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家/蝙蝠家]哥谭？！认真的吗？！

　　13

　　晚饭时分，前来讨伐恶魔的一行人终于在内夫得沙漠边缘的一座城镇外围扎上了营。勤快的蝙蝠小子们前往镇上购买补给品，而不善言辞更缺乏购买力的斯巴达家猎魔人们则三三两两散落在火堆周围。

　　尼禄看上去倒是足够快活，他收拾好自己的武器，将两只袖子高高挽起，用一截被劈开又简单修剪过毛刺的木头片当做砧板，将它架在两块高低差不多的石头缝中间进行着简单的厨房准备工作——切碎手边能找到的土豆和洋葱。

　　在但丁看来那简直是世界上最枯燥无聊的工作，然而尼禄不仅做得全神贯注，甚至还在间隙哼起了歌。

　　靠在火堆边翘着二郎腿的但丁忽然坐起来，用手肘朝身边翻书的V胸口前一拐。

　　“觉没觉得尼禄那小子今天怪怪的？”他问，“他怎么这么开心？”

　　V被但丁那粗鲁的一下拐得胸骨生疼，满脸无语地放下书嘲讽了一句：

　　“是吗，你注意到了，我还以为你没长眼睛呢。”

　　“我当然长了。”但丁看他一眼，“之前我找到你们的时候已经嘲笑过他了，记得吗？他脸红得就和猴子屁股一样。我的意思是说，那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前了。这中间又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你可别告诉我就因为我老哥随口夸了他那半句，纯情小子高兴了一天。”

　　“我以为孩子心情好对长辈来说是件好事，而不是烦恼。”V回答。

　　但丁咂了咂嘴。

　　“八卦又不犯法。”他嘟哝说，“我看维吉尔这阵也怪怪的，你和维吉尔是不是偷摸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唔……我总觉得不对劲。

　　“没有。”V毫不拖泥带水地回答，“我和那家伙才不可能达成什么协议，随便你信不信。”

　　“总不可能是那小子忽然改头换面变甜心了吧？”但丁盯着尼禄的背影笑着说。

　　他仿佛心血来潮似的抬起一只手远远挥舞了一下。

　　“嘿——！小子！”他喊道，“在那待着别动，但丁叔叔现在过去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滚！”

　　尼禄切菜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他放下刀，“蹭”的竖起一根中指，并隔着半个营地送过来一句迄今为止V听过的最中气十足的“FUCKYOU!”

　　但丁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再次向后靠倒到土墙根上，叠起自己的二郎腿。

　　“舒坦了。”他得出结论，“那小子还是满嘴抹粪的时候正常。”

　　V合上书本，难以抑制地朝但丁投去一道“你脑子没病吧”的眼神。

　　“怎么了！”但丁无辜地朝他摊开手说，“我不擅长带孩子你看不出来吗？尼禄小子当然还是像那样好。如果那小子真的需要我每天给他个抱抱或者早安吻晚安吻什么的，我会抓狂的。”

　　“他现在不要不是说他生来就不需要！”V忽然严厉地说，“被家人关爱、被保护什么的，哪个人是孩子的时候没渴望过这些？他表现出抗拒只是因为他过去从来就没得到那些过！如果你们从一开始就负起责任来，而不是把他扔去什么教团——”

　　“嘿，讲点道理。”但丁皱眉打断他说，“又不是说我真的曾经把他扔在孤儿院的台阶上或者什么的。等我知道我老哥有这么个儿子的时候那小子都这么大个——嘴里的脏话都能编成花了！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我找到他，给了他一份工作，让他自力更生，这还不够吗？你该庆幸我不是在他小的时候发现这件事的，如果教团男孩真的跟着我长大，现在的尼禄指不定是什么德性呢。”

　　V低下头，用手指摁住了自己青筋凸起的额角。

　　“这不过是逃避责任的另一种说法罢了。”他忍着怒火说，“你说你找到尼禄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是那之后呢？你有和他提过一个字他还有个父亲的事吗？哪怕是在红坟城那件事开始之后，你明明有过无数次机会的！”

