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命犯宿敌

　　西格玛陷入了两难。

　　一路上，神代就像他认识的那个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未卜先知。躲过机关，解开迷题。

　　比从另一边进来的绫辻辻村两人还要更快找到设计师的藏身之处。甚至，成功阻止了一场针对设计师的谋杀。但同时，她也为救设计师，而自己陷入了机关之中。

　　多么好的机会啊。西格玛反问自己。只要推上一把，只要他不去理会，自己的任务自动就完成了，他也不用杀人。

　　但……这就是对的吗？

　　为了任务杀害他人，为了和平而杀害他人。这就是对的吗？如果是这样，他还不如不做。西格玛在神代将要滑落的刹那，拽住了她。

　　这是感谢，还是希望。对着神代的笑颜，他一时有些分不清。

　　似乎，他在做正确的事。

　　似乎，他拯救了世界，获得了希望。

　　但——

　　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他耳边轰鸣。

　　是什么。

　　是什么在面前炸裂，飞溅出红色的汁液。

　　是?

　　是神代啊。

　　那生动的表情，真诚的眼神。

　　在扭曲，在破碎。

　　在撕裂。

　　在鲜血迸溅中死亡。

　　下雨了。

　　西格玛品味着滑落到嘴边的鲜血与眼泪，发出了悲鸣。

　　……

　　是狙击手。

　　绫辻行人飞快下了判断。

　　神代瞳花脱困之后，在两人最欣喜的瞬间，被一枪爆头。

　　杀意，放弃，释然。

　　获救，欣喜，打击。

　　呵，真是恶趣味。绫辻冷笑着触碰，一动不动看似成功逃生的设计师。

　　果然，也死了。

　　死于中毒。

　　死于脱力后找到椅子坐下，被上面的毒针刺中毒发身亡。

　　案情简洁明了到令人发指。

　　京极夏彦这个老东西把他叫来干什么，看热闹吗。他人呢？！绫辻行人暗地有些愤愤。

　　把他引的越来越远（物理上），还说要给他惊喜。

　　就是这？看他和另个咨询罪犯在这秀操作吗？

　　西格玛：“……”

　　什么？绫辻再次看向了他无视掉的虚假侦探，他刚才在说什么，那个词让他莫名的在意。

　　西格玛落着泪转过头，血和泪在他的脸上模糊晕成一片。

　　西格玛：“她说，井。”

　　“你听过这个词。拜托了，请为她报仇。”西格玛起身向绫辻行人深深鞠躬，“为此，请不遗余力地使用我吧。”

　　“你的异能是？”绫辻行人突然有了些明悟。

　　西格玛：“将我触碰的人最想知道的情报跟我最想知道的情报进行交换。”

　　绫辻行人发出了冷笑。

　　原来这场戏是给眼前这个伤痕累累，却被一种力量强行粘合在一起的少年准备的。被多人思维调教的人找寻自我的方式是被新的人规训。

　　他却之不恭了，西格玛君。

　　*

　　武装侦探社，会议室。

　　乱步拿着笔在白板上画圈连线，太宰治在一旁补充。很快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张布满全世界的蛛网。在那中心盘踞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教授，格蕾·莫里亚蒂。

　　“现在我们都知道，最近在美国流传的世界末日论，非洲奴隶暴动事件，针对欧洲继承人的恐怖袭击，远东的救世主宗教论，都与莫里亚蒂教授有关。”

　　“同时，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也有魔人的手笔。”乱步指着几个地方，停顿道。

　　“手段，方法，目的，我们已经明确。那么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太宰治：“为什么是动物。”

　　乱步在教授和京极夏彦的连线上，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随即沉声道：“是的，为什么是动物。”

　　*

　　辻村深月。

　　熟悉的开局，熟悉的操作。

　　熟悉的一天，从打开事务所的门就发现绫辻老师又不见了开始。

　　辻村熟练地推开窗和远处的监视小队对上了视线，确认绫辻老师没有从这边出去之后，挨个抱起脚边喵喵叫的小猫咪顺顺毛，给它们喂食。

　　从猫咪饿的程度来看，老师昨晚就出门了。

　　唉，这么大个人，真不让人省心。

　　辻村美滋滋地坐在了绫辻平时的位置，看着猫咪干饭出神。

　　老师到底去哪了呢。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辻村差点蹦起来，她还以为是老师回来了。

　　毫无准备的辻村挨了一顿上司暴风骤雨式的说教，她甚至感觉她马上就要被开除了。

　　她严肃到变态的上司说——

　　绫辻行人在东京大学里出现了。

　　诶？！！！老师怎么跑到东京去了！！！

　　和异能特务科想的杀人侦探将要大开杀戒的情况不同。

　　绫辻行人在听课。他在听一节本应该那名叫格蕾·莫里亚蒂的教授来上的数学课。

　　虽然该名教授请了探亲假，期间由她的助教代为上课。但是不妨碍从已经准备好的教案中，听出该名教授在数学上惊艳的天赋。

　　以及……在犯罪上的卓越贡献。

　　绫辻转着笔，验算着这堂课的作业。

　　数学不是万物，但万物皆是数学。

　　格蕾几乎在作业里直白地说道：摧毁所有建筑物的震动周波数不存在。

　　也就是说——

　　这是一场理想主义者的谎言。

　　设计师是不能犯。

　　他威胁世界，让世界政府齐心协力，听从他的命令。不是为了谋取私利，也不是为了让世界陷入混乱。而是真的，他希望世界和平。

　　多可笑，虚假的恐怖分子为了和平威胁世界，真实的恐怖分子为了动乱宣扬和平。

　　这荒诞黑白颠倒的世界是否有尽头。

　　“老师！”教室的门突然被拉开，辻村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绫辻不动声色地将草纸收进袖内。

　　“真是失职啊辻村。”他嘲讽道。

　　见绫辻没事，周围也没人出事。从横滨赶赴而来，累得气喘吁吁的辻村顿时感到脑内嗡的一声，一路上绷紧的弦突然松懈下来，不禁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扶着门框喃喃自语：“你以为都怪谁啊，老师。”

　　然后，辻村就表示真香了。

　　秉持着，来都来了，自己好不容易来东京一次，老师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原则。辻村把汇报的烦恼抛在了脑后，开始快乐地跟着绫辻老师在东京游玩。

　　就是她觉得老师的路线有点问题。怎么不是在十字路口仰望太阳，就是跑到小胡同思考人生。

　　难道老师他年纪轻轻就得老年痴呆了吗！哦，辻村啊辻村，你难道要把第一任监视对象送走了吗！在最伟大的特工辻村深月的回忆录里，一定要这样写着……

　　绫辻：“……”

　　绫辻无语地看了眼沉浸在自己想象中不可自拔的某个特工，抬腿就走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余光看到绫辻走掉了，但是不想接受嘲笑的辻村打算等着绫辻叫她。

　　可是……十分钟，十一分钟……

　　辻村沿着老师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一天，两天……

　　辻村深月第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

　　——绫辻行人，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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