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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贼
这两日过的实在安宁,反而让人感到不安,或许待在充满未知的生活中久了,对于安宁也有所戒备。
但江屿看来,这两天真是清静了不少,自从那天安妮莫名来访,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来过。
安妮到底要干什么无从得知,但江屿也不会去想,只要她不来打扰一切都是好的。
他这么想着,但天不遂人愿,没一会,沈曳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里:“一会跟我去安妮家,去看看她的花怎么样了。”
江屿:“?”他沉默了,清晨的风是和煦的,他的心却是凉透的。
沈曳见没有回应,放下了手里的活,刚站起身就看到便秘一般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的江屿。
江屿两只手肘支在膝盖上,脸埋在手心里,像极了便秘又肾虚的当代年轻人。
沈曳见他如此,毫不留面子,道:“你想上厕所吗?”
江屿抬起头,额头前的头发微微翘了起来,他假笑一下,道:“没,走吧。”
沈曳眼神里充满了无语,他道:“我没说现在走。”
江屿:“……”
没一会,沈曳又道:“你就这么想见她?”
江屿:“?”
没有,
不可能有,
那能有吗?
不能。
江屿心里回答一连串,无一例外,全是否定的,但嘴上也只说了两个字:“不是。”
沈曳白了他一眼,没在搭理他,又去照顾他的花了。
江屿多么想重新学一次语文,重新见一见他那“和蔼可亲”的语文老师,重新做一下每次考试都个位数的阅读理解。
总结:欲哭无泪。
***
今天的阳光刚好,夏日少有的凉爽天气。
江屿跟在沈曳后面,头始终在周围游弋,没有看正前方一眼。
到了地方,沈曳站住了脚,江屿仍环顾四周,只听“咚”的一声,江屿的鼻梁撞到了沈曳的后脑。
沈曳莫名其妙被撞,眼里微微有些愠怒,他转头,看着江屿揉着鼻梁,嘴里发出声音:“嘶——”
两人站的很近,沈曳得微微仰着头才能和江屿对上视线,他道:“眼睛呢?”
江屿放下揉鼻梁的手,道:“脸上啊。”
沈曳语塞片刻,转头就推门进了裁缝铺的门。
江屿察觉到不对,他平常都是这么怼人的,但忘记了,刚才的人不能怼,他嘴里小声说了句“该死”就赶忙跟了上去。
安妮见沈曳来了,从百合花盆前站起身,高兴得道:“沈哥哥有什么事吗?”
沈曳正要张口回答,就见江屿疯疯张张的跑了进来,江屿走到沈曳身前,道:“我的眼睛刚刚没在我脸上。”
沈曳:“……”
安妮:“?”
沈曳伸手推开江屿,避开视线,道:“好了,我知道,你的眼睛长在我脸上。”
江屿:“?”
待安妮反应过来时,见江屿也来了,脸上笑意更深,道:“江哥哥,沈哥哥你们怎么来啦?”
沈曳推开江屿,道:“来看看你的花。”
安妮:“嗯,好。”言罢就小心翼翼的把花盆搬到了沈曳跟前。
沈曳蹲下看了一眼,道:“照顾的不错,但水浇的太多了。”
安妮点点头,道:“好,我太喜欢它了,总忍不住想多浇水。”
沈曳:“爱是需要忍耐和等待的。”
安妮:“啊?”
江屿闻言愣了一愣,他不知道沈曳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他爱谁?又是对谁忍耐?又是在等待谁?
很难猜。
沈曳视线从花的身上移到安妮脸上,道:“没什么,就是少浇点水,它会盛开的。”
安妮笑道:“好。”
沈曳直起身,转身就看到了愣神的江屿,道:“走了。”
江屿回过神,见沈曳已经朝门外迈步了,江屿才匆匆跟了上去。
安妮蹲在花盆前,手指尖轻轻碰着洁白的花瓣,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道:“我的爱,你什么时候能盛开呢?”
江屿身在神不在的跟在沈曳身后,一路上不知道踩了沈曳的鞋后跟多少次,沈曳终是不耐烦了,转身站定,道:“眼睛不在,魂也不在了?”
江屿又差点撞到沈曳,他抬起头道:“在。”
沈曳:“丢了魂就去死,别在这踩我的鞋。”
江屿没否认,反而是微微点点头,小声道:“嗯,我知道,那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声音很小,似乎没有人听到,就连他自己听的也是模模糊糊的。
话未说完,就被一声沉闷的声音打断了,好像是重物被摔到地上的声音,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孩被摔倒了地上,紧跟而来的是一个拿着扫帚肥胖的女人,随着女人高跟鞋“哒哒”的声音,还有她的一声声啐骂:“谁家的野孩子,敢来我这偷东西,老娘可不惯着你!”言罢,就抡起扫帚要打下去。
安妮闻声也出了门,见状,连忙跑了过去,对胖女人道:“胖姨,别打他。”
女人见到安妮,也放下了举在半空中的扫帚,声音里多少带了点怒火,道:“安妮,你护着他干嘛?”
