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人谁在哥谭当杀手啊

　　别问为什么这根魔杖在你的手里不是用来施咒，而是用来当物理杀器。在剑修的眼里，既然事情能用武力值解决，那何必多费口舌，自找麻烦。

　　习惯了一剑光寒十九洲的大开大合，你向来是看不上这种不能正面进攻只适合搞背后偷袭的小物件。更何况，你是个凭道法打基础的东方剑修，画符掐指是你的老本行；又不是那种天天熬汤炼丹的西方女巫，嘴里念念有词琢磨着咒语。

　　即使你的爱好是做饭，但这根树杈子，还是和你的专业技能没有半点关系。

　　面对康斯坦丁，你之所以拿出它，只是因为你尊师重道，慈悲为怀。比起菜刀，它已经是你手头上能造成物理伤害较小的物件了。

　　室内空气静默，你的身旁飘着一堆凑热闹的鬼魂房客。它们从窗口爬进来，纷纷窃窃私语打赌着到最后谁能杀死谁。

　　真是吵死人了。

　　你克制住濒临暴走的情绪，缓缓捏紧拳头，掐了一个决。不待你出手，它们就都作鸟兽散了。

　　看着被魔杖钉在桌面上的右掌，康斯坦丁的眉头短暂皱起，又恢复如初。他摆出一副迷茫的模样，挠了挠头，装傻道：“剑？什么剑？”

　　“师父啊，虽然我们相处的日子甚少。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剑修一流呢，向来是有仇必报，有仇当场报的。”

　　你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后，你微微笑了，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像是老大爷茶余饭后在公园里遛鸟散步时的闲扯。

　　“唔……其实关于那把剑，丢了就丢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刚接到线报，过几天我大师姐就要过来砍我了。所以啊……我准备先砍死你，然后再拎着你的人头前去自首谢罪，你觉得如何啊？”

　　你满脸亲切，一边和眼前的地狱神探打着商量，随便将切肉刀拍在了桌子上。

　　康斯坦丁也冲你笑了笑，像是达成一致。

　　“这个嘛……我看是不行。”

　　然而下一刻，他看着你额心若隐若现的恶魔之眼，一改往日散漫的姿态，眉目变得正经冷峻起来。

　　“薇薇安，你……”

　　话音未落，他便站起身来，迅速挣脱了你的束缚接着一个前倾，身手矫健地跃过桌子，他手上捏着封印现身咒，将你反擒拿在地。他拿胳膊按着你，将十字架扼在你的脖颈之上。

　　“你……你竟然还是投靠了地狱。”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语调里带着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像是被人狠狠背叛了一般。

　　背靠着椅子，你懒懒地举手投降，唇角勾起嘲弄的笑，“喂，说好的师徒情深呢？”

　　康斯坦丁晃了晃脑袋，突然感觉眼前有无数的雪花侵占视线。“薇薇安，你怎么长出了五个头？”

　　你唇角笑容的弧度变得更大了，“噢？你再数数看？”

　　他乖乖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对着空气清点道：五，四，三，二……

　　然而康斯坦丁的默数未结束，他就被厨房窗台那棵多肉植物伸出的粗壮触手半吊在了墙面上。这猛烈的撞击使得他瞬间恢复清醒意识。

　　你将双手抱在胸前，推了推眼镜，“亲爱的约翰·康斯坦丁老师，这下子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看来那颗致幻仙人球还真的挺好用，不枉你平时对它那么好。

　　这是生日当天艾薇·佩珀送给你的礼物，一棵热带多肉植物幼苗，她在实验室里新培育出来的小家伙。

　　她对你说：“她的前身是仙人掌科乌羽玉属的植物，Lophophora fricii，原产墨西哥。据说她的中文名字叫「银冠玉」，就像你一样，是个侠客。花语是坚韧的爱意，永恒的友情。有毒，含麦////司////卡\\\\林，愿它的致幻魔力能够帮助你。”

　　当然，它有着一个可爱的名字，只是长相着实诡异。

　　凑近看，这只盆栽的整体形状仿若一颗绿色百目人头，中央开出如舌头般粉色肉花，株形似扇，叶片肥厚，正每片叶子就像一只鲜活的眼珠，它们密密麻麻得凑成一团，随着一天时间变化，睁开又合上。

