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北越美

　　据说在印尼日惹城外的麝香猫咖啡加工厂，可以亲眼看着麝香猫，被喂食新鲜咖啡果。工人们收集麝香猫拉出来的咖啡屎，晒干后手工砸凿，脱壳成咖啡粒，再烘烤成食用的咖啡豆。
　　如果你心理素质够好，你还可以当场试喝一杯猫屎咖啡。如果能加一小块印尼红糖，热饮的话，味道应该是很醇厚的……
　　“今天的味道，可真是够醇厚的。”晓旭想笑，但是那笑容，分明是一种无奈的笑。

　　不上班的日子，晓旭一般喜欢宅在家里，看一本小说，或者听一段音乐，干点家务啥的。不宅家的日子，如果遇上天气好，晓旭就拿上单反到处走走。博物馆、音乐厅、美术馆都是晓旭常常溜达的好去处。
　　趁着绿漪堂前湖水绿，归来正复有荷花。今天，晓旭准备到江汉市博物馆去转一转。

　　江汉市博物馆就在北湖旁边，风景这边独好，是原南宋四圣延祥观、清行宫遗址。据说这几天博物馆，正在举办一个专题展览《汉江水井的前世今生》，晓旭对此充满了好奇。

　　虽说来到江汉这个城市已经两年多了，但是关于这个城市的市井文化，晓旭还是知之甚少。

　　沿着北湖慢慢走，看到桃红柳绿，就驻足拍几张，不知不觉晓旭就走到了北湖边的博物馆，看了看门口的展板，水井的专题展览就在博物馆6号馆。

　　6号馆是博物馆最靠里的一个位置，尽得湖山之胜，也比较幽静。看展览就是需要安安静静地慢慢看啊，晓旭暗喜不是双休日，展馆一点都不嘈杂。

　　看这展馆的布置，大多以照片和文字资料为主。因为跟文物不同，水井实物不可能从实地搬到博物馆里来。

　　江汉的水井，始于汉晋，兴于唐宋，盛于明清。“小井大井吴山井，乌龙灵鳗郭婆井。双眼四眼八眼井，金井义井银瓶井。”晓旭正喃喃自语，发现离他不远处有一个清俊的男子，正在跟旁边一位好似讲解员的工作人员，正交代着什么。晓旭连忙跑过去：“麻烦问一下，您是这儿的讲解员吗，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郭婆井啊？”

　　看到晓旭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讲解员有些不高兴了：“没看我正忙着嘛？等一会儿……”

　　一旁的清俊男子用眼神制止了讲解员：“小汪，你去7号馆吧，这里我来好了。这位女士，我来给你介绍……”

　　看到这位男子态度这么和蔼，晓旭蛮高兴。再说了，晓旭是外貌协会会员，喜欢跟帅哥打交道。看这个帅哥，肚子里好像有点墨水的样子，那就静下心来，且听他如何讲解？

　　男子指引着晓旭，把晓旭带到了介绍郭婆井的一张照片这里：“这位女士，你对郭婆井比较感兴趣是吧。郭婆井相传是东晋时代的，有10个井口，井水清美，以前的人都拿这个井水酿酒煮药。除了郭婆井，其它地方的一些水井，可能就没有这么运气了。唐代江汉刺史李泌，看到一些百姓喝的水又咸又苦，一些居民饮水还比较困难，又相继开挖了相国井、西井、方井、白龟池、小方井和金牛池等六井。大诗人白居易，则在吴山北挖了吴山井，在宝月山下挖了天井，为乌龙井题了诗句。不要小看这一口水井，井里乾坤大，水中日月长啊……”

　　娓娓道来的男中音，就这样缓缓地围绕在晓旭身边，听起来有一种特别的磁性。晓旭不由得，仔细看了看身边这位清俊的男子，剑眉如朗星，眼睛不大但是蛮有神，长的有点像韩国明星宋承宪。

　　晓旭灵机一动：“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这是我的名片，我是《江汉新闻》记者赵晓旭，请问先生您尊姓大名？”

　　一听晓旭这么问，男子也掏出了一张名片。

　　江汉市博物馆馆长萧寒

　　看到名片上的字眼，晓旭知道自己这次又犯了冒冒失失的毛病。原来还以为这男子，只是博物馆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呢……

　　看到晓旭不好意思的笑，男子也笑了。一看到男子的微笑，晓旭竟然有点发怔。

　　这笑容多像沈飞啊，感觉从前的那个沈飞又回来了……

　　一旁的萧寒察觉到了晓旭的异样：“赵记者，是不是一圈看下来有点累了？你可以休息休息慢慢看，我们下午四点钟才闭馆。这样吧，你休息一下，我先走了，不打扰了。”

　　萧寒说完就走了，看着萧寒清俊的背影，晓旭还是觉得有点恍惚。多久了？最后一次见到沈飞，好象也是在一个博物馆，不过那是在晓旭的家乡，云景县的一个小小博物馆。

　　那一次，沈飞约她见面，陪着她好好欣赏了云景县一个农民画家的画展。末了，沈飞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要马上赶到温州去。沈飞就这样匆匆和晓旭告别。临走前，沈飞给了晓旭一个温暖的拥抱。

