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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选择
两人不再说话，快步回到房间。
屋内，之间石师傅被绑住手脚，嘴巴也被堵上了，狼狈地躺在床上，呜呜叫着，不断挣扎。
罗婷守在一边，不断劝他安静些。
“你的车就在村子外面，不用担心，不会出事的。”
石师傅听不见一般，挣扎的动作不停。
“不绑住他，他就吵着要去找他的牛车，等他清醒了就松开。”张成仁解释。
看着眼前的情景，夏蝉的心中并不乐观。
看来石师傅已经不清醒了，速度比张成仁预料中更快，这样即便能离开这里，恐怕石师傅的性格也会受到影响。
唯一的好消息是，石师傅在外面也是开车的。
至少职业没变。
张成仁让罗婷过来：“夏道长，你把钥匙给她看看。”
罗婷被点名，有些迷茫地看过来，夏蝉从怀中取出钥匙，递到罗婷面前。
张成仁：“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供养的那个？”
罗婷接过那个陶车，仔细辨认一番，肯定道：“就是这个，我记得它的轮子这里，有一个缺口。”
“这个东西叫鸠车，是以前古代的玩具，好像男孩子玩得多一点，有时候也会当陪葬品。”罗婷给众人解释。
原来她没有猜错，真的是陪葬品。
夏蝉突然意识到，那个箱子里的玩具，的确都更像是替男孩子准备的，花纹都是些威武的兽纹，颜色已经褪去了许多，不过也能看出来，并不花哨艳丽。
她将这个发现说了出来，顺便告诉众人孙家准备的法事的真相。
“看来那个女尸肚子里的是个儿子，难产生不下来，她夫家为了孩子，就决定剖腹取子，难产，又是被活生生剖开肚子而死，这个女尸的怨气恐怕不小。”张成仁根据夏蝉提供的这些线索，推测出一种真相。
“这家人应该打算将自家刚出生的女婴献给女尸，用来平息她的怨气，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失败了，女尸暴动，杀了所有人。”
张成仁一锤定音：“这么看来，现在恶灵是那具女尸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罗婷。”
“啊？”罗婷还没反应过来。
张成仁的语速很快：“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是十二点了，十二点到两点，是阴气最盛的时候，百鬼暴动，搞得不好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我想让你做件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罗婷被他说得慌了：“我吗，我该做什么？”
张成仁让她握住手中的陶鸠车：“现在钥匙已经有了，最有可能是恶灵真身的鬼也找到了，只要你答应恶灵，愿意完成祂的心愿，我们就能出去，你明白吗？”
罗婷握着手里的陶鸠车，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依旧很迷茫。
她本能地顺着张成仁的话道：“我该怎么做？”
她年纪不大，从之前随意就听信了别人的话，请了陶鸠车回来供养来看，是个涉世未深的人，进了这里又一直昏迷着，中间才醒过来，很多事都是听他们说了才知道的。
面对张成仁的要求，她踌躇着，不知道是应该答应还是拒绝。
“时间真的不多了，你再犹豫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张成仁还在催她。
“好，好吧，我该怎么做，怎么告诉祂？”罗婷被说动了。
张成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瑞士刀，抵着罗婷的手指，割了一道口子，将血滴在鸠车上。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罗婷惊呼出声。
张成仁耐心引导：“很简单，你在心里想着恶灵的样子，默念，我愿意完成你的心愿，让我们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罗婷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可是，我没见过那个女尸。”
的确，这里只有夏蝉亲眼见过女尸。
张成仁从喉咙里叹出一口气，脸上已经带出不耐。
“就想你梦里看见的那个，不知道脸也不要紧。”
“哦，好吧。”
罗婷正准备闭眼，夏蝉突然开了口。
“等会儿。”
罗婷的动作顿住了。
突然被打断，张成仁的不耐已经变成了烦躁，但面对夏蝉，他没有发作。
夏蝉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是他们中唯一一个真正有身份了，方便在这里活动，又带了这么多消息回来，他还不想和她起冲突。
“怎么了，夏道长不想快点出去吗，还是有什么问题？石师傅已经这样了，再不出去真的来不及了。”他先声夺人，用石师傅的事劝她。
夏蝉没有管他，只是看着罗婷，问她：“恶灵的心愿是什么，你知道吗？”
罗婷摇摇头。
自从那次昏迷醒来后，她也短暂休息过一会儿，可是却再也没有得到过恶灵的任何指示。