　　但你认真地发誓绝对会好好照顾它，“放心吧，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短了我们的孩子。”

　　自从艾薇失踪后，你只能靠着它聊慰寂寥。你摸了摸仙人球探出的脑袋，为它又浇了点热牛奶拌鸡蛋羹。接着你重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上位者的坐姿，将剑匣子打开，展现在康斯坦丁面前。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匣子，康斯坦丁的瞳孔闪过一丝心虚，随后陷入沉思。

　　他闲散地玩笑道：“哦？是吗？真是奇怪。我明明交给你了。薇薇安，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在午夜之前就打开了？”

　　你磨了磨后槽牙，微笑地说：“绝不可能。我卡着点的。”

　　“你确定？”

　　“我确定。”

　　“好吧。你看的是哪块表？不会是餐厅墙壁上挂的那块吧？”

　　你挑起眉，“怎么？”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他拍着大腿，沉痛道：“哎呀呀，亲爱的，那块表从上个世纪起就从未准时过。”

　　“那家店主为了提前打烊，一直把表调快了半个钟。”

　　“……”

　　“行。”

　　听完他的辩驳，你坦然地摊开手，点点头，将手上的茶杯一摔。随着植物藤蔓一点点收紧了康斯坦丁的脖颈，你提着菜刀缓缓靠近眼前的渣导。

　　你对此早有所料，康斯坦丁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死到临头，对方突然大喊道：“等等……！我给你留的枪械呢？”

　　你淡淡地说：“卖了。”

　　他继续追问道：“那原本放在这剑匣子里的子弹呢？”

　　你豪爽地答：“一并卖了。”

　　对方的态度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他神情激动不已：“卖了？！薇薇安，你卖给谁了？”

　　你愣了一会儿，放下刀，开始扳着指头一一数道，“怪物，恶魔，疯子，杀手，混混，□□，警察，艺术家？”

　　“……”

　　康斯坦丁陷入沉默，他摸了摸鼻子，幽怨地问道：“所以最后到底卖给谁了？”

　　“不知道。”

　　“得。”他看着飘满鬼魂的天花板，有点绝望。“你知道吗？薇薇安，那或许是你能找回剑的唯一办法。”

　　你沉默了。

　　事实证明，赌术不湛，运气不好，就不要随便乱洗牌。任何赔本交易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完成的。

　　他继续说：“离开前，我试图在你的剑匣子里塞满了索引魂识。”

　　为了避免薇薇安在七天内主动将剑抵押给恶魔，他利用她与剑魄之间联系不稳的契机，将剑偷偷转移换形。

　　“但由于某些意外降临，我失败了。如果没有猜错，那些子弹，某种程度上就是你的剑。”

　　“是你。你还是亲自卖掉了你的剑，斩断了你与它之间的关联。”

　　你只当他在忽悠你。但是他的说辞又是很合理。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想起你目前面临的困境，开口说道：“你需要我教你一些防御魔法吗？”

　　你挑了挑眉，“比如说……？钻心剜骨，还是阿瓦达啃大瓜？”

　　康斯坦丁面色大变。

　　他再度望着天花板，开始思考眼前的小道士到底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投靠了什么邪恶势力。

　　你摆了摆手，拎着刀，切断了藤蔓，将他放了下来，笑道：“紧张什么？我又没有拿那根树杈子。”

　　你也并不是非要取康斯坦丁的性命，只是为了搞清楚这桩罗生门事故的起因经过结果。

　　但康斯坦丁还是古怪地打量着你。

　　“又怎么了？”

　　“只是惊讶一下你的生命力。我们都吃了这顿饭，为何你依旧安然无恙？”

　　你想起了你从前刚下山时青阆对康斯坦丁的评价，微笑道：“这不难。”

　　“吾善养浩然正气也。”

　　“说回来，要怎么才能找回我的剑？据你所言，当初是路西法对我的剑感兴趣。所以很可能在他的手上。我们再下地狱一趟？杀几个恶魔重新练练手？”

　　康斯坦丁再度崩溃道：“所以你才把灵魂卖给了地狱？！”

　　你耸了耸肩，重新提起了刀，垂眸擦了一下刀刃边缘，“也不完全是。顶多在地狱打了两年白工而已。”