　　“同样的话还给你，”但丁也没好气地看向V，“雇佣我们去对付尤里森的时候你有跟我们提过一个字你和维吉尔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也明明有过无数次机会！”

　　“那时我并不知道尼禄的身世！”

　　“而我并不知道我老哥活着！”但丁也吼了出来。

　　他终止了自己轻佻的坐姿，一把坐直了揪住V的衣领。

　　“在你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指责我之前，你告诉我——尼禄到底算是有个什么样的父亲！你有维吉尔全部的记忆，你来说！”

　　那句话让V不情愿地抿紧了嘴唇，而但丁也没好气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你认为我该怎么和尼禄说？告诉他，嘿，其实你有个老爹，不过已经是个死人了。那会有帮助吗？万一那小子顶着一对泪汪汪的狗狗眼跑来问我，我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该怎么回答？”

　　“可你后来知道维吉尔还活着……”

　　“是，活着，同时变成了一个疯魔王，把半座城市操了个底朝天，害死了数不清的人。”但丁瞪了V一眼，“所以你认为在那个节点上告诉尼禄会是个好主意？”

　　V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他在维持着那个姿势的时候听见了但丁的叹气声。

　　“听着，我们俩完全没必要打仗。我理解你和维吉尔不对付，所以你们恨对方的时候我都是完全尊重并且不插手的，但如果你把矛头转而朝向我，不管是尼禄还是维吉尔都是不会放过我的，V，可怜一下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我们还是和平相处吧。”

　　V一瞬转过脑袋，惊讶地看向但丁。

　　“为什么？”他问。

　　但丁耸了耸肩。

　　“大概因为你是个看起来更羸弱的人类，而我是个欠了一大堆人一大堆钱并且赖账不还的半魔人？这世界不就这样吗，大家都更偏向站在弱者那边。”

　　“我不是在问这个。”V皱起了眉头，“我是问你为什么会觉得尼禄和维吉尔会因为我们不和找你的麻烦？”

　　“这还用问吗？”但丁看上去反而比V更惊讶，“尼禄自己也许不愿意承认，但小子根本就是吃正义感长大的，而我老哥，他都费劲巴拉地把你再带回来一次了，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他是在罩着你的？”

　　V忍不住发出个鼻音。

　　“我看你多半是真的疯了。”他评价，“维吉尔巴不得我下一秒就消失。”

　　“没想通的人是你。”但丁忽然说，“你以为维吉尔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又没人求过他要怎么干。”

　　再一次的，那句话提醒了V他的归来实际上并不被任何人所期待那件事，他的表情冷了下来，但同时，那也的确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一处症结，于是他保持了沉默，等待着但丁的解释。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那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过去干过多少烂事好吗？”但丁努了努嘴，“我在他下定决心要杀了所有人独自提刀奔向夕阳之前告诉他他还有个儿子，你觉得我老哥该怎么面对这件事？猜对了——他根本没法面对。唯一的让他还能待在这个家里没有立刻卷铺盖跑了来逃避这件事的原因就是你！”

　　“我？”V疑惑了。

　　“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么维吉尔就只是个曾经发疯魔化的怪物，是一切混乱的罪魁祸首，是众人需要讨伐的元凶，这里面当然会包括尼禄，我说过的吧，那小子是吃正义感长大的。但因为有了你，你在红坟所有做过的那些事，雇佣我，企图挽回，努力收拾烂摊子，甚至差点搭进去自己一条命，所有这些，起码说明他还不是完全的无可救药，对吧？毕竟全世界都知道你算是维吉尔的人性面了。”

　　V深深皱起了眉头。

　　“我是我，我不是维吉尔。”他说。

　　“明白，明白。”但丁举起双手做了个示好的动作，“你做过不能代表维吉尔也做过，并不是故意要把你们混为一谈来否定你的独立性，只是，这多少也算得上是一点佐证吧，你可能没意识到，但因为你的存在，尼禄还是给我老哥留下了一些宽容，这也让他们之间多了许多可以转圜的余地。要知道，以维吉尔的骄傲，承认你是他的一部分绝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他最后还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并且将你当作是他自己责任的一部分，为了尼禄。瞧，斯巴达家的人可能真的没什么当好父母的基因，但那不代表我老哥就不在乎。”

