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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台电脑
四年级下学期,中午放学回家,一打开门,就看见父亲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在我房间里捣鼓着一台电脑。
我强抑制住喜悦之情,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看着师傅安装电脑。
可父亲的表现如孩子一般,眼里像装了个电灯泡一样亮,看着父亲跃跃欲试的样子,想起了我第一次看见电脑也是如此。
装好电脑后,父亲坐在桌前,抓起鼠标,肆意地滑动几下。
父亲兴奋地向我介绍。
“等接了网线,就能上网了。”
“到时候你学习上有什么不会。”
指着屏幕。
“就在上面找!”
那时候流传着一句话。
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说的就是互联网。
因为还没装上网线,也就没什么特别之处。
很快,因不懂怎样操作。
身上沾黏的汗臭味催促着父亲去洗澡。
我关上房门,高兴地蹦蹦跳跳。
心想,终于拥有了一台自己的电脑,再也不用花钱到外面玩。
于是,我从整天不挨家变成了整天只想如何赖在家里打游戏。
接了网线之后,我在精艺社和网吧耳濡目染,实际操作了这么久,早就学会打字和如何下载网络游戏。
我沉迷于一款3D卡通版的格斗游戏,“功夫”。
当时游戏BUG盛行,锁血,秒人,怪物空血,游戏环境很差。
我在游戏里认了师傅,说是师傅,但格斗技术其实不如我。
他教会我的第一样不是如何灵活运用武器,步法,而是教我怎么利用BUG。
通过一款WPS的软件修改游戏代码。
在软件添加游戏进程,进入游戏后,软件会显示一连串代码。
自定义一幅图,控制人物,通过自残的方式来掉血。
每掉血一次,检索一次代码,最后检索到最后一条代码,修改其数值为99999。
然后锁定,一个简单的无限血BUG就完成了。
万变不离其中。
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实现各种功能。
其中一个功能就是完成游戏任务。
当时有一个神话宠物的任务。是新年限定。
但其完成难度很大,有限时间短,因此只有一部分人获得。
而这个任务,我也通过了BUG实现,并且保存该代码和其数值。
在一次游戏大更新,不少代码都变了个样。
因此需要重新检索,在我玩小号时,我输入了那次保存的任务代码。
消失的神话宠物任务,竟然直接完成。
弹出了获得神兽的奖励。
我欣喜若狂,在整个游戏中,鲜有人会。
在游戏世界频道,有不少人发布喇叭售卖辅助器,破坏游戏平衡,无论官方怎样封杀,仍源源不断出现。
我想自己的角色变得更强,需要充值人民币来武装自己的角色,于是我照葫芦画瓢也学着卖BUG。
我卖了整整十个赚了500块钱,但我没有银行卡,都是让玩家充值游戏点券给我。
这也算是我人生中赚的第一桶金。
但很快因为恶意使用BUG。
被封号七天,滥用并获得大量装备的人,被永久封号。
因此我也彻底反思,这样做违背游戏的娱乐性,使游戏变得无趣。
尽管经常碰到利用BUG格斗的玩家,感觉讨厌,但遇到那些专研格斗术的大神。
或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一局游戏也就五到十分钟,我可以就这样跟他们打上好几个小时。
这样的感觉更让我着迷。
父:“你写完作业未啊。”
“每次翻来都见你坐电脑面前,整日拿来打机,买翻来是俾你学习。”
父亲走过来说:
“行开,一日都黑挂住打机,读书唔见你甘勤力。\"
我离开座位,想着去看电视。
“你走去边啊,教下我点用。”
“点教你啊。”
“你就稳,大白菜几钱一斤,点整出来。”
我点开搜索引擎,输入关键字。
陈列出一排信息。
其中一条就是某地蔬菜价格多少。
父亲感叹:“两块五,哦!嘜菜,几钱一斤。”
然后我又帮他输入,他坐在那迷惑地看着屏幕。
在他身边站了一小会,我就已经不耐烦了。
对他说,你自己玩,就走开了。
几分钟后,父亲就离开座位说:
“给回你,不准打游戏啊!”