　　现在回想起来，晓旭还是要落泪。如果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沈飞，晓旭一定不会让沈飞走。可是人生就是这么无常，美好的人和物总是如此短暂……

　　再继续看展览，晓旭已经没有任何心情了，还是走吧。

　　出了大门就是北湖，这时候的北湖，是一年四季当中最美的季节。

　　环湖四周，绿荫环抱，山色葱茏，画桥烟柳。可是景致再美，在有心事的晓旭眼里，已经风景不再是风景了，只是徒增伤感而已。北湖旁边放置了不少休闲椅子，一对情侣正依偎着互相喂食。你侬我侬的场景，更加让晓旭看在眼里，伤在了心里……

　　五年前，晓旭已经在江汉市工作了。工作之余，晓旭认识了几个在江汉大学就读金融学的研究生，经常跟她们玩到一块。受她们的影响，晓旭工作之余也会拿起金融学的课本研读。研究生们的功课，并不十分紧张，有的还获得了银行实习的机会。等到大家都有空闲时间时，晓旭就会跟她们，出去逛一逛。

　　那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收到高中同学沈飞，也就是她男朋友的信。沈飞远在西南传播学院新闻系播音专业就读。因为两个城市相聚甚远，所以那时候的沈飞和晓旭，两个人大部分时间是通通电话，或者鸿雁传书。

　　今天晓旭又收到了这个月的第二封信：“晓晓，想我吗？我很想你，恨不得马上飞到你身边。最近我们系，也安排我们到电视台实习了。初次上镜，新闻部的领导还挺满意，给了我许多实践的机会，所以这段时间可能会比上个月还要忙，接下来几个月可能没有时间飞过来看你了。但是晓晓，虽然你不在我身边，我还是像天天见到你一样，充满了干劲！”

　　晓旭趴在被窝里，慢慢地翻看沈飞来信。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是晓旭的心一点都不冷，相反温暖如春。一遍遍地翻看沈飞隽秀的字迹，一遍遍回味上次沈飞临走时，给予她的偷偷的一个吻，晓旭的心就感觉砰砰地在跳动，想着想着脸都红了。

　　有一次玲玲在宿舍里打趣她：“晓旭，沈飞给你写什么了？读来听听。也让我这个没男朋友的人，分享一下？”

　　“去你的。赶紧出去找个男朋友去，别老盯着我。”晓旭有点不好意思。

　　“好的好的，我出去打水了，你慢慢看啊……”玲玲知趣地拿着水壶，走出了寝室大门。

　　每次收到信件，晓旭就会打开一个精致的铁盒，把信件郑重地放进去。这已经是第几封信件了？看这一大摞的信件，已经数不过来了，那是两人爱情的见证。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沈飞有感觉的？晓旭有点想不清楚。

　　她只记得高二分班她选了文科班，因为爱好文艺，班主任东方老师任命她为文娱委员，那时候沈飞，是隔壁班的班长。据说沈飞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担任的都是班长职务。

　　沈飞这个人品学兼优，打篮球也是个中好手，同学当中也颇有威信，据说他班里好几个女同学，暗地里都喜欢沈飞。

　　那时候的晓旭就像个假小子，对这种早恋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再说了，她向来觉得越是香饽饽的男人越不安全，所以有时候女同学约她看篮球，她一般也是能推则推。因为晓旭已经有所耳闻，每次篮球场上沈飞都是当然的主角，到时候过去看男同学们比赛，不知道是看群体秀还是看个人秀？晓旭不想凑这个热闹。

　　分班伊始，同学之间彼此还都不是很熟悉。为了能尽快玩在一起，那时候女同学们都非常热衷于，在每次课堂休息的10分钟时间里，踢个毽子什么的，既增加了运动量又活跃了班级气氛。

　　其中跳得好的女同学，有时候还热衷于玩个花式。看人家踢起毽子像变戏法一样，晓旭总是很羡慕。而晓旭踢起毽子来，活脱脱像一只小兔子，上窜下跳的，有一次还居然把毽子踢到了沈飞身上，惹的过道里的男生一片说笑声：“沈飞，沈飞，踢回去踢回去……”

　　等到沈飞走过来，把毽子还给晓旭的时候，晓旭有点没好气：“都是你，为什么这时候偏偏走过来，不然我怎么会踢到你？”

　　“晓旭同学，你讲不讲理啊，我明明看到是你踢歪了，要不要下次我教你？”沈飞笑了，看着满头大汗的晓旭脸上红扑扑的模样，他就觉得甘之若饴。

　　“有什么好笑的？我不要你来教，我会好好练的。等我练好了，有机会咱们比试比试？”晓旭有点不服气。

　　“好的，一言为定，拉钩不许赖！”沈飞伸出了手指头。

　　“拉钩就拉钩！”晓旭也豪爽地伸出了手指头。这时候的晓旭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沈飞一闪即逝的捉狭的笑。

