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间谍的本质是忽悠

　　01

　　芙拉乖乖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reborn举起铁锤砸向从刚刚开始就受到不小惊吓的现役初中生。

　　“虽然在意大利吻面礼是十分常见的行为，但是没有阻止夏马尔对芙拉小姐做出失礼的动作是阿纲的错。”

　　夏马尔倒是像只横冲直撞的马匹，脑袋上冒着蒸汽从二楼跳了下来。

　　……这个人是童贞吗？

　　明明是外国人来着，为什么只是亲一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ciaos。”

　　做出了虐待未成年行为的小婴儿正在若无其事地和自己打招呼。

　　芙拉眼角抽了抽，开始在脑海里回忆储备不足的敬语——之前小柿好像说过，她的没礼貌程度像新航路时期的葡萄牙水手，如果不是没有接触到脏话，整个人会变成悲催的狂暴流浪汉。

　　啊，其实是会说脏话来着。

　　但是那天尝试性地在骸面前说了一嘴后被一拳揍到了眼冒金星。

　　“ciao。”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少女一板一眼，认真地给予踩在沢田纲吉头上的小婴儿回复。

　　“废柴阿纲，你应该还有想说的话吧？”

　　“好痛……啊、其实今天为了庆祝出院，妈妈准备了晚饭，所以——要来我家吃饭吗？”

　　亮橙色的、混杂闪闪发光的灿金，他的眼神坚定又温和，如同近在咫尺的太阳，再靠近一点便会被赤诚的光所灼伤，却又吸引着万物向中心漫游。

　　又来了。

　　这种感觉……让人想要躲进阴湿角落的耀眼感，这个人是全自动走路发光电暖器吗？

　　芙拉眼神一凌:“多吗？”

　　“应该……不多？”

　　02

　　芙拉手里提着一袋新鲜水果和卖给杜木兹的胡萝卜，下坠的太阳跟着悠闲少女漫无目的踏步走，身后的晦暗阴影拉得老长，晕着红霞的河水波光粼粼，闪着晕人双眼的金光。

　　她想着今天下班时间有点晚，回去会不会正好碰到巡查回家的云雀先生……说起来他好像对杜木兹有很大兴趣。

　　从河边走回来时，看到一只死去的麻雀。尸体一半被浸在水里，羽毛湿淋淋，喙吻通红。这个季节河水浅而冰凉，缓慢的河流将死亡都冲洗得温柔。

　　芙拉把目光从麻雀尸体上收回来，渺小的死亡并没有牵扯起她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嘴角扯出个没甚情绪的上扬弧度。怎么会活成这个样子呢。

　　衣、食、住、行。降生到世界的人们大多将一天的操心都留给日常琐事，这只麻雀的死亡实在是徒劳。原本的话，大概会是某个蹲在桥洞流浪汉来代替它的。

　　她毫无留恋地想，明明这只小生灵还可以高飞，还可以往南方去，回到妈妈的巢穴，而人类，至少自己作为一个人类，已经离开栖身已久的巢穴许久。

　　手机里新存下的号码属于沢田纲吉的，信息页面往上按能看见发送过来的家庭住址，往下按便是他毫无营养的闲扯。

　　【芙拉小姐平常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

　　【嗯……风太和我说你喜欢吃甜品，所以自作主张地买了巧克力蛋糕，说起来你还记得生日吗？下次和大家一起过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生日蛋糕店！】

　　……

　　这家伙话好多……

　　到底怎么样才能如此毫无芥蒂地同一个想过要杀掉自己的人聊天，至少芙拉认为她做不到。

　　【谢谢你。】

　　【不记得生日，但是巧克力蛋糕很苦，不要。】

　　【诶——？那水果蛋糕？】

　　【那个也很苦。】

　　其实已经忘了。什么时候吃过蛋糕、蛋糕是什么味道、那些全部都不记得了，她只是下意识觉得蛋糕是苦到舌根发涩的味道。

　　【我快到了，别发消息。】

　　【嗯嗯。】

　　一只手提东西一只手打字真的很累，芙拉在某一瞬间有种把这坨可以敲烂核桃的铁制品扔出去的冲动。

　　可那是店长送的。

　　啊啊……好麻烦。

　　03

　　很快，芙拉便悟到了两个新的道理。

　　第一个道理，不要随便相信男性说的话。

　　第二个道理，当一个人说有些、一点、很快这种模糊不清的词汇时，意思一定相反。

　　她在按响门铃，被年轻的夫人带到客厅，面对室内集满的人群时有一刻心脏停止了跳动。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之前见过的人暂且不提，那个身上挂满小孩子的哈哈笑笨蛋、手上端着难以描述料理的漂亮女性、穿着奇怪玩偶服的女初中生、看起来一点不了解情况但是笑得开朗的校花、不知道为何要在室内挥舞棒球棍的男性，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幅景象是怎么回事？地狱吗？绝望印画吗？

