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抵月色灼灼

作者:来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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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池裕进来还没喝口茶,便被楚时砚拉着出了门,又疾行了一会儿。

      “诶,时砚你拉我做什么,让我歇会儿!”

      从方才沈岁晚不见了,他就一直在跟着找人,这回儿人回来了才能休息片刻,结果屁股还没落到凳子上呢,就又被这小子拉出去了。

      沈岁晚瞧着两人的闹剧,想来是为了处理刚刚的事,两人出去谈不叫岁知听到也好。

      一旁的岁知见到池裕被拽着拉出去的滑稽模样,偷偷捂嘴笑。

      楚时砚将他带到了长廊转角,这里平日里没有人来,便将人放开了。

      池裕抖着衣服上的褶皱,“你这人,好好的拖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会跟着你走,这衣服都叫你毁了。”

      这件衣裳可真见倒霉的,上次被妹妹揪,这次被兄弟抓。

      见他不接话,抬头去看他,发现楚时砚脸上是浓重的乌云。

      “怎么了啊,你夫人不是好好的,人也没见丢了啊。”

      楚时砚白了他一眼,能不上去把他揍一顿,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他们多年的情分了。

      “叫人去把芳兰苑竹林的尸体处理了。”楚时砚不理他的话,径自开口道。

      池裕也不顾理自己衣裳了,连忙凑上他跟前,“你在我府上杀人了?发生了什么?”

      楚时砚与他简单说了下方才的事,略去了沈岁晚,只说自己去的快,那人未得逞,自己一气之下将那歹人杀了。

      池裕啐了口,“死有余辜。”

      “谁这么大胆子,手都伸到池府上来了。”

      “弟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招惹到仇人,想来是被我家牵连了!”池裕一脸愧疚。

      楚时砚捻了捻指尖,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想要挑拨他与池府的关系,谋害皇室中人,池家倒了,谁在谋这份利?

      吏部大多是皇兄自己的人,纵是池尚书退了,也没局外之人委以任用。

      楚时砚一时想不出来,他对朝堂上的事一知半解。

      但这隐去了身份的人意图伤害沈岁晚,叫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

      “姐姐你方才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没寻见你,可急死我了!”

      沈岁晚牵着她去一旁坐下,丫鬟机灵地上前斟了盏茶后便离开了,好叫这姐妹俩说些悄悄话。

      她方才一直呆在这儿,也知有些话是她听不得的。

      “说出来倒会惹岁知取笑。”沈岁晚端起茶盏,掀开盖撇了撇,将茶递给了岁知,状似不好意思地开口。

      沈岁知接过茶,轻啜了一口又连忙放下,“姐姐你说!我定不会取笑你的!”

      “我换好衣裳后,出门却发现那丫鬟不见了,想是有何急事。”

      “这池府曲折回绕的,姐姐一时不慎迷路了,不知走到哪儿去了。”

      又想起来她方才与池裕一道,想来是先前见过楚时砚。

      “幸好你这小丫头聪明,叫了王爷来寻我,”倾身刮了刮沈岁知的鼻梁,“我在路上遇见了王爷,便同他一道来池公子这儿等你们了。”

      沈岁知听后安下心来,没有什么事发生就好。

      她的脑子里没太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又出于对沈岁晚的信任,姐姐说什么便信什么。

      又想起方才见楚时砚着急去寻姐姐的模样,两人成婚不过月余,上次姐姐回门时曾回避过她那个问题,她以为姐姐不谈起是因为两人皆无意,便是搭伙儿过罢了。

      可在她眼里的王爷又分明不是如此。

      沈岁知起身去合上了门,岁晚不知她为什么做出这一番举动,只等着她张嘴。

      “姐姐,你喜欢王爷吗,或者说,你会喜欢王爷吗?”她语气里带着探究。

      沈岁晚脸上的笑渐渐隐去了,“岁知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他是我的夫君,我应当敬他、重他。”