　　一个月后的午后，在云景中学一个小山坡上，晓旭跟沈飞之间的较量，也正式开始了。

　　观战的10多位同学，有的站在晓旭一边，有的站在沈飞一边，他们打赌哪边会赢？不过不论输赢，同学们都有口福了，因为比赛当中输的人，要请大家吃棒冰。

　　今天的裁判是小兰，一位体育委员。小兰一声令下：“今天我们先从单脚踢开始。沈飞，你先开始，时间是2分钟。2分钟内，看哪个踢得次数多又不落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沈飞整整踢了148个。

　　轮到晓旭了，晓旭有点心虚。因为沈飞发挥得很出色，一定程度上给了她压力。

　　深深地吸口气，开始！一二三四五六……2分钟时间到，晓旭踢了129个。别急，还有两轮比赛，比的是左右□□互踢。还是从沈飞开始，2分钟看谁踢得多？

　　这次沈飞发挥得也很稳定，2分钟踢了153个。晓旭看沈飞的动作有点看呆了，为啥？因为沈飞的动作，显然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当毽子失去控制时，沈飞尽可能用脚掌接，真正不得已的时候，才用手掌接住。

　　既然已经上了战场，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晓旭这次左右□□互踢，比单脚踢发挥得好，因为这次的踢法，晓旭已经练习很久了。

　　晓旭踢毽子时，身体自然摆动。“膝若轴，腰如绵，纵身猿，着地燕”。跳跃时像山猿般灵巧，落地时又像燕子般轻盈，这次轮到沈飞看呆了。

　　第三轮比赛是沈飞晓旭交互踢，每人可以找2名同学相助。如果一方觉得毽子要落地，踢不到对方阵地的时候，2名同学可以出脚相助。这一次的比赛，在同学们看起来纯粹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了。因为5分钟时间还没到，双方已经乱成一团，分不出胜负了。

　　“好了好了，我请客我请客!”没等比赛结束，沈飞大方地朝同学们挥挥手：“走，买棒冰去，我请客！”

　　其实晓旭明白，今天的比赛总的来说是沈飞略胜一筹。只不过沈飞顾及她的面子，才先开口说请客的。

　　看着同学们围着沈飞嘻嘻哈哈，晓旭的心情也像阳光般灿烂……

　　少年不识愁滋味，青春总是如此明媚。

　　高二下半学期，学习渐渐变得紧张了，不过紧张之余，课堂休息的10分钟时间，同学们还是打闹在一起。特别是男同学们，有一段时间突然变得喜欢在走廊上聚集，排成两排说说笑笑。如果女同学们想到教室外转一转，势必得经过男同学们的阵地。

　　要知道，高中时期是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的日子。哪个女生今天别了一只漂亮的发夹，也会成为男生们的话题。像晓旭所在班级，总共20几位女生中，男生们就自封了“五朵金花”，晓旭无疑是其中一朵。
　　对于男生们自说自话打的比方，那时候的晓旭，其实还是有一点反感的。
　　有一天，晓旭在教室里听到外面走廊里一阵嬉闹声，就听得隔壁班的沈飞在大声喊叫：“给我，给我，还给我。”
　　“不还，不还，偏不还，我给大家念念？” 这是沈飞班上的调皮大王腾海洋的声音。
　　“晓旭，我昨天看你踢毽子，踢得满头大汗。以后课间10分钟，请不要踢得这么用劲。因为出汗以后进教室，容易感冒。落款——沈飞”
　　腾海洋有点洋洋得意，为发现了沈飞的秘密而有点兴奋：“这是你放在隔壁班晓旭桌子上的。我听说晓旭没来的时候，她同学发现的。你说你说，是不是对晓旭有点意思？”

　　“哪里有意思了？”沈飞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着急。

　　这时候的晓旭，虽然人在教室里，但是她能猜测到，男同学们要拿着这件事说一阵子了，说不定很快就会传到东方老师耳朵里。因为男女生之间传纸条，东方老师是明令禁止的。

　　东方老师曾经在政治课上说过，很多时候男女生之间传纸条，就离早恋不远了。在他们这所云景县的百年名校，高中时期是绝对不允许早恋的。

　　听到嬉闹声一直不断，晓旭走出了教室。走到男生们中间的时候，晓旭谁也不看，急急地走过去。男生们看到晓旭的模样，就知道晓旭生气了，也不敢大声嬉闹了。

　　晓旭大步向前，听到后头有脚步声，是沈飞跑过来：“晓旭，他们说着玩呢，你不要当真。”

　　“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沈飞同学，我们现在都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晓旭说完，急急忙忙地走了。她并没看见身后，沈飞有点怅然若失的表情……

　　回忆到这里，晓旭已经走到了北湖的奈何桥上。此时奈何桥上人来人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场景，晓旭都觉得离她很远。

　　柳永写过《少年游》：参差烟树霸陵桥，风物尽前朝。衰杨古柳，几经攀折，憔悴楚宫腰。夕阳闲淡秋光老，离思满蘅皋。一曲阳关，断肠声尽，独自凭兰桡。

　　一想起这首词，晓旭更加伤悲。还没来得及折柳送别，沈飞就那么突然地消逝在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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