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寒

作者:月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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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宋翾看着飞鸟的方向道:“我去捉两只鸟来以报萧兄救命之恩。”言罢人已离船而去,影淡如魅,眨眼便消失树梢之间。

      这一身‘弄影浮霜’身法,萧慕蔺见了也不由生羡,接着又想,也不晓得能不能把鸟捉到。

      眼见日头高升,不见宋翾回来,林中也极为安静,萧慕蔺眉头就慢慢皱了起来,他昨夜耗费心力将宋翾体内作乱真气封住,也给元气找了个暂时安栖之所,只要宋翾不过度耗费真气,痛症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以宋翾的身手,捉只鸟该是不难,为何久去不回?

      莫非……这样子的深山老林,野兽常有,宋翾那么个性子,遇上了不得斗上一斗?想到此处,萧慕蔺颇有些无奈,再过一时,仍不见宋翾回来,他按捺不住,闭目细听,不由眉头一跳——大船吃水的声音!且距离不足百丈!

      待他睁眼时,见一黑影飘然而来,果然是两手空空。

      宋翾一落足便垂头丧气道:“那鸟儿不愿为你我盘中餐,我不好勉强,只得作罢。”

      萧慕蔺见他这样,不知为何想到前些日子南宫惰为宋翾作的那幅画,画虽已毁,但那画中笔墨是在萧慕蔺眼中落成的,其中虽有几番变化,但雏形直至画成也都始终是一个孩童,萧慕蔺便很淡的一笑,问:“你如何知他愿还是不愿?”

      宋翾答道:“若它愿,见了我,就当原地不动,自缚双翼已备我取,可它见了我,不惜弃家不顾,远遁他山,自然是极其不愿,我又何必强鸟所难。”

      萧慕蔺笑意深了些,他幼时所见之人多,但那时懵懂,不知何为有趣,长大后所见之人少,容哥心系复国大业,师父严厉,宋翾是他二十多年人生中所遇性情最跳脱之人,一向寡言的他不由兴趣盎然,顺着话头问:“那腹中空空该如何是好?”

      宋翾似乎正等着他问,得意一笑,从阔大的衣袖中摸出一碟点心,花样繁多,令人见了食欲大增,“我就知道萧兄饿了,先吃点心垫垫肚子。”

      萧慕蔺惊讶道:“你从何处弄来这点心?莫不是……”

      “萧兄放心,既不是偷也不是抢。”宋翾一昂首道:“我乃堂堂八尺男儿,又怎会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犹恐萧慕蔺不信,接着道:“我见那鸟不愿,也就原路返回,但见江面之上一艘大船好生威风,船上却见不得几个人,我想,那么大的船,却只载这几个人,岂不白白浪费,若我上船一观,想来船的主人不会介意,所以我就上船游览了一圈,见这点心摆在那里也无人来吃,我想,这么精致的点心,却没有人吃,岂不白白浪费,若我取来一些解救命恩人腹中之急,想来点心的主人也不会反对,所以我就拿了。”

      萧慕蔺听完他这通胡搅蛮缠的道理,一时不知这点心该不该吃。

      宋翾见他不吃,忽脸色凝重道:“萧兄快吃,一会我们要跟人打架了。”

      萧慕蔺看那盛点心的盘子,非大富大贵之家才有,又见船已行至三江汇合之处,心里已猜了个七八,又听宋翾道:“萧兄放心,架我打,你到时候就站在我的身边吃点心就好。”

      萧慕蔺却不吃了,宋翾也没有强求。

      再行数仗,果见前方一艘大船威风凛凛而来,船高三丈,铁皮缠身,船上一杆旗帜随风飞扬,旗帜上栩栩如生地绘着一条被铁链缚住张着大口的巨龙,一见之下,耳中似乎就听得到那巨龙咆哮的声音,遇上胆小的,先就得心里一怯。

      这是流川门的缚龙船!

      甲板上站着个青衫公子,手握宝剑,身挺如枪,额前垂下的两缕发须随风轻轻摆动,端的是风流倜傥,此外有十来个身着皮卦的光膀子大汉立于船四周,人人手握流川门特殊武器铁船桨,好一派阵仗。

      青衫公子边上另有一男子却与其他汉子不同,他披甲佩刀,后背分别插着红、黑、红黑相交三面令旗,见了眼前的红船,锐利的目光便在宋萧二人脸上来回一扫,对青衫公子道:“少主,那白脸少年看起来像个痨病鬼,想来没什么斤两,何须动用缚龙船?到时报上流川门名号,不信他不跪地乞降。”

      那青衫公子轻蔑一笑以示赞同,只一双眼落在萧慕蔺身上。

      两船距离不小,高度相差两仗有余,那人居然能看清宋翾面目,且口气这般狂妄,定不是一般人物,据说流川门缚龙船的令旗手都是经由精挑细选,五感武力均上乘才可担任,看来果然不假。

      萧慕蔺听了这话,就知宋翾忍不了,就静等宋翾如何反应,果然宋翾眉头一皱,他对容貌极为自信,虽因真气逆体使得肤色异于常人,但他身高八尺有余,猿臂蜂腰,行之如鹤,端之如松,器宇轩昂,自诩为天下人风流俊俏之首,自然容不得别人诋毁他形貌,黑沉沉的眼就看向那令旗手,那令旗手本目露精光与之对视,却突然脸色一变,垂下了头。

