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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坊商人
自从上次和李勉谈了关于重振外贸的事情,梁攸宁在处理平时的公务之余,还被安排去了解广州城西蕃坊的商人,以便能够对赏货会做出更加详细的筹划。
于是他每日到都督府点卯后可以自由外出公干,只不过没想到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你说你真是的,好歹我来广州比你多了将近一年,怎么说也比你熟悉广州,去蕃坊这种事哪能少了我这个活舆图呢?”李缵一本正经地说着,眼睛却是不停地看着街道上一些新鲜的事,脸上是遮盖不住的灿烂笑容。
梁攸宁知道他喜欢凑热闹,便斜了他一眼:“李公那边怎么说?”
李缵一阵心虚。
这人怎么那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今日他跟着去番坊的事情,确实还没向父亲请示。
“放心吧,我今晚回去再跟阿爷说。只要他知道我是跟你去蕃坊办事,肯定没问题。”
梁攸宁抚了抚太阳穴。
其实他原本还打算趁着去蕃坊的机会,私下打听一下阿兄的事情。
前几日有人给他送来一封匿名信,说在城西蕃坊一个天竺商人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那封信是直接给到都督府的门卫手上,等到他拿着信追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送信人踪影。
虽然此时已是冬天,但是广州秋冬干燥,路边依然有很多卖凉茶的铺子。袅袅烟气升腾,中草药的气味混杂在微风中吹散开来。
这股药草气味让梁攸宁突然想起上次在沈府没有喝到的那碗凉茶,还有沈颦的话。
李缵觉察他的出神,于是拉了一下缰绳,让身下的马匹放慢了脚步。他伸出左手在梁攸宁面前晃了晃,“梁攸宁,你在想什么?”
梁攸宁指了指前面的凉茶铺,“突然觉得好口渴,先去喝碗茶水吧。”于是翻身下马,手里拽紧着缰绳走过去。
李缵耸耸肩,也从马背下来。两人把马匹栓在旁边的大树上,分别买了一碗凉茶坐在布篷下喝着。
这次梁攸宁并没有很抗拒,一下就喝了一大口,喝完起初觉得有点苦涩,紧接着再喝一口,却有种甘甜的感觉了。
李缵早已喝完把碗还给店主,拿了一小颗冰糖含在嘴里,没一会儿就化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笑眯眯地问道:
“诶,我怎么听说你之前在胭脂铺帮沈三娘子买了一盒胭脂?”
梁攸宁喷出才喝进嘴的最后一口凉茶,呛得咳嗽起来,原本白净的脸被咳得顿时红了起来,急忙道:“你别胡说 。”
“诶,我可没有胡说。”李缵笑得意味深长,“我是听都督府的人说的。前几天他们结束夜班后去喝糖水,聊到胭脂铺的事情。我刚好在隔壁桌不小心听到的。”
“那你都听到什么了?”
“听说你怜香惜玉,为沈三娘把自己的玉佩抵押给胭脂铺,让孙掌柜再送一盒给沈三娘。”
梁攸宁觉得脸上仍在微微发烫,明明都已经停止咳嗽了。
“咳,咳,那是因为杜瑞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她的侍女,打碎了胭脂盒,一直在缠着杜瑞赔给她。我身为杜瑞的上司,得对他这个失误负责。”
李缵轻勾嘴角,“那你脸红什么啊?”
“这茶有点烫,喝下去好热。”
李缵继续笑道,“我怎么不觉得热?”
“我这是第一次喝。”
梁攸宁瞪了他一眼,然后把空碗还给了店家,走到树下解开缰绳。
李缵赶紧跟上去,也解开自己马匹的缰绳,纵身上马,张开嘴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梁司马大方替人背锅,还用玉佩换胭脂。啧啧啧。”
梁攸宁斜了他一眼,“我后来不是把玉佩取回来了。你在沈三娘面前可别多嘴。”
“哈哈哈,知道啦。”李缵朗声大笑,两腿一夹马腹,驱使马匹哒哒地跑了。
梁攸宁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回头要找那几名差役好好聊一下了。
广州城门。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沉沉,城门外的两名官兵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有一刻钟才能换班,而排队等候进城的人还在陆续增加,这让他们更觉得这最后一刻钟无比的漫长。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加入了队伍中,他肩上挑着两箩筐的咸鱼,上面铺着一层干稻草。烈日当空,那两框咸鱼散发出腥臭的味道,惹得众人掩住口鼻,尽可能站得远远的。汉子似乎对此很是不好意思,面带歉意地朝前后的人笑着的。
汉子挑着咸鱼来到官兵的面前时,正好是两批官兵换班的时候。
新站岗的官兵一闻到咸鱼的臭味,差点没把刚吃的午饭吐出来,皱着眉头捂住口鼻,厌恶地催促汉子:“快进去!快进去!”
汉子听到立马朝官兵点头哈腰,稍微往上提了提肩上的扁担,大步穿过了阴凉的城门。
汉子一路来到城南的干货街旁边的巷子,在一棵种有黄皮果树的门口停下,放下肩上的扁担,眼睛警惕地扫了一下四周,然后用左手拉着门环敲了三下。
门从里面拉开、汉子重新挑起扁担走了进去,大门很快又关闭,还从里面闩上了。
门内原来早已站着五名衣着光鲜、商人模样的男子。
汉子放下肩上的扁担,伸手往脸上撕下络腮胡子,一张白净的脸露了出来。
他从身上掏出一枚鱼符,捏着向众人展示,只见上面清楚刻着\"神策军司阶杨天北\"。
这名汉子正是神策军前任司阶杨天北。传说在几年前和吐蕃打仗的时候已经因重伤去世,神策军首领鱼朝恩亲自为他主持了葬礼,牌位还被供奉在神策营。
没想到他居然没死,此时还出现相隔万里的广州,众人心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齐齐拱手下跪:“拜见杨司阶!”
“各位久等了,”杨天北扫视了一下众人,“客套话就免了吧。掌握对方的下落了吗?”
五人中间的一名男子恭恭敬敬地回答:“回杨司阶,据我们查到的线索,那人是一名叫古普塔的天竺商人,带着一名昆仑奴住在城西蕃坊。只不过……\"
杨天北眉头微蹙,“只不过什么?”
“最近有一批人也在盯着他那里。”
杨天北挑眉,“是什么人?”
“就是从京城来的黄门侍郎,现任广州司马梁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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