我随即就把电脑关了,能玩电脑的方式从不止一个。
放学我会和黄天群着班上穿着“串串裤”的差生,去学校最近的网吧打网游,那时我们热憧于一种打怪升级,锻造装备,2d横版的一款热门游戏。
黄天甚至还在那时向我展示了一种利用低级的诈骗方式来获取昂贵的装备的行骗手段。
他在游戏人流最多的街道上,喊高价收墨竹,对方上钩时会在交易界面中放入装备,供其察看。
紧接着会讨论价钱,一般不会怎么还价,谈论好之后,黄天则提出游戏中有复制装备BUG,认为对方装备是假的理由,要求强化一次再进行购买,放上高额的材料和金币,点上确认,让对方误以为真,便点上确认,但自己的装备却忘了没有卸下来,就这样仅利用一些材料费就换取价值当时市值价近500块钱的装备,当时听的我目瞪口呆。
满脸写着不相信。
“这样能骗到人,傻子才信吧?”
但黄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等下看我表演吧。”
这样的方式并不是百发百中,大多都会取消交易,或是二次交易,
如果对方关闭交易框,或是申请第二次交易,是不会成功的,就要直接下线。
仅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就立即换线路去其他地方进行行骗。
这样的成功率一天运气好的话会成功两到三次。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现在又怂了?”
我被这样行骗的方式给内涵到了,当他在路上和我谈论这个行骗方式时,我深感怀疑,这么愚蠢,滑稽的方式能够骗到人?我对此半信半疑,于是我和他在网吧开了一个半小时的机器,什么都没干,就在游戏中满大街喊着高价收购装备,而在这一个多小时,有不少人向我询问价格,以及把装备放在交易框中供给查看,但大多都在我说完那句话后,都取消了交易。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有些不耐烦了,一方面认为黄天这种方法根本不可行,一方面觉得上网的钱都是从早餐钱一点一点省下来的,却什么都没做。
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竟然迎来了希望,黄天从旁协助,我们巧言令色的攻势之下,
对方,上钩了。
在交易完成的那一刻,黄天立刻让我把游戏下线。
那一刻,我即诧异又惊喜,和黄天在电脑前开怀大笑,匪夷所思,可让我更匪夷所思的是,在我行骗后的不久。
黄天也成功了。
鱼儿又上钩了。
我原以为这种行骗方式都能称之为奇迹,而在短时间内,奇迹居然发生了两次。
想起我们今天的壮举,对黄天产生了一种钦佩之情。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来的歪门邪道。
一路上我两都笑着走,开始讨论行情,是自己装备上还是给卖掉。
被骗的两人,可能这辈子都想不到,被小学生给骗了。
事情远还没结束,在隔了几天后,到了周末,我才打开游戏上线,闪烁的对话框,是那条上钩的“水鱼”,显示有99条信息,占满对话框,一直往下拉着看的,都是漫骂,侮辱,污秽的言语般人身攻击。
看了一眼后,直接删掉。
只要我在线时刻,他就一直发,无论我删了多少次对话框,隔一会总能弹到我的界面里来。
之后的每次上线,他都发消息给我,我看都没看,就都删掉。
这样的状况持续一个星期,我每次上线都会看上一眼,他从最开始侮辱性词汇转而变成卖弄可怜,怎么夜以继日的刷图才得到的装备。
装备早已被我低于市价快速出手。
打造了一把不错的武器。
我如实的告诉了他,可他仍未放弃。
开始用央求与妥协的方式,恳求我能把得来钱分一半给他。
我心里拿不定主意,内心感到一种愧疚。
和黄天在□□里谈论起此事,他还是说,根本不用理会,我还不是被那人天天骂!
可我还是给了他一半的钱。
他也没有再纠缠,反而感谢我。
放学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黄天。
“你傻啊!”
“那人就是想骗你把钱吐出来。”
“这本来就是他的啊,还给他一半,省得他天天烦我嘛。”
“我那个也是天天烦我,就是不回复他,现在都不发消息给我了。”
“算了,给都给了,反正也买了装备。”
“他还感谢我呢!”
黄天嘲笑的说:
“你给回我250W金币,我也感谢你啊。”
“他们啊,就是想你骗了他,不服气,想要回来。”
“别做这种烂好人,他们不会感谢你的。”
“算啦,不管了,你48级图刷过没有?....”