      “那你爱他吗?”沈岁知问,和从前相同的问题,只是调换了下对象。

      沈岁晚说不出口,她应当是不爱的,她这半生自认没爱过旁人。

      可她还是说不出口,纵然这里只有她们俩人,纵然楚时砚不会听见。

      沈岁知好像非得逼她说一个答案出来。

      许是沈岁知的感情没有等到确切的回应,所以她对旁人有此等遭遇也感同身受。

      又见楚时砚以真心待姐姐,怕两人有嫌隙。

      楚时砚听见里面没了声响,本欲扣门的手放了下来。

      在门外沉默地站了会儿,转身离去了。

      去时匆匆,险些撞到了池裕。池裕没摔着,他差点被撞倒,池裕连忙伸手扶住他。

      池裕刚吩咐完下面的人,准备回去休息会儿。

      这连轴转的,可把他累惨了。平日被父亲压着读书,知识没学到多少,也学了书生的那一通身子弱。

      “你去哪儿,方才不还说先去见你岁晚姐姐了,这会儿便走了?”

      楚时砚直起身子没回头,冲他摆了摆手,“今日之事应当与皇兄合计合计。”

      得,人家现在是去找自己真正的兄长了。

      屋里两人见池裕回来了,也停下了方才的谈话,他见两人间诡异的气氛,想是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讪笑了两声,“方才回来时遇见王爷,他有事进宫去了,便先行离开了。”

      沈岁晚却是急匆匆开口,“王爷回来过?”

      手中的茶杯没抓稳差点洒了。

      池裕不知她为何失态,“是回来过。王妃不必担忧,今日之事池某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一旁的沈岁知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宴会散去,沈岁晚原以为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来人,刚到了门口,便见秋月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

      “王妃,三小姐。”秋月向两人行了个礼,“王爷派我来接两位回府。”

      这时沈明轩也从池府出来,正与刚认识的朋友们作别。秋月见了不远处的男人,连忙上前牵了王妃,扶她上马车。

      沈岁知也瞧见了不远处的人,还没开口招呼,便被秋月笑着搪塞了,“小姐先上马车吧,此处人多,不便交谈。”

      转念一想也是,此时宴会散去,府外正是人多之时。

      *

      楚时澜安于高台稳稳当当地批着奏折,觑了一眼下面一直在喝茶的弟弟。

      知道的便知他在喝茶,不知道的,看他那副情态,还以为在喝酒呢。

      揉了揉额头,净跑这儿丢脸来了。

      一旁的太监见天子疲乏,连忙上前要与他按额头,被他摆手挥推,太监低着头出了书房。

      “当初朕便不同意你娶她,是你跪在殿前求朕,朕一时心软,才给你赐了婚。”

      说着竟带了声笑,“怎的,这才受了点委屈就不行了?”

      当初沈家姑娘遭了退婚,他这弟弟当时便跪在这书房里,求他给两人赐婚。

      他虽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可还想给弟弟挑这京城最好的姑娘,对沈岁晚自然看不上眼。

      便说即便沈姑娘嫁与你了,到时完婚后要与你长居塞北,这京城养的水灵灵的姑娘,哪里受得住这种风霜,再者,将军夫人也不是谁都愿意当的。

      楚时砚当即便说他今后可以留在京城,十七岁的少年将军,便从常驻塞北的一支里挑了自己的接班人。

      说来也好笑,少年将军的接班人,比少年还要年长。

      只是这原家世代居于塞北,对朝廷也甚是衷心,他便没有阻止幼弟。

      这些年母后也时常在他耳边唠叨,怨他将弟弟送去了这么远,她这个年纪本该子女承欢膝下,结果他忙于朝政,楚时砚也一年见不到一次。

      楚时澜还不欲答应,结果太后听着声儿就来了,先是抱着楚时砚哭,说先帝丢下他们孤儿寡母,自己拉扯着两人长大。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见老母亲与年幼的弟弟伤心也无动于衷了。

      他听得头都痛了,比朝臣吵架还令人头大,一边又觉得好笑,先帝可不知道自己死的这么早。

      在两人的唱和下,还是答应了这件事。

      “我知道的,是我先强求的她,我便不该心有不戚。”楚时砚盯着眼前的茶盏,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嗯,然后?”楚时澜敷衍地答道,一边在奏折上用朱笔写下朕知。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点喜欢我呢?”他又饮了一口茶。

      “朕喜欢的。”

      “皇兄!我说正事呢!”他恼道。

      楚时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翻开下一本奏折,“正事就是,当初朕便不看好你这门亲事,这是你自己求来的。”

      “可是让她嫁与旁人,谁会待她这么好呢?要是她在我瞧不见的地方,受了委屈怎么办?旁人能护得住她吗?”

