意思是今晚要和我同床共枕吗?”
“什么同床共枕,你不要乱用成语!”时路也急红了脸蛋,同时还有些懵,“不睡你房间……今晚我睡哪啊?总不能跨完年还回家吧,都没车了。”
“为什么要回家?”沈翊白憋着气说,“我家有客房啊。”
客……房?
时路哑然,也对自己的会错意感到羞赧,他干笑了两声,试图掩盖那尴尬得要死的气氛:“你家有客房啊……那好吧,我就不上去了。”
沈翊白后知后觉刚才说了什么傻逼话,恨不得穿越时空把几分钟前的自己掐死,他拉住时路的衣服,扭扭捏捏开口:“其实,你想睡我房间也是可以的,我房间床一米八呢,随便你滚。”
滚我身上都行。
一下让睡一下不让睡,时路已经在沙发躺下闭目养神了,只回了他一句:“沈翊白,你什么毛病?”
“啊————”
沈翊白背包还挂在脖子上,他趴在沙发边,把头发薅成乱七八糟的鸟窝造型,脸埋进抱枕,声音又闷又可怜。
“我特么脑子有病。”
时路被这句话逗笑,难得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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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个小剧场:
知道时路喜欢闻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儿,某人仿佛高山遇流水,他乡遇故知,极其慷(傻)慨(逼)地送了时路一大瓶同款。
语气还挺骄傲:“这儿有100ML,够你喷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