我们谈论着游戏,心里块石头总算掉落地下,相互踢着一起回家。
现在只要父亲在家,连自己房间都要躲得远远的。
一看见我玩游戏,就责骂我,呵令我关掉电脑。
“你关吾关啊?”
“打完这局,很快。\"
父亲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拔掉电源。
我只能趁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偷摸着玩电脑。
听到家门口有动静,心一慌,顾不上正确关机,也有样学样,直接拔掉电源。
尽管我直接拔掉电源的速度比父亲开锁的速度快,但想在三秒内,拔掉电源,再离开座位,躲起来,还不被看见,根本不可能。
那时我不知道的是,这样做对电脑的损害很大,只觉得这样做很方便。
开门第一眼,父亲看见我坐在电脑前。
衬衫也不脱地走过来。
“你以为关掉电源就骗得到我么,啊?”
父亲摸了下机箱,沾沾自喜的说:
“你还能骗得到我的?啊?冯三风。”
“电脑还是热的。”
“我吃盐多过你吃米。”
“你在骗你自己冯三风。”
说着,就把线粗鲁地拔开,插座拿走了,锁在房间。
但这并难不到我,爸妈每天凌晨三点左右就要去批发市场拿菜紧跟着去菜市场开档,有时甚至更早,一两点就出去,直到下午12点左右回来做中午饭,下午四点左右就又要出去了,直到晚上七点多才回来。
不过父亲大多数时间都是运送蔬菜,因此我不能准确的判断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长期已久摸清了父亲的规律,通常会在早上11点左右回家洗澡,然后就回床睡觉,有时就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睡着了。
晚上大约6点多就回家了,会比母亲早一点回家。
阳台处的防护栏与爸妈的房间的窗户的防护栏是连在一起的,不到两米的距离,在那时的我看来,那是跨越生死的距离。
我会趁父亲不在的时间段,蹲着爬过那摆满大花盆的防护栏,头顶还有个空调的室外机,扒开窗户跳进房间。
刚开始爬的时候很害怕,试探了几十分钟都不敢两只脚踩在上面,生怕自己一旦踩空,防护栏支撑不住,一起掉下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留给我打游戏的时间已经不多。
无聊,空虚,浑身止不住发颤,让我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
一咬牙,踩在护栏上,脚仍止不住地颤抖,低趴着身姿绕过外机,颤颤巍巍地挪过去。
在抵达窗户,跳进房间地那一刻。
我开心地蹦蹦跳跳,像是那登山的勇士,抵达山峰一样。
自第一次之后,爬栏杆,拿插座,从里面打开门,一次比一次熟练,只要不看下面就不会感觉到恐惧。
只有在打开电脑玩游戏那一刻才感觉到舒心。
玩上几个小时,再把插座放回房间原处,反锁房门,从窗户爬回阳台。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有次我玩的时间稍长些,可父亲还没回来,我拔下插座放回去,把房间反锁后,正准备爬窗户离开,父亲回来了,一时之间我惊慌地不知所措,想赶紧从窗户爬出去,可动静太大,父亲一定听的见,藏在衣柜不行,父亲会拿衣服洗澡,藏在床上拿被子盖住,又太明显,而床与衣柜那仅有16.5厘米的夹缝中成了我最好的选择,而且还有蚊帐作为遮挡。
父亲打开了房门,像以往一样,把身上裤袋的钱掏遍了放在桌面,然后从衣柜拿衣服出去了,直到我听到水滴坠落地声音我才敢离开,还顺手拿了五块钱,出门继续玩去。
我买了一瓶饮料,去精艺社看着别人玩,直到快要吃饭的时间才回去。
好景不长,我就坐在电脑屏幕前被父亲抓个正着。没想到父亲早上八点多就回来了。
不急不躁地脱完鞋,把钱扔桌面上,解着衬衫纽扣走过来对我说:
“你关咩电脑,关咩野?”
“啊!插座放系房间,你都敢拿,我锁住间房,你点开噶锁?冯三风。”
“爬窗户入来?你点够胆啊?
“我冇爬。”
“冇爬你点样开噶锁,你话俾我听!”
“我冇爬。”
“好,你不讲是嘛!”
