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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秋兰是清音阁最出名的花旦,清音阁是关州城最大最负盛名的戏院,不少人一掷千金进清音阁只为听当红花旦秋兰唱一曲昆曲。
昆曲唱腔清柔婉转,演出细腻典雅,多以“才子佳人”见长。
秋兰就是凭着那甜美婉转的嗓音和曼妙柔软的身段出名的,她三岁时因家境贫穷被父母卖进了清音阁里,起初她只是当时名旦手下一个打杂的下人,平时连见他一面都难,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让她碰见名旦莲清在院子里吊嗓子,她一时看得入迷,便也模仿他的曲调跟着学了几句。
莲清是位男子,师出名家,唱的一手好曲,秋兰仿着他唱了几句后,竟也学的几分像。
原本秋兰只是兴趣来了想唱几句,可没想到这一学就着了迷,每次空闲的时候,她就会到这个院子里溜达,看看莲清在不在。
一连几次偷学都没有被发现,秋兰很高兴,但没想到莲清底下的另一名丫鬟因为和她不对付,就向莲清揭穿她的行为,当时的秋兰跪在地上拼命地解释,并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偷学,只希望他能留自己在戏院里,可饶是她说的再多,坐在身前上首的男子依旧是不发话。
就在秋兰以为留下无望时,头上却传来男子冷淡的嗓音问:“你想学唱戏?”
莲清除了唱戏时是语调柔婉的女音外,大多时候都是孤傲清冷的贵公子模样,秋兰闻言,当即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我想学唱戏,我觉得主子唱的很好听,所以我也想学。”
莲清听完神情毫无波澜,只是继续问她:“那你喜欢戏曲吗?”
“喜欢!”秋兰快速地点了点头,生怕慢了一步就引得他误会。
莲清又问她:“那你想当我的徒弟吗?”
“想!”刚一答完,秋兰就怔住了,她急切于答复,却没好好听清他的问话,待她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当关州城最有名的花旦的徒弟吗?
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然而这件令人梦寐以求的事就这么轻易地在秋兰身上发生了,秋兰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莲清见她不说话,便说:“怎么?反悔了?”
秋兰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好像在做梦一样,您要收我为徒弟吗?您真的要收我做徒弟?”
她连问了两句,显然是不敢置信,然而堂屋中的人的惊讶程度并不比她的少,要知道莲清平日里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带着练习,并不喜欢与人相处,性格相当的孤僻,让他和别人交流五句话都皱眉的人竟然破天荒的收徒了!这对熟悉他的人来说无异于一个惊天大雷。
可事实就是这么水灵灵地上演了,莲清真的收了一个徒弟。
秋兰一连几日都处于震惊中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前几日还是一个连见莲清一面都难的打杂丫环,如今一跃成为了当红花旦的首席大徒弟。
且据说她是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暂时是唯一的一个徒弟。
莲清不仅是当红花旦,还是戏院的老板,大小事都经他手管理,清音阁更是由他一手创办,是以,他收徒一事无人敢有异议。
不过他收徒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让秋兰必须在一年后的许家大宴上名声大噪。
许家是关州城世家,届时会有很多名人名士前往,确实是个名声大噪的好机会。
可问题是秋兰才刚开始学,这是她第一次学唱戏,很多东西都还不会,可她又必须废寝忘食地去学,因为倘若那时的她没有名声大噪,那么她就卷铺盖滚出清音阁。
这是莲清的原话,且学唱戏远比秋兰想象中的难得多,莲清又对她极为严格,很多时候秋兰都吃不消,每每她要倒下时,莲清便站在回廊上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眸子冷清淡漠,看上去是对所有事不在意不关心,实则秋兰明白,只要她不能完成他的任务,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从戏院里丢出去。
于是,练得头晕眼花的秋兰又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学。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刻苦的训练加上自身的天赋,让秋兰在宴会上声名鹊起,莲清徒弟的身份更是为她再添了一份光芒,彼时的她也不过十五岁。
从许家回来后,秋兰便径直去找莲清,告诉他自己在许家如何如何出色的样子,莲清因身体原因推辞没有前往,让秋兰代为演出,听着少女绘声绘色的描述,他只是喝着手中的茶并不说话,秋兰看他一直沉默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两人一时谁也没有再说话,庭院中静静,玉兰花簌簌,偶尔有几朵飘落下在莲清铺散在地上的青衣上,唯美动人,秋兰看着他比往日还要苍白上些许的侧颜,忽然有些愣神了。
莲清虽演花旦,却不见丝毫女气,反显雍容矜贵,一身气质从容不迫,显然不是不是平常人所有,虽能意识到他出身不凡,但关州城的人却无一人知晓他来自何处,他也此不和人说,人们只知他自十五年前来此成立了清音阁,此后便渐渐名声大噪。
“怎么不说了?”似是察觉到她的呆愣,莲清询问道。
“啊?”秋兰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自己的师傅看入迷了!
她忙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同时在心里暗示自己不可以下犯上,不可对师傅不敬。
莲清因为自己的病情无暇顾及她,今日昏迷到午时才醒,如今不过才出来吹一会儿风,透一下气,又惹得胸口闷痛了。
想着,他眉头不禁微蹙起,以手虚握成拳抵在唇前轻咳了几声,秋兰见状忍不住慌乱起来,着急地问他说:“师傅,你怎么了?需要我去请大夫吗?”