      宋翾嘴角一翘,再看青衫公子,对那人落在萧慕蔺身上的赤裸目光大为不满,便故意大声道:“萧兄你看,这船好威风啊,只是船上的人长得奸邪淫诡,我对不好看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不好看还衣着风流的人更是厌恶,一会我得扒了他那身皮让他丑态毕露。”

      说到后来,宋翾已面露顽劣。

      那青衫公子萧慕蔺多年前见过,乃流川门少主,大概是叫海西缘一类。此时两船距离更近,宋翾又故意说得大声,海西缘自然听见了,面上就一怒,但他素来以名门公子自居,仪态优雅,这时就强压怒气,故作不闻,对萧慕蔺道:“幕蔺!你没事吧?”

      宋翾一向视天下美人为奇珍异宝,萧慕蔺瑰丽之貌,天人之姿,又生性纯善,更为宝中宝,可贵非凡,被这么一个装表于形实则丑陋的人亲切呼唤,宋翾听来就觉分外刺耳,啧了一声,贴近萧慕蔺耳边,颇为义愤道:“他居然敢直呼你名!”他身量较萧慕蔺高些,衣袍又宽大,这么一歪身子靠过去,远远看来似乎就把萧慕蔺揽在怀中一般,显得极为亲密。

      海西缘平日虽以雅为行,实则自以为是,又因他乃流川门掌门海余放亲侄儿,流川门这些年发展势盛,尤其缚龙船威力乃江海战船之最,收编朝廷水师,流川门也算半个官衙,在江湖中名气颇大,江湖中人见了他都要尊让三分,凡是他看重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何况萧慕蔺乃他惦记数年的人。

      这时见与那白脸少年亲密,岂能不怒?伸手一指就待发作,却不曾想宋翾嘴皮子比他利索,先发制人,一指怒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我萧兄大名!我与萧兄一路行来,吃同席寝同船,风餐露宿,互相照应,更有过命交情,我都未曾直呼他大名,你怎敢!”

      说罢,扭头气呼呼对萧慕蔺道:“若萧兄此番应答,此后,我便也不叫萧兄了!”

      一时别说海西缘,其余众人也都愣住了。萧慕蔺鬼使神差问道:“那你叫我什么?”

      “叫萧萧慕慕蔺蔺均可。”

      萧慕蔺怔愕半晌,从中感到一丝怪异,只觉现在的宋翾与往时大为不同,太过小题大做了。

      缚龙船上那令旗手错愕过后,喃喃道:“这也较劲?不至于吧?”

      令旗手说完,才发现身边少主竟气得浑身发抖,预感不妙,正待阻止,就听海西缘切齿道:“找死!”随即拔剑朝宋翾飞刺而去。

      宋翾正是要激海西缘出手,见其出剑攻来,不惧不让,甚至在剑即将刺到胸口时,依然笑对萧慕蔺道:“此乃蠢人,萧兄不可与之交。”

      海西缘听罢已怒极,又见萧慕蔺与此人有来有往,他以己之心度人之行,便以为二人真有情谊,心里一悲,杀机大盛,直刺宋翾心口要害,宋翾却是面带笑意,两指在那刺来的剑身一弹,海西缘顿感强大的力量自剑尖涌向全身,忙身体后翻,避开仗远,足尖借力水面,再次蓄力朝宋翾刺来。

      宋翾依旧不避不让,仍是只出两指,他手大,手指修长,加之肤色苍白,竟一时抢了剑之锋芒,海西缘只觉一片刺目,手中宝剑如入泥海,被一股劲带着朝前无可挽回地深陷而去——就是与叔父全力切磋时,也不曾见识过此等内力,一时大为惶恐,想要抽剑后撤,宋翾却两指翻绕,如戏丝带,海西缘便不受控制地被剑带着接转数圈,一时便晕头转向,偏生他嗜剑如命,不肯松手。

      宋翾也不能真把人绕晕了,手上一顿,故意相激道:“流川门无人!”

      海西缘感觉到附着剑身的巨大力量消失,身体突然一轻,就要落水,他也算了得,在此关头,出掌击向水面,借力弹起,腰身凭空一拧,人就几个翻腾跌回甲板。

      他自小爱好风雅,不愿习流川门那类笨重功夫,剑乃兵器中的君子,只觉才与他相配,便自小习剑,海余放对他溺爱,自请了一些剑术高手传授他剑法,所以江湖年轻一辈中他也算佼佼者,自艺成以来,便不曾在谁手底下吃过亏,何况如此奇耻大辱?这时挣扎着站起身来,顾不得凌乱衣衫,推开要来扶他的令旗手,恨声道:“开阁!”

      令旗手忙劝道:“少主息怒,千机阁一旦启用便无休无止,我们擅自用船,已犯了大忌,若招来误会,这可是死罪啊!”

      海西缘这时哪里听得进去,见令旗手不听令,自抢了红旗,一扬手就要下令,却忽然‘砰’一声,手中小旗炸开,疼得他忙撒手,怒目喝道:“谁!”

      “混账!”一灰衣人随音现身甲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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