父亲把线,屏幕,主机,插座,统统拿回房间。
电脑也从我房间转去父亲的房间,但仍没能阻止痴迷电脑近乎癫狂的我。
在夜晚父母都熟睡之际,半夜十二点,偷摸着离开家,和一个朋友约好在网吧通宵,去网吧会合,但其实我们相识了才半个月。
他说晚上一般没有人检查,只要五块钱就可以包夜。
这可比原价十块三小时还多出一倍的时间啊!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碰游戏了,心里直发痒,这才答应他。
凌晨一点多,网管过来拍着我们肩膀说:
“等下有人来检查,立即下机。”
我没有怀疑网管话的真实性,哪怕他只是为了赶我们走。
一旦被发现,父亲都必然勃然大怒,其罪名足以让我断手,断脚。
更别说被警察打电话通知来领人。
我不假思索地迅速下机,倒是可惜了包时到六点的五块钱。
和朋友离开了网吧。
我生气质问道:
\"你不是说没人检查么。\"
“前几晚都在网吧通宵都没事。”
“我怀疑,是那个网管故意不让我们上的。”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可能看我们年纪小。”
“那你前几晚,怎么没被赶出去?”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今天网管发傻。”
“那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家里的钥匙,也不敢按门铃吵醒父母。
“我们可以去哪?”
“不知道,我想回家了。”
“你回家了我怎么办?”
“是你叫我出来通宵的,现在被人赶出来,你就要走?”
“要么去你家吧”
“不行,家里只有我奶奶在,她不让我带人进来的。”
“那去上面的幼儿园看看,那有个公园。”
“行吧,陪你过去。”
路上悄无声息,晚风在耳边呼啸,周围的树,畸形地扭动着叶子,响起阴森的合奏曲。
我们都不谋而合的朝公园方向一路小跑。
当看到公园还亮着路灯下那一抹曙光。
我们才慢下来,呼吸急喘,咽着口水慢步走过去。
我们坐到路灯下的石椅上。
“现在怎么办?”
“我也回不了家,又没有家里钥匙。”
“爸妈三四点就去上班了,到时候你可以来我家玩电脑。”
“我敲门吵醒我姐起床开门就行,已经提前和他说了。”
“那我先回家拿点东西再过来。”
“拿什么东西?”
“拿个手电筒出来,路上太黑了”
“你有钥匙么?我有。”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在这也没事做。”
“不用,我很快回来,十分钟。”
“真的十分钟么?”
“如果吵醒我奶奶的话,可能要二十分钟左右。”
我有点不太相信他,但又没理由留下他陪我到三四点。
落寞的说:“你走吧。”
“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我就在石椅上一直等着他,因为不知道时间,一直在心算,每一到六十为一组。
就这样感觉算了十几分钟,依然不见他的踪影。
他不会骗我吧?
我起身想要走,转念一想又坐了下来,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但待着时间越长越感觉心慌,担心有人出现,我可以躲到哪里?
顾不了这么多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想回家。
刚离开座位,走几步路,路灯突然间熄灭。
眼前一片黑暗。
就这样我倒退几步,坐回石椅,我不停地在眼前滑动的着双手,我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
环顾四周,感受不到一丝光亮。
甚至认为自己,是不是失明了。
一瞬间,恐惧感涌上心头。
心里懊悔,就不应该相信他,抛下我一个人。
如果不是那么想玩游戏,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过夜,愈发觉得后悔。
但又不敢哭出声,担心哭声会引来坏人。
只能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吸着鼻水。
在陌生的环境,置身于黑暗之中,我害怕得一动不敢动。
晚风不断地撞击着我的身体。
在我耳边吹起了小曲,像是在召唤着黑暗中的生物。
双眼发出魅惑般的红光,一口大黄牙抽搐地张合,源源不断地从四周来袭,包围着我,慢慢地向我靠近。
我抱起双腿,蜷缩着身体,就这样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直到我看到了一束光,舞动着光剑划开黑暗。
他带着手电筒回来找我了。
我立即从石椅子离开。
站起身,腿脚已经有些麻木。
“你又说十分钟?”
“哎,我吵醒我奶奶了,她不让我出去,好不容易说服她,才出来的。”
“我在这里等你快一个多小时了,你现在才回来。”
“他打开手机一看,不是啊,才三十多分钟而已。”
“我有些难以置信,才三十分钟?”