秋兰边问边用手去顺他的背,莲清咳了好一阵才缓下来,这一咳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他抬头看向秋兰,轻声安抚她说:“我没事,只是昨夜着了凉罢了。”
秋兰闻言当即蹙起眉头,说:“师傅,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我扶你回屋吧,既着了凉,就不要出来吹那么多冷风。”
莲清默言不语,任由秋兰扶着自己回了屋,屋里比外面暖和不少,燃着的檀香混杂着浅淡的药味变幻出另一番气息,秋兰扶着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说道:“师傅,你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更多操劳了,近些时日的事务我帮你处理了,你好生养着,等你身体好了再处理也不迟。”
话落,莲清笑了笑,在教秋兰的这段时间里,他除了教她唱戏以外,也教她如何处理清音阁事务,教得多了,如今的秋兰处理起事情来倒也有了他的几分影子。
“嗯。”莲清应了声,他本就时日不多了,收她为徒也是为了清音阁着想,他不想他走后,清音阁后继无人,总归是他的一番心血。
秋兰不知他心底所想,眼下只担心着他的病情,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在乎莲清了,若说是徒弟对师傅的情谊还好,可她总觉得这份情谊中多了些什么。
她会在师傅靠近她时胡思乱想,会在意他的一切,他喜欢的,厌恶的,想做的,闲瑕时总是克制不住地去想他。
秋兰觉得她病了,于是有一天,她趁着莲清有空,和他清淡喝茶时,对他说:“师傅,我觉得我好像生病了。”
“嗯?”莲清疑惑地看向她,问道:“什么病?可要请医师?”
秋兰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莲清却那么着急,她忙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就是……”
有点难以启齿。
“就是什么?”莲清看着她淡声问,她向来有问必答,何故如今遮遮掩掩?
秋兰咬着牙,有点羞耻地开口道:“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徒儿不知道为什么常常会想起您,一想起您就会失眠睡不着,偶尔还会闷闷不乐,师傅,我是得了什么病了吗?”
莲清闻言一怔,他万万没想到秋兰得的会是这种病,可相思病向来无解。
他说道:“是病了,你不好好专心练习,想我做什么?”
秋兰叹气道:“唉,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师傅,你既然知道我是病了,那可有什么药治吗?”
莲清的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一个字,“无。”
秋兰有些气萎,又有些失望,说:“啊?好吧。”
莲清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她:“最近的新曲练得如何?”
一问到戏曲,秋兰顿时来了劲了,什么病啊痛啊,也都没了,她“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道:“练好了,师傅要听我唱一下吗?”
“嗯。”莲清柔声点头。
下一刻,秋兰便站到屋中空地上,对着莲清唱新学的曲子,她的语态声调和他学的有七分像,每每出演都有不少人赞他收了个好徒弟。
莲清望着面前步步生花,一举一动皆韵味十足的女子,唇角不禁地弯起,微微笑了笑,心里却想着,他确实收了个好徒弟。
屋中曲调悠扬,廊下帘影轻晃,一曲一调拨乱的不知是谁的心弦。
……
夜风寒凉,将断枝落叶吹得不断作响,陈老爷冷的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他陡然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知不觉间夜色更浓了,周围静的只余偶尔响起的几声虫鸣。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个黑夜,那晚也是这样的冷和静。
还没等陈老爷陷入回忆当中,一阵冷风又吹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忙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转身便要离开此地,可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陈老爷”。
女音带着些许幽怨,令陈老爷身体不禁一僵,脊背顿时发寒,全身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陈老爷哆嗦着嘴唇,强装镇定喊了声,可回应他的却是无边的沉默。
“谁在那?”他又喊了句,依旧没人回他,可他又僵硬着身体不敢转回身去看。
错觉,一定是错觉。
陈老爷在心里安慰自己说。
可等他正要迈出一步继续往前时,那声带着幽怨的“陈老爷”又出现了,陈老爷顿时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幸得他扶住了月洞门,堪堪回过身去,却见前方凉亭处有一个人影一举一动似在唱戏。
那人身穿明黄,头戴珠翠,面上着妆,正不紧不慢地唱着《长生殿》,那从容的气度,曼妙的身姿,婉转的曲调,简直和死去的秋兰一模一样!
昏暗的月光将她的面容照的不真切,但陈老爷很肯定,那就是秋兰!
看到人的那一刻,他登时吓得往后跌坐在地,颤抖的手指指着方向却因过度的恐惧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对!不对!秋兰明明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错觉,一定是错觉!
陈老爷想着连忙从胸前取出那枚符纸握紧在手心,默念着那位道长教他的清心咒,可等他念了几遍后,凉亭中的人依旧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他。
陈老爷当即吓得手一抖,符纸被丢落在地,与此同时,他身后又响起了一声幽幽怨怨的“陈老爷”。
他吓得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身后空荡荡的一片,等他再回首去看前方时,凉亭中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见了!!
陈老爷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凉亭周围全是稀疏的花草,根本没有藏身之处,且他方才转头也不过一瞬的时间,除了鬼,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
陈老爷又惊又怕,他恐惧地想要逃离现场,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瘫软使不出半分力气,站不起来他只能向前艰难的爬行着,可还没等他爬出一段距离,头顶上就有冰冰凉凉,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什正往他脸上滴。
他疑惑地抬手一摸,却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那声幽怨的“陈老爷”还在继续,这次却是自头顶传来,由远及近,鲜血还在继续地滴,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便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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