　　V“唔”了一声。

　　他本想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不赞同。但最终还是合上了双唇。

　　但丁有一句话或许说对了，斯巴达家或许注定走不出称职的父母，但至少维吉尔留下来了。而在这个问题上，几个月前选择拍拍屁股一声不响走人的V似乎没什么话语权。

　　谁说他就没有自己的问题呢。V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么，你消气了？”但丁在他的耳边讨好地问，“我们，休战？”

　　V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在意？”他问，“我又不是真的能随时跳起来揍你一顿什么的。”

　　有些潜台词他没说。比如，维吉尔妥协是因为尼禄，他是尼禄的父亲，你又不是，你只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但丁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夸张地“嘿——”了一声。

　　“我没有麻烦的父子关系要处理又不代表我就不想家里和平一点，我只是喜欢热闹，又不是喜欢鸡飞狗跳！”

　　他突然用到了一个让V倍感不适应的词语——家。

　　“告诉过你，我不过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家里年轻有干劲的小伙子怎么看也是越多越好吧，我跟我老哥打了半辈子，我们之间已经没救了，只能寄希望在你和尼禄这样的小辈身上了。”

　　“什么意思？”V问。

　　“什么意思？”但丁反问说，“当初我和维吉尔去魔界砍树根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能像那样义无反顾离开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尼禄还留在这里。但那小子终究还是太嫩了点，认真起来的时候有点用，但脑子短路的时候也不少，如果他身边有个理智能稍微在线时间长点的家伙总是好事。我是这么认为的，显然，我老哥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过去这一段时间我们不是很放心地把尼禄交给你什么也没说吗？”

　　什么叫交给我——V本能地想反驳。

　　你们那只是撒手不管把责任推给我而已——

　　然而但丁脸上的表情却堵塞了他的言语，让他忽而警惕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你和维吉尔已经做好这次的行动计划了？”他问。

　　但丁“嗯哼”了一声，竖起大拇指戳了戳身后日暮里逐渐笼罩旷野的阴影。

　　“你也知道恶魔们都是什么德行。他们总是在黑暗里更加活跃的。所以我和维吉尔打算今晚就提前过去探探路。”

　　“你们不准备等着布鲁斯他们吗？”V问，“我是说，他们熟悉这儿，熟悉敌人，或许会有很有用的情报呢？”

　　“反正不过是恶魔问题而已。”但丁回答，“不管这背后有什么样的计划，把恶魔干掉的话，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V盯着但丁，拧着眉心，但又觉得这话似乎说得也没有问题。

　　他的余光下意识朝远处火堆后边的尼禄投去。

　　“而你俩已经打定主意要瞒着他了对吗？”他问。

　　但丁露齿笑了。

　　“而哄怄气孩子——”他戳了戳V的胸口，“那就是你的那部分活了。”

　　V立刻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也是适逢此时，越野吉普车的嘶鸣逐渐接近了营地，结束采买的蝙蝠小子们挨个抱着补给从车上跳了下来。

　　杰森扛着最大最重的一箱罐头走到尼禄的身边，把货物“砰”的一声扔在了火堆边上，而后，他低头凑到尼禄面前的锅子上方闻了闻味道，眨了眨眼睛。

　　“看不出来啊。”他看着尼禄说，“这味道可真不赖，兄弟。”

　　尼禄抬头，冲他露出个臭屁的笑容。

　　“经典的弗杜那风味，”他回答，“百吃不厌，但小心一会儿别被辣出眼泪。”

　　杰森也露出个充满胜负欲的笑容。

　　“我在哥谭吃过的辣热狗能让你屁股喷火，小子。”他说，“等着瞧吧。”

　　V望着火堆边火光映照下的那一幕，直到尼禄将最后的一道原料投进锅子，拍拍裤子站起来，冲着他挥了两下手臂。

　　“嘿V，收拾收拾，差不多到时间开饭了！”对方喊道。

　　V下意识向身旁望去，但刚刚但丁依靠过的角落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半截埋入黄沙的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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