　　芙拉突然就理解了云雀恭弥的理念，并且在尝试弯腰缩小存在感，就这样趁还没有被人发现地溜走……

　　“啊、野生的老太婆出现，兰波get！”

　　“兰波，不可以随便向人家丢精灵球！”

　　……

　　“喂——为什么你会参加十代目的康复宴会？”

　　……？

　　“哈咦，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难道说阿纲君的魅力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小春是不会输的！”

　　………………？

　　“哈哈哈，你就是阿纲提到的芙拉小姐吧？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姑且算是正常的人类出现了。

　　“reborn……今天的你也……”

　　这位完全没有注意到。

　　“极限地欢迎这位女仆小姐吧！！”

　　喂……已经进化到社会性死亡的程度了吗？

　　差不多够了吧？再待下去大脑都会枯萎的。

　　芙拉深吸一口气，放下水果，弯腰问好，转过身，正准备溜走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回荡在不算安静的屋子内。

　　因为，手机是草壁先生帮忙设置的，所以铃声是，并盛的校歌。

　　“……各位好……我叫、芙拉·卡斯特。”

　　她想，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比这更漫长的十分钟了。

　　04

　　完全想不到这间不算大的厨房能容纳下如此多的特殊人类，明明是首领的沢田纲吉似乎毫无威信，根本压制不住四处跑动的花椰菜奶牛和中华风女孩。

　　“抱歉，但是我家就是这样的。”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解释。

　　“没事，我理解……”芙拉艰难开口，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鸡皮疙瘩，并非厌恶这群人，只是太不习惯、太不习惯这种吵闹的日子。

　　该怎么开口搭话？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她要笑吗？还是要附和他们？

　　芙拉额头渗下一滴冷汗。

　　间谍是比杀人更难的工作吗？六道骸你快出来解释啊！！

　　“没事的！芙拉小姐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行动就好了，不如说这里的大家自我意识太过头了呢……哈哈。”

　　沢田纲吉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显得局促不安的女性前面的桌台上，话说回来，云雀前辈对并盛恐怖的爱已经到了无关人员也要把电话铃声换成校歌的程度了吗？

　　芙拉一口气灌下热茶，斟酌着开口:“好甜，很好喝。”

　　“诶，我记得这个茶叶有点苦来着……难道是最近的记性又不好了吗？对不起呀小芙拉，阿姨再准备一杯。”

　　奈奈妈妈很担忧你.JPG

　　“……对不起，但我想这不是你的错。”

　　芙拉，大脑中枢过载，遂报废。

　　05

　　这场晚饭是怎样结束的，芙拉已经不想回忆。

　　在有限的脑死空间内，她只记得自己每次回答对方以善意抛过来的问题时，都微妙地弄巧成拙。

　　比如说，某位黑手党十代目想要活跃气氛，于是向风太询问:“芙拉小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排名？”

　　结果，犹犹豫豫的小男孩最终在阿纲哥哥一脸期待的神情下念出:“芙拉姐姐在并盛的笨蛋排行榜中是第一名。”这种话。

　　难顶。

　　以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吃完了这顿饭后，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些什么了。

　　名为山本武的少年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夜晚的并盛与白日相比冷清许多，月光霜般降落尘世，为孤寂黑夜柔和一层银色星屑。

　　“芙拉小姐只需要按芙拉小姐的步调来就好。”站在一旁的高个子男性突然开口，语调轻松，“而且，我真心认为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哦。”

　　“最开始还有些迷茫，因为芙拉小姐看起来像那种动漫里会出现的高岭之花，不过，见到你之后一切顾虑就全部打消了。”

　　山本武停下脚步，按响云雀宅邸家的门铃，在漫长的等待时间内默默观察着一路无言的芙拉。

　　她看起来有些惶恐，会惊慌会害怕，并非毫无人心的可怕怪物，其实……没有那些经历的话，她也会成为一个在绽放年纪花般飞舞的优秀女性。

　　他勾起嘴角，语气平常，像是在讨论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管是我，还是大家，都很喜欢你。”

　　喜欢……？

　　“为什么？”她感到疑惑。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今天的太阳很温暖，所以我喜欢今天，喜欢就是没有理由的。”

　　吱呀。

　　门被打开的声音。

　　云雀恭弥穿着纯黑睡衣，斜身靠在门边，抬了抬眼，对此感到新奇:“哇哦，我打扰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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