“我走的时候,一点二十分钟,现在才差不多两点,”
我已经不想跟他理论了
“赶紧走吧”
\"现在去哪,\"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去我家。\"
无论去哪都好,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在那时我第一次感受到无家可归的感觉,更明白了身处黑暗对失明的恐惧。
在家楼下一直等到父母离开,天微微发亮,能够模糊的看清些东西,才关闭了手电筒,更好的藏匿于黑暗中。
父亲最先下来,紧接着再等上一会母亲也下楼了。
这才敢回家。
因为没有家里钥匙。
只好不停地按门铃,踢门来吵醒四姐帮我开门,我叫他躲在上面,四姐开了门后。
我对着四姐说:
“不要告诉爸妈,知道了吗!”
“我刚出去扔垃圾了。”
\"不要告诉爸妈,知道了吗!\"
四姐迷迷糊糊的说了句
“知道了。”
“你快去睡觉吧。”
我沿用之前的方法,只不过从拿插座,直接变成了在父亲房间组装电脑来玩,或是把一整套搬回我房间组装来玩,可这也意味着风险更大,也更麻烦,一旦被抓住,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爬进去父母房间开了灯后,才开门让他进来。
我打开电脑让他玩,玩了半小时多点。
“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回去了?”
“我跟奶奶说,出去一会,现在都快过一个小时了,等下回去又要骂我了。”
“好吧,我帮你开门。”
送走他之后,我只玩了几分钟游戏,便觉得兴致全无,关了电脑。
回房间躺在床上,嗅着被子的味道,舒服地睡着了。
网瘾像寄生虫一样,无论白天黑夜,无时无刻都在脑子蠕动。
我还是极力控制着,减少了爬进房间的次数,玩的时间也缩减得更短。大多时间都选择在精艺社度过。
可就是偶尔玩一次,我又被抓到了。
在父亲开锁打开房门时,我坦然接受了事实,坐在椅子上,不再挣扎。
犹如那待宰的羔羊固定在砧板上,等待刽子手砍下头颅。
这次,父亲大发雷霆,扯下所有线,把屏幕狠狠地砸在地下,鼠标键盘更是一把甩出房间弹到阳台,主机则像足球一样,被踢踹滚到阳台。
我在房间外目睹着一切。
“甘中意玩电脑啊嘛,三番四次同你讲,你就是不听。”
“砸烂塞区,体你玩咩。”
边砸边骂,把一切都砸完之后,虚弱地喘着气。
我把扔出来的东西,捡起来放在阳台角落。
父亲看见我在收拾,一把扯过来踩在地下,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地瞪着我。
贴于家门上的画中,用于震慑鬼怪、邪物,能够驱邪避凶的“神荼郁垒”在我眼前浮现。
面容丑怪无比,凶神恶煞,手执金色战戟,身穿一袭黑色战袍,一张庞大的脸,朝我咆哮。
我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的脸。
父亲,比它还要可怕。
“捡咩啊?又想砌翻好区,玩电脑?”
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惊扰到“鬼神\"。
父亲走回房间,大力一甩,关闭房门。
我趁机跑回房间,等父亲去洗澡,才逃出家,走到河边,闷闷不乐地在扔石子。
想着今天就不应该忍不住去碰,出去看别人玩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被发现。
自父亲砸完电脑后,不能和女同学□□聊天,也不能在游戏里和朋友玩,网费也不在续了,相隔几月,仿佛已经过了一年。
感觉父亲气消之后,我把主机线路,又重新安装回我房间。
显示屏已经坏了,毫无反应。
“冯三风,你又装电脑系房间,系又想我砸烂区啊嘛。”
“摆阳台又阻住,反正屏幕都系坏噶,又玩唔到。”
“你还装来想做咩,啊?”
“拆左区。”
父亲见我不肯动。
“你拆吾拆啊?”
“吾拆我同你全部掟烂晒区。”
我担心父亲把主机也给扔坏,到时候就彻底没办法了。
只好把电脑拆了放回阳台。
没电脑玩的日子尤其苦闷。
我又从整天赖在家里打游戏变成了整天不着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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