见夏蝉要阻止罗婷，张成仁连忙插嘴道：“恶灵的心愿一般不会太难，我就是答应了戒指的恶灵才出来的，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你不用怕。”
夏蝉还是看着罗婷：“恶灵的目的不是只有实现心愿一种，还有可能是找替身，你想想你的那个梦，真的不是找替身吗？”
罗婷的脸是再次出现犹豫的神色。
夏蝉继续道：“如果祂的目的是替身，你这么答应祂，会死的。”
她不会说什么委婉的话，如果祂的目的是找替身，夏婷真的会死，而且是以血为契的必死之局。
契约会融合因果，一旦定下，谁也无法更改。
而罗婷的那个梦里的恶灵，很明显更像是找替身。
张成仁已经放弃引导，转而威胁：“就算你不这么做，十二点一到，你还是会死，而且我们所有人都会因为你死在这里。”
“不一定会死，我是个道士。”夏蝉反驳。
夏蝉明着反对他，张成仁的语气冷了下来，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女道士，有什么本事，再说，你就是个神仙，也是外地神仙，哪里管得了这里的事。”
两个人争吵起来，罗婷站在一边，惊慌无措，又迷茫。
罗婷长得好，家里的条件也不错，从小就是个乖乖女，一路品学兼优，按照家里的期望读了一个不错的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家里安排进本地的小学当了两年老师，又被安排相亲结婚。
门当户对的丈夫，家里也不缺她这一份工资，婆婆和丈夫便以备孕为理由，劝她离职回来当全职太太。
她隐约觉得当全职太太不太好，便回家问了父母的意见，父亲告诉她，不工作也不要紧，家里能给你撑腰，妈妈告诉她，自己也当了一辈子的全职太太，家里请了阿姨，不用做事，只管玩就是了，工作了怎么能过这么快活的日子？
她自己其实也并不热爱老师这份工作，便顺着家里人的意思，辞职回了家。
她的一辈子，看上去好像都顺风顺水，遇到过最不顺的事，便是备孕迟迟不成功，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请了这个陶鸠车回家。
可现在回头看过去，她好像从来没有自己做过什么决定。
没有替自己选择过专业，没有为自己选择过工作，没有拒绝自己并不喜欢的丈夫，也没有拒绝并不情愿的备孕。
她上一次决定买下这个鸠车，看似出格，其实也不过是被婆婆的压力推着走。
现在，她决定了，要自己做一次选择。
看着还在争吵的两人，罗婷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夏道长，谢谢你提醒我，我已经决定好了。”
夏蝉朝她看过来：“只要你是在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死的前提下做出来的决定，我没有意见。”
罗婷浅笑着点点头：“我做出的选择，我自己承担。”
那些随波逐流的选择造成的一切，最后一次，她要选择面对。
夏蝉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再阻止她。
她之所以出言相劝，只是不希望罗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就做出不可挽回的决定。
张成仁的目的达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夏蝉隔着一些距离站着，看着罗停的动作。
罗婷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陶鸠车，感受着熟悉的微凉触感，就像从前每一次那样。
其实她并不认为这里面的东西是想要她当替身。
她做的那个梦，虽然最后的结果很恐怖，但之前的一切都堪称温馨。
温馨到她几乎有一种错觉，就好像那已经不是一个梦，而是现实，她真的有了一个孩子，她已经和那个孩子，一起幸福地互相陪伴了很久。
更不用说在这里做的那个梦了。
就连最后的恐怖画面都没有出现，从头到尾都那么美好。
做这个梦的时候，她之所以会那么恐惧，是因为梦里的真实感消失了，一切都美好得那么虚幻。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那个梦不是为了恐吓她，而是为了和她告别。
她为什么会愿意选择答应下来，或许也是因为心中的那一分不舍吧。
罗婷自嘲地笑笑。
明明备孕并不是出于自己本意的决定，但最终却因为舍不得梦里的那个孩子而去死吗？
带着这样的笑容，她在心中默念：
“我答应你，不论你的心愿是什么，我都答应你，但，请你一定要让无辜的人平安离开。”
同时，她心里想的并不是头掉下来的恐怖一幕，而是陪着那个孩子一起玩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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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一次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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