　　因为艾薇失踪这件事，也为了你的小摊事业。白天上学，晚上上工。

　　你不理解康斯坦丁为何如此吃惊。你和他之间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何必露出如此惋惜悲痛神情。

　　“它们雇你去干嘛？”

　　“做饭。”

　　康斯坦丁再度陷入语塞，很合理，无法反驳。

　　看着身边灰色的魂魄，他接着问道：“难道这三年期间，你就没有发现身边有什么异常吗？”

　　“这个嘛……很多啊。”

　　你剥开了糖纸，看着玻璃罐里装得满满的膨胀爱心糖果，随口答道。比如说，哥谭是个神奇的城市，每天睡醒后你都能在窗台前收到一颗糖，味道还不错。

　　***
　　为了你不被追杀，顺利通过考核。康斯坦丁承诺道，他将会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帮助你找回自己的剑。

　　冷静下来，他对你说：“我是专业的，你也是专业的。所以事到如今，这里还是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补救。”

　　“比如说，或许我可以试着回到那天，改变那个意外事故。再比如说，我们需要重新加强你与四顾剑之间的关联。”

　　你点点头，合理相信这只是他准备再度跑路的说辞。于是将他再度捆了起来，吊在了墙上。

　　毕竟康斯坦丁为人太不靠谱了。在哥谭摸爬滚打这几年，你更相信自己，而不是老师。

　　但聊天到最后，他给你提供了一个有效消息：地狱里没有你的剑。它依然在你的身边。

　　所以你需要维克多·萨斯，因为他是哥谭最有杀气的人了。你想，你或许可以靠着他身上魂识的味道，找回你的剑。

　　但维克多·萨斯最近或许是太忙了，不常来光顾你的小摊。

　　你思考了一会儿，取出哥谭地下黑色交易联络名单，划到了杀手一列后，点了点第一个号码和代号，拨通后单刀直入开口道，“喂？是维克多·萨斯吗？”

　　“不，他干活儿去了。”

　　“噢，这样。”听到电话里传来他人的声音，你感到有点遗憾。

　　然而对方像是推销般接着询问着你的需求：“是来买凶是吗？请问您想要买几个人头呢？时间，地点这边说一下。对了，需要保险单吗？”

　　“不，暂且不需要。”

　　“麻烦您转告他，我这儿并不缺杀手，也不缺人头，只是差了一点人手。不知道他最近有空吗？我很想见他。薇薇安来电。”

　　在挂了电话后，你突然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间不是很能想得起来。于是你放弃了，吃了几口你剩下的鸡蛋羹后，就选择爬上床休息。

　　***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

　　你满脸没睡醒地爬下床，揉着惺忪朦胧的眼，迷茫地拉开了门。模糊之间看见维克多·萨斯乖巧地站在你的门口，头顶发光，笑容灿烂。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为此精心装束了一番。

　　虽然维克多·萨斯惯例的一袭劲装漆黑工作外套勾勒出他良好的身体曲线，看起来低调而冷静；但是在许多异常的小细节上，还是难掩这位杀手那就快要从胸口溢出迸发的热情与喜欢。

　　例如在他禁欲系的冷酷皮衣下，微微露出的贴身衬衫印着暗纹波点笑脸，领带是一颗颗细微的粉红爱心，胸前口袋还插着一朵西兰花，如同一只腌入味的溏心卤蛋被精心摆在餐盘内。

　　但是你是深度近视者，没戴眼镜时和瞎子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即使眯了眼看了好一会儿，也并没有看出来什么特别的名堂。

　　虽然对于他的登门，你颇感意外。但是闻着维克多·萨斯身上甜甜的香味，你还是心情大好。

　　于是你豪爽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同他握了握手，接着轻车熟路地取下了他胸前的西兰花，去玄关处给他拿了双拖鞋。

　　不过，你忍不住眼睛亮晶晶好奇望着维克多·萨斯，猜想着他会在身后藏着什么新鲜的伴手礼。

　　将维克多·萨斯欢迎入门后，你蘸着蜂蜜嚼着那朵西兰花，在《好运来》的喜庆bgm中，你盯着萨斯刚倒在桌面上的新鲜人体零部件，你沉默了。

　　好消息：你又可以进货了。
　　坏消息：杀手先生今天扛着一袋人手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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