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神经饼的食用方法

作者:名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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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五 亦未寝


      放暑假了,返乡高峰期头等舱也很挤,我决定错峰出行,先在学校住几个星期。

      说起来,路鸣时常挥舞“解放北大”的旗帜到我们学校轰炸小情侣,我却很少去隔壁看望这位空巢老人,唉,这大概是他经常来我们学校的原因吧。

      趁放假,我决定去造访他。

      出发前,我查了游玩攻略。自然少不了语文课本中“碧天里的星星,刚出浴的美人(《荷塘月色》)”,也少不了校内流传甚广的《夜袭清华》。这些信息或年代久远,或出于调侃,还需问问身边的人。

      “你要去隔壁?”卤蛋哥大眼瞪小眼。

      “嗯,有个高中同学在那边。”我说。

      闻言,卤蛋哥拍了我的肩膀,长叹:“唉,不知道说点什么,看到裸男记得跑快点。”

      墨镜哥更是摘下墨镜抹眼泪:“如果你去意已决,祝你平安,我的朋友,别让他们带坏了你。”

      “???”我一头雾水,出门不过500米,却仿佛跨越了长江与恒河的距离。

      我把出游的消息告诉路鸣:“吼街哥,我明天去你那玩,你说的包邮现在还作数吗?”

      “作数作数,大爷来玩嘛,这边可好玩啦~”

      他兴奋得像人类的先祖,不是我主观想象,从他发来的一串“咦呼~咦呼——”的猴子叫,以及“大猩猩捶胸口”的GIF,我就能推断他在屏幕另一端的精神状态。

      第二天下午四点,从燕东园校区沿中关村北大街直行,不消片刻到了清华西门,出示学生证后,门卫慷慨地放我进去了。

      别看北大和清华经常打情骂俏,二校的关系其实很好,拿出学生证跟门卫说“我是北大/清华的”,能在两所学校畅通无阻。

      推着单车前往约定地点,路鸣在树荫下乘凉,他穿得格外凉爽,T恤配短裤,还有一副沙滩墨镜,吊儿郎当中带着放荡不羁的潇洒,该说他一向如此,还是缺少异性的目光,外形逐渐无关紧要。

      他在树下朝我挥手:“谢况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我:“他准备保研,没时间。”

      路鸣:“蛤?大二就这么卷吗?”

      我:“大二还小吗?下学期就大三了。”

      路鸣:“不愧是北大的学霸捏,你管得也好严。”

      嗯?我管得严吗?谢况以高指标要求自己,我不过是附和。

      当然,我希望他在本校读研,但保研对成绩要求高。他是学生会主席,埋头于策划活动,周旋于各种社交,自由时间很少。

      “肘,我带你去吃清华最好吃的食堂。”他翻身骑上单车。

      我将信将疑地跟在后边:“放假了食堂还开吗?”

      “那附近住的是博士生,食堂今天还开。”

      他说的食堂叫做“紫荆园”,汇聚了五湖四海的菜品,因为放假,只开了寥寥几个窗口,但饭菜都热乎着,怎么看都比我们学校的好吃。

      食堂阿姨给菜很厚道,而路鸣恨不得让我尝遍所有美食,两个人面对满满一桌的菜,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何总,尝尝这个麻辣香锅,还有这个蟹黄包,喏,拿一个,再尝尝豆花米线,碗拿来,分你一半……”路鸣站起来给我搛菜、舀汤,倒也不该低估两个男生的食量。

      剩下几道甜品,我盘算着怎么打包给谢况,路鸣就又拿回两瓶学校自制的酸梅汤和仙草奶茶冰。

      紫色是清华的代表色,酸梅汤的包装是紫的,菜碟是紫的,路边的告示牌是紫的,路上常常出没身穿紫背心的壮汉,露肘露肩露胸肌,朝我们投来些许目光。

      清华由于男女比例失衡,冠有“五道口男子技工学院”之称,难说剩下的光棍有没有改变倾向。

      可是我担心什么呢?即便他们朝我冲来又怎样,他们在玩梗,我可是真同志,骑单车的都不怕蹬三轮的,我怕什么呢?

