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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宴
次日清晨,阖府众人还在焦急的等待。只听见门外一阵敲锣打鼓之声,原是报喜官前来登门。
自然不用主子们出面,在门外候着的大管家立即接待并以厚礼相赠,又令小厮们速给宅院中各个主子们报喜。
此时的科举制度,永远没有后世那般纯粹。似乎是处于举荐和应试的折中状态。主考官们自然要看考生的才能,然而朝中有没有人推荐,考生家世如何,也是至关重要的。
虽然府中众人知道,凭借孟琼章的家世再加上其父还担任这次的主考官。虽然孟德徇评议孟琼章的时候会避嫌不参与,然而其他的主考官们也绝对不会不给他面子。孟琼章这次及第是十拿九稳的。
听闻其高中二甲第四名后,众人还是长舒了一口气,都喜笑颜开了起来。大夫人又加赏了府中下人们一个月的月钱,阖府都喜气洋洋。
这时被派去打探的小厮也回来回禀孟琼华,王缙被点为了探花,孟琼华听闻终于放下心来。虽然知道他才华绝世,可毕竟朝中无人,大伯父也只是答应帮忙美言几句,如今能高中探花也是意料之外。
此时的新科进士们都已穿上吉服,在宫门外集结,一会儿入宫叩谢圣恩之后,将会从宫门外出来,一路沿着朱雀街前往杏园,参加杏园探花宴。
杏园是京郊的一座著名园林,在这儿举办的探花宴更有一种试后狂欢的性质。不仅所有的新科进士,皇亲国戚,王孙贵族们也会前来赴宴,最年轻俊俏的几位进士将会被选为探花使。
探花使一路骑马跑遍京中的各大园林,向主人们求取此中名花,此为京中的一大趣事,主人们往往会热情款待。取得鲜花后,将其带回杏园与众人一同观赏。探花使出发后,其余进士也会外出寻花,若让他们寻得更佳的名花,探花使们就要受到惩罚。
此宴与京中民众同乐,热闹非凡。曾有诗人写过“春风得意马蹄轻,一日看遍长安。”,说的便是此事了。
孟琼华心知王缙年轻,姿容俊美,又被点为本届探花,是一定会被选为探花使的。
他又性情沉稳,不是那种狂妄之人,故而大概率会选择去杏园近处的清溪园和长乐园折花。长乐园中的牡丹是京中一绝。
长乐园正在万寿公主手中,万寿公主嫁到了崔家,正是孟德徇和孟德思两兄弟的舅母。
万寿公主为人开放,丈夫死后,也没有再嫁,最会寻欢作乐,享受生活。与孟琼华这种外表端庄,内心却不安分的小辈最为投契。
孟琼华明天就可以和王缙想见,本不必如此着急。可她知道,王缙此时心胸最为激荡。人在激动的时候难免会失去理智,做出些出乎意料的行为来。此时正是攻破他的好时机。
孟琼华先急匆匆的乘车去公主府中拜访了万寿公主借园子,被万寿公主猜到了她的小心思,打趣了许久才放她去了。
孟琼华赶到园中,把园中管家请来说明要借用园子。不欲被园中奴仆们知道,又让自己带来的下人们接管了门房,花圃的差事,叮嘱他们只有一位姓王名缙的探花使前来,才能请进来。
然后才换了一身精心挑选过的服饰,施施然去花圃中了。
她不曾想到,王缙的确是如她所料的来了,却是和孟琼章联袂而来……。
孟琼章昨日问了孟琼华许久都没问出来妹妹和王缙是什么关系。他自然不相信妹妹所说的只是偶然认识,然而对妹妹明目张胆的说谎也无可奈何。
今日,他和王缙一同被选为探花使。他思及对方可能对京中不太熟悉,又看在他和妹妹的关系上,故而主动邀请他一同前往长乐园求花。
孟琼章心想,长乐园是舅祖母的园子,哪怕舅祖母不在,管家也绝对不敢为难。却不曾料到,刚到园子门口就被拦住了。
门口的小厮胆战心惊的拦住两位,请他们稍等片刻,便飞奔到内院请孟琼华示下。
孟琼华听到哥哥和王缙一同前来,心中也吃了一惊,悄悄埋怨哥哥,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然而现在箭在弦上,还是让小厮只请王缙一个人进来。
小厮只得出去,低声说了主子的决定,也不敢抬头,生怕孟琼章认出他来。
小厮的确是多虑了,国公府中下人不知凡己,孟琼章这位大少爷自然不会注意隔房妹妹那边的下人。
听到小厮的话,孟琼章疑心听错了,又确认了一番,才纳闷的离开了,心中暗暗嘀咕,只让他一个人进去,舅祖母不会看上王缙了吧。
王缙心知自己和万寿公主素不相识,又从孟琼章那里得知了万寿公主和孟家的关系,已猜测出是谁安排了一切。
王缙平时表现的再沉稳淡然,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又一的青年。父母早丧,身上担负着全家的重担,自是青年热血,踌躇满志。如今金榜题名,壮志抱负即将得以实现,心中自然并不平静。
在这个开怀的日子里,难免放纵自己几分。他独身一人阔步朝花圃走去。
一进花圃,异香扑鼻,奇草仙藤冷俞苍翠,与开放的及其热烈的牡丹形成巨大的反差。各色各样的牡丹,有的艳若丹霞,有的雍容华贵,有的清纯高雅。
花草丛中,有一佳人,盈盈而立,笑靥如花,只衬的周围牡丹的颜色都黯淡了几分。
王缙此时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忧虑,也没有行礼,轻笑着直视孟琼华道:“余欲求名花一株,不知姑娘可否赠予在下。”
孟琼华痴痴的笑了一声,轻声回到“可”。
孟琼华察觉到了王缙语中隐隐的调笑之意,知道此时机不可失,心中冒出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没有选择任意一株牡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她轻移莲步走到王缙身前,缓缓将手递了过去,指尖涂有寇丹,纤细修长,肤如凝脂。
她微微低着头,却轻轻抬眸,如同一只小奶猫试探着伸出了小爪子,让人爱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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