      更甚者,他不甘心。

      是他先强求这段关系的,所以是喜是悲他该自己咽下,不能怪旁人,不能怪她为什么不能喜欢自己一点点。

      可若是让他因为这个就让出沈岁晚,他也做不到。

      “朕的茶都被你喝了两壶了,想把自己灌醉叫小桂子拿酒去,别在这糟蹋茶。”

      “不喝,我待会儿还要回去。叫她闻见我一身酒气,会担忧的。”

      楚时澜不给自家弟弟面子,嗤笑道,“你又知道会担心了?”

      他恰巧被这话击中了,心里大受打击,也是,岁晚姐姐又不喜欢他,怎么会担忧他。

      便趴在桌上,将脸埋进臂弯,不再动弹了。

      “归荑,你怎么来了?”本来稳居上位的男人见了推门进来的皇后,起身走了下来。

      “瞧这边灯火还通明着,怕你又不知休息,便来看看。”

      楚时澜被人教训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连归荑瞥了他一眼,见他不好意思了,才回身。

      这人总是不爱惜自己身体。

      又见厅内的桌上趴了一人,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楚时砚像是睡着了。

      楚时澜清了清嗓子,“咳咳,皇弟该回府了,再不回去,你夫人该担心了。”

      这不,我夫人见我没回已经担心上了。

      楚时砚一脸颓废地从桌上起来,连归荑还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询问,楚时砚便向他们告退了。

      他耸拉着脑袋离开了,出了宫门也没上马车,让小厮驾车先回去。

      沿着早已记熟的路慢慢往家中走。

      白日的热闹已经散去了,夜里静寂一片,周遭都沉了下来,时不时有两声犬吠,哪家大人高声地恐吓着孩子,夜里不能去外面,外面有鬼,会抓不回家的小孩。

      好似神魂飘荡着,在这长街窄巷间,寻不到一个出口。

      *

      听霜已经剪了几次灯花,见沈岁晚还稳坐在罗汉榻上看着书,没有安寝的意图。

      便劝道,“王妃不若先安寝吧,时辰已经这么晚了!”

      秋月前头问了声小丫鬟是何时辰了,也上前应和着。

      “王爷想必今晚不会回来了,这个点宫门已经落了钥,王妃不必等了。”

      “是啊王妃,还是早些安寝吧,身子熬坏了便不好了!”

      两人说了什么,沈岁晚也没听进脑子去,只听着一声不回来了。

      不回来也好,她也想不到该怎么面对楚时砚。

      楚时砚回来时已是深夜,守夜的丫鬟打着盹儿,见一人提着灯缓步而来,近了一看是主子,连忙想要出声见礼。

      楚时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手中的灯交给了丫鬟,推开门裹着夜里的冷风进去了。

      没有点燃烛火,就借着月光,将披风放好后他来到了床前,见沈岁晚沉睡的模样。

      她像是做了什么光怪陆离的梦,眉头紧皱着。与他每日早上醒来时瞧见的,未曾醒来的平缓或被吵醒的娇气都不同。

      楚时砚想要去摸她的脸,刚伸出手又想起来,方才提了一路的灯,手已经冰凉了。

      将手放在脖子里暖了半晌,才将手放在沈岁晚额前,小心得抚平她的眉。

      岁晚姐姐,不喜欢我也不要紧,不要皱眉。

      夜里,沈岁晚做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梦,自从她长大掌了权后,已经很久未曾做过这些不知所谓的梦。

      凄然醒来时,摸到旁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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