      我们相继造访了图书馆、会议室、礼堂,由于放假,人少,有些还断了电。

      路鸣最喜欢的事,就是找一间阶梯教室,面向没有图像的投影仪,戴上墨镜,翘起二郎腿,假装看电影。

      情到至深处还装模作样地抹眼泪,又或者抓一手并不存在的爆米花。让我想起《飞越疯人院》中幻想棒球比赛的精神病患者。

      我也跟他装疯卖傻,神经叨叨地念着“大哥,你是了解我是”的电影台词,不到三分钟,就被保洁人员请了出去。

      刚出大门,路鸣捧腹大笑:“md这也太尴尬,我猜那保洁阿姨现在正打电话给上级说,又疯了两个哈哈哈哈哈哈!”

      我踹了他一脚:“别笑了,亏你笑得出来。”说完,我自己也忍俊不禁。

      夜幕长临,我们去了一趟情人坡,夏天的草不再柔嫩,躺在草坪上有种被容嬷嬷扎了的感觉。

      “春天草坪还软的时候,我经常从坡顶滚下来,现在不行,现在的草刺人。”路鸣将双手枕在脑后。

      我仰望天空,试图在稀松的星星中找寻银河的痕迹:“情人坡这么缓,你滚得下来么?”

      路鸣的大拇指朝向自己,吹嘘:“外驱不行可以靠内驱啊,信不信我能从坡底滚上去。”

      “得得得,我信了,还好谢况不在。”我说。

      “怕他打扰你的廊桥遗梦吗?”路鸣问。

      “如果他在的话,肯定唠叨什么‘小草青青,脚下留情’之类的话了。”

      正说着,手机传来“特别关心”的提示音,谢况给我发了一张荷塘的图片,附文“我也在清华”。

      我回复“你站在彼处不要走动”,随后捞起路鸣:“走,谢况来了。”

      “你急什么,搞得像偷情似的。”路鸣嗔怪。

      “不是偷情,是自首。”我说。

      途经荷花盛放的池塘,朱自清的石像坐在岸边,但这不是课文里的荷塘,真正的荷塘在近春园。

      近春园柳树浓密,黑压压一片,路灯的映衬下,柳条疏影随风晃荡,蝉鸣清晰可听。

      谢况发现一只鸣蝉,他伫立在曲折的小径,朝它伸手,又怕惊扰了它。

      我借柳条的掩护,轻轻绕到他身后,以捕蝉的姿势摁住他的肩。

      谢况吓得肩膀一耸,转过身来:“吓到我了,做什么呢?”

      “捕蝉啊。”我说。

      “捕蝉?是这样捕的吗?我明明记得,捕蝉时要用胶把蝉黏住。”

      我踮起脚尖,在他鼻尖上小啄一口:“现在黏住了。”

      此时路鸣蹲在二十米开外的大路边上,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从路鸣手中拿回甜点,我问谢况:“你想喝点什么?”

      “仙草奶茶冰。”

      “可现在已经不冰了。”我拿出奶茶,杯子附着一层水珠,奶茶也恢复了常温。

      路鸣拿起另一瓶饮料,很有仪式感地举杯邀明月:“那就庆祝月色清凉。”

      “你好中二啊。”我笑说。

      荷塘多次翻新,成了游客的“打卡圣地”,早已不似当年。

      而像我们这样的游客,带着语文书中朦胧的幻想,来到夏日的荷塘,最终现实取代了幻想。

      也许它不再幽僻,再难领会独处的妙处,甚至有种“它被太多人共享,失去了独特”的失落。

      但月光不变,满池高低错落的荷叶与花不变,尤其人烟尽散,灯火疏离时,只有两三点人在荷塘边谈笑,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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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番外五 亦未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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