安妮道:“胖姨,偷东西确实不对,但你这么打下去,他会没命的。”
女人朝安妮身后的男孩看去,刚刚那重重一摔好像给他摔出了内伤,他咳出了一大口血,嘴边还在淌着血,男孩无力的躺在地上,尽全力伸出一只手抓住安妮的衣角,嘴角边往外渗血,边艰难的道:“谢……谢……”
女人见状,也不想被按上一个杀人犯的帽子,把手中的扫帚摔到地上就踩着高跟鞋“哒哒”的走回了屋里。
安妮蹲下身,想要扶起男孩,道:“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男孩摇摇头,随后便昏死了过去。
沈曳低头,似乎在纠结什么,但过了一会,他还是走了过去,江屿刚看了一出戏,回过神时,沈曳已经在安妮身旁了,他也像个膏药一样跟了上去。
沈曳扶着男孩进了裁缝铺,把男孩放到床上后,朝安妮要了一些伤药膏,随后就熟门熟路的开始给男孩上药,包扎。
江屿在一旁看沈曳动作快的离谱,且各种动作都标准至极,不禁问到:“你学过医?”
沈曳目不转睛的盯着伤口,边上药边道:“以前是医生。”
江屿:“那为什么现在不当了?”
沈曳没有像上次一样拒绝回答,他解释到:“因为我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他也是学医的。”
江屿脑子微微乱了一下,道:“是谁?”
沈曳叹了口气,道:“不说了,他在几年前就走了,但我很期待他回来。”
江屿语气半分失落,道:“嗯,抱歉。”
沈曳:“没事。”
他放下手中的纱布,对安妮说:“伤口处理好了,我先在这里等着他醒来。”
安妮点点头,道:“好,那你们先在这坐一会,我去倒水。”
言罢,转身就走了。
沈曳抬头见一进门就杵在那里的江屿,道:“怎么了?一整天失了魂了?”
江屿看着沈曳,道:“没,就是,我有一个问题。”
沈曳将手放在沙发上拍了两下,道:“坐下说。”
江屿坐了下来,道:“爱需要忍耐和等待,怎么才算这些?”
沈曳:“就这些?”
江屿一脸认真的盯着沈曳,沈曳微微一笑,道:“忍耐和等待就是,你的爱人彻底认识你,熟知你,了解你之前你等待的过程。只有双方交付出真心,爱才会至死不渝。”
“那会很难,所以,会隐忍的爱就越发的可贵。”
江屿点头,微笑着道:“嗯,谢了。”
沈曳:“魂回来了吗?眼睛还长在我脸上吗?”
江屿眉眼微微弯了起来,道:“都回来了。”
他也不禁心说:“心也是。”
***
安妮端着一壶冒着热气的水壶走了过来,给江屿沈曳各自倒了一杯水,刚要坐下,卧室里就传来了咳嗽声,安妮刚忙前去查看,沈曳也跟了上去。
男孩坐在床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捂住嘴,手指间的缝隙里还有鲜血流出,安妮上前拿出一块手帕给男孩擦嘴,道:“伤的这么重,胖姨打的也太狠了。”
刚刚进卧室的沈曳看了一眼状况,道:“累积的旧伤。”
安妮回头,手里握着被鲜血染的通红的手帕,道:“怎么会?”
沈曳:“你去问他,尊敬的少爷。”
男孩闻言,眼眸垂了下去。
江屿和安妮都是满脸震惊的看着男孩。
男孩见此,手抓紧了被子,道:“是,我是前公爵的儿子,我叫艾伦。”
安妮瞳仁微微缩起,道:“你是皇室贵族?!”
艾伦点头,但他没有沉默太久,神情忽然变得焦急起来,道:“求求你们,我还有个妹妹,她叫艾里雅,求你们,把她找回来,她今天见不到我,会哭鼻子的,我讨厌她哭鼻子,从小就讨厌。”
沈曳道:“你妹妹在哪里?”
艾伦看向沈曳,道:“她在那个胖女人家旁边的旧柴火房里,求你们了,带她回来。”艾伦眼眶里有几颗泪珠在打转,但他仍然保持了属于他最后的尊严,没有将眼泪挤出来。
安妮道:“我去找,沈哥哥你在这给他看病吧。”
言罢,安妮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沈曳走到艾伦身前,道:“这么多旧伤,被打了多少次?”
艾伦重新低下了头,道:“自从父亲死后,我每天都去偷东西,每次都会挨打。”
沈曳拍了拍艾伦的肩膀,道:“没事,好好休养。”
艾伦抬头看着沈曳,道:“没人会收留我,所有人都会嫌弃我。”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屿走上前,可能他知道沈曳不会安慰别人,他微笑着道:“我们愿意。”
艾伦将视线转到另一个陌生的身影上,眼睛里好像有了光,沾满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谢谢,我第一次感到温暖,这是从父母身上都没有感觉到过的温暖。”
江屿笑着,全然不知沈曳的目光转到了他的脸上,全然不知沈曳的脸上露出了像今天和煦阳光一样的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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