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枝

　　一股失重感后，门晚照才着了陆。一旁的韩春闹早已经将身上的绳索解开，站在原地等她。
　　两人相顾无言，在彼此神情中窥探到一丝紧张与讶然，两人先前谁也没真正接触到这种事。
　　门晚照手里的灯还亮着，微亮光足够照亮两人所在的一片地方了。
　　“呼。”韩春闹长吁一口气，接过灯来，照着身前的路，前方是幽暗的小道，阴森森地，地面不时堆有动物的尸骨残骸，保留着皮毛的是刚死不久的兽，能看清是什么的，大大小小多是五仙。韩春闹猜想着，前些日子里被捕到的那些鸟兽大抵现在正躺在某个角落吧？
　　画面过于恶心，韩春闹看着，有了干呕的感觉，在往近走，还能闻到刺鼻的腐肉味。
　　门晚照提前将剑拔出，护在韩春闹身前探路，却被她拍掉手。
　　“我走在前面。”韩春闹拨出剑，把小袋调到腰前，贴了两张符箓各在门晚照和自己的剑上。
　　门晚照被推到她身后，呆愣了一下，又迅速转换回来。
　　“不要怕，我们是看不到鬼魂实体店，他们无法直接攻击我们，却能利用具象的死尸来进攻，所以要小心这些动物残骸。”
　　“我不怕的……”
　　四周一片寂静，小道后是树林，树林又通往同样的小道，反反复复，门晚照率先察觉不对，周围的风景虽然没多大变化，但她敏锐感受到熟悉。
　　“这段路，我们是不是走过了？”门晚照扯了扯前面人的衣角。
　　韩春闹骤时停下：“……是鬼打墙，我们被困住了，反复走着一段路。”
　　她掏出腰间黄铜法剑，睁大眼睛，对着最近的一棵树上怼去：“走，去，破！”
　　瞬时，鬼打墙破灭，两人才看清，自己早已不在先前的那条小道，四周风景突变，前面是条黑河，离前面的韩春闹只有几步之差，若不是门晚照察觉到了不对，她可能就要踏下去了。
　　冥界的河水，活人踏不得，容易减阳寿，阴气入体，受鬼怪缠身，更可能丢失三魂七魄，空剩一副无神躯体。
　　冥界的河水漆黑，里面不知住了多少邪祟。岸边停着一只小船，没有捆绑物，浮在水面。
　　“我们坐船过去，先把剑收起来，刚才破了那道鬼打墙，那东西暂时不会太快出手，我们现在比较安全。”韩春闹提议，她回头看了一眼门晚照，确定她没事，然后握住她的手。
　　“之后我们最好握着彼此的手，这样我们能感知对方的体温，知道身边的人没被什么东西替代。”
　　门晚照点头，暂时收回剑，右手握住韩春闹的左手，任由韩春闹引着她去乘船。
　　“这船……没有问题吗？”门晚照小心地问。
　　韩春闹摇摇头：“这是引魂船，你看不见，其实是有善鬼在渡船的，你看。”
　　门晚照看向水面，发现船没有因两人的重量而下沉，而是依旧浮在水面，直直驶向对岸去，船身与水的交界处贴着多张符箓，符箓附近漂浮着一些黑气，在黑河上不明显，但在红色月光照耀下露出不同无风水面它处的平整，颜色也不同河水的深，有点浅。
　　这就是鬼吗？门晚照心中疑问。
　　幸好人阳气足的人看不到鬼魂实体而是黑团团的化体，不然她现在得吓死，韩春闹心中想。但是……若是在这里待久了，那就不一定了……
　　小船靠了岸，韩春闹掏出三柱香，接着火折子点燃，插在船头的香台上。这是用来酬谢鬼魂的，渡船的魂多是些没人祭拜的，靠着这渡船的活来博得一口吃的。
　　门晚照回头望了一眼，就发现刚祭上的三炷香早就不知何时诡异地烧到只剩下一指宽的高度。
　　没有再看，也没有说话，两人继续往前走。这边的腐肉味，相较于刚才入口的小道那边更严重了。感受到猛的一股酸味，两人连忙把剑重新拔出。
　　“咻咻咻……”丛林中扑过来好几只死兽，通红的躯体和眼睛，是被控制的死物，从四面而来。
　　被迫松开手，两人背贴背御敌。小兽没有巨蛇那般难对付，但是难缠，这是比那天洞中小蛇的数量多上不知多少倍的死兽，源源不断，随着她们身上的气味找来，越来越多，感受到力不从心。
　　韩春闹狠咬了一口牙，飞快捏起葫芦，先用脚踢飞扑来的小兽，又撒了些鸡血在剑上，把剑扔给门晚照。
　　“门晚照，换剑！”没有时间让两人都用起葫芦里的鸡血，只能换剑，她现在手上蘸有鸡血，小兽本能愣着几秒，又被迫冲上去，正好门晚照转身接剑，把剑递给她。
　　韩春闹勾唇：“来啊，我怕你们不成？”说话间，她也将手中剑淋上鸡血。有了符箓和鸡血加成的剑，让死兽们慌神。这是十足的□□，妖邪一等害怕的东西。
　　纵使是被驱使，死兽还是摆脱不了本能的恐惧，往这边来的死兽越来越少。韩春闹两人本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最后一只死兽被门晚照钉在树上，血腥味布满四周。意识到什么，门晚照连忙跑去看韩春闹的情况：“你没事吧？”扶住韩春闹，她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她晕血，虽然死兽不会有血，但鸡血却是撒遍了地面。
　　“我没事，只是有点晕，我晕血不严重的，习惯了就没事了。”韩春闹手撑在她的肩上。
　　“门晚照！”韩春闹突然看到什么，把门晚照推到一边，是那只树上的死兽重新动起来，刚才那一剑没把它弄死。来不及抽剑，韩春闹用手劈了过去。
　　糟了。
　　小兽猛被甩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韩春闹看着身上蘸上的黏糊劲，暗惊不好。
　　“门晚照……这里很安全，它们还不敢来。我先休息会。”
　　“好。门晚照没问，靠着树，守着她。
　　浑浑噩噩，韩春闹入了梦。阴气入体后，是一种昏睡感。人没法直接接触鬼魂，除非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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