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琴代语兮

作者: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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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速客


      “鬼?”陆裴昌觉得有些好笑。他向来是不信什么鬼神的,平日里在军中听的那些鬼怪志异,他从来都只是当做笑话一笑便了之。

      好笑之余,他又有些愠怒。现在在这里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前脚掌着地,顾屹川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思闹着一出。

      陆裴昌刚想和江泛君说清楚,还没等开口,江泛君便先一步道:“他说近来总能听见脚步声,像鸟儿一样很轻的步子。其实我最近也总是能听见一些异动。譬如房梁上,我总觉得有重物压于其上,偶有碎石滚落之音。起初我只以为是什么飞虫走兽,并没太在意,可有一次我出门,竟瞥见一道黑影。”

      陆裴昌正色起来,他沉声问道:“何时发现的?”

      江泛君道:“前日看见的。我今日找你来,正是为此事。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这次太过蹊跷,我疑心是有人要加害我们。”

      陆裴昌定定瞧着眼前人,道:“今晚我便守在府里一探究竟。”

      是夜,星月低垂,顾屹川与江泛君早早在房里候着,等待“鬼”的出现。

      陆裴昌躲在暗处,高大身形被完美地掩藏在房后,他只露出一只如鹰般犀利的眼,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异动。

      大约过了半柱香,陆裴昌眼皮忽地一跳——房梁上有动静。

      陆裴昌微敛身形,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忽然,从房顶上轻飘飘跃下一个人,那人一身夜行衣,一块黑布绢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双眼睛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见四下无人,那黑衣人才利落地转过身,低头从怀里翻找出一个小香炉。香炉上罩着一层木盖,木盖上连接着一道极细的管条。黑衣人蹲下身,将那管条慢慢地伸进房门下的缝隙中。

      谁知那黑衣人将将歇了口气,房门就訇然大开,江泛君一身白衣似雪,像神祗忽临,也似鬼魅附身,他站在门前,三两下就把那黑衣人拖拽进房。

      陆裴昌闻声而动,衣袂烈烈,随风翻飞,他以极快的速度便闪进了房,随即大力甩上了房门。

      黑衣人被江泛君堪堪压在地上,江泛君用脚踩住他的心口,黑衣人吃痛,顿失了大半挣扎的力气。

      可他的力道依旧大得不容忽视,眼看事情败露,黑衣人不管不顾地如同疯狗一样在地上挣扎着,江泛君眼看着就要压不住他了,正思索对策时,耳风刮起,陆裴昌以极快的速度便闪至他身边,随后一个手刀劈昏了黑衣人。

      江泛君懈开脚劲,脱力地坐在一旁喘气。

      “你怎么样?”陆裴昌问他。

      江泛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瘫坐了一会,呼吸不但没有平复下来,反而越来越急促,他费力站起来,对陆裴昌说:“我...我出去喘口气。”

      陆裴昌以为他是累到了,点点头:“要小心。”

      江泛君站在院子里,经冷风一吹拂,身上稍微好受了些。正欲转身往回走,忽然又一个蒙面黑衣人从屋顶跳下,提着长剑便直朝他杀来。

      江泛君心头一跳,飞速地往一旁闪躲着,大喝一声:“似鸣!”

      陆裴昌与顾屹川几乎是同时夺门而出,他们二人手里俱提着剑,合力杀向黑衣人。

      “去偏房!”陆裴昌扭过头对江泛君喊道。

      话音刚落,江泛君便转身向偏房跑去,轰地一下关上了门。

      陆裴昌与那黑衣人正面缠斗,二人剑光相映,刀影相缠,一时打斗得如日中天、难舍难分。

      顾屹川则从侧面包抄过去,趁黑衣人不备,一剑便刺中了黑衣人胯部。

      那人闷哼一声,忽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粉,直直向陆裴昌二人撒去,随后趁乱飞身上檐逃走了。
      陆裴昌闪躲及时,避开了药粉攻击,而顾屹川则吃了一大把药粉。
      陆裴昌暗道不好,随后便提剑直追,可那黑衣人已在黑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裴昌顾不得那么多了,现下顾屹川中了不知道是什么毒,情况危急。
      顾屹川倒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样?!”陆裴昌紧蹙着眉,问他。

      顾屹川一直在闷哼,瘫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颤抖着,剑被扔在一旁,他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道:“好疼啊......”

      陆裴昌蹲在他旁边,沉声说道:“你把手拿开,给我看看。”

      顾屹川置若罔闻,还是紧紧捂着自己的脸,他声音已经疼得嘶哑了:“怎么这么疼啊...”

      陆裴昌急了,直接使蛮力把顾屹川的双手掰开,待看到他的脸时,陆裴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顾屹川大半张脸已经满是鲜血,皮肤都被腐蚀烂了。在黑夜里显不出多么可怖,看着更像是带了一面黑面具。只有源源不断的血顺着瘦削的下巴淌下来,在地上很快便形成了一个黑洞。

      他疼出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刺激着脆弱的皮肉,顾屹川觉得自己要死了。
      毕竟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陆裴昌纵使见过太多血,可看见自己好兄弟的脸毁成这样,还是免不了要心惊肉跳一番。他有些失态:“屹川!没事没事,走,我们先回房。”

      顾屹川像是疼得失去了听觉,他依旧蜷缩在地上,呜咽道:“好疼啊...”

      陆裴昌急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干脆把人捞起来,背回了房,然后对着偏房喊道:“泛君!出来吧!”

      江泛君回到了他自己的房内,看见地上的那个黑衣人还没醒转,松了一口气。然后找来一把椅子,将黑衣人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上面,嘴里还塞了一块布。

      待到做完这一切,江泛君才出门去找陆裴昌他们。

      甫一进房,江泛君就看见顾屹川蜷在床上,只着单衣。身上已经被汗浸透了,正奄奄一息地痛呼着。

      陆裴昌在给他换水擦脸,水已经变成血水了。

      江泛君心下一沉:“受伤了?”

      陆裴昌头也不抬:“顾屹川让毒粉毁了脸。”

      江泛君快步走上前,见到顾屹川那张在灯火下十分可怖的脸,打了个寒颤。

      他喃喃道:“溶颜?”

      陆裴昌抬起头:“什么溶颜?”

      江泛君的脸在灯火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道:“那毒粉叫溶颜。我在风月阁时,有个姐姐正是被此粉毁了容貌。她也因此失去所有,最后被扫地出门。”

      陆裴昌道:“那人确实歹毒,可是却让他跑掉了。”陆裴昌一拳锤在床沿,愤恨道。

      “对了。你屋里那个?”陆裴昌问。

      “不必担心,绑起来了。”

      “我看见他往你房里放什么东西。”

      江泛君知道那是什么:“是迷香。”

      陆裴昌突然想起什么来:“昨夜...你睡那么熟?莫不是......”

      江泛君心下明了:“定然是闻了那香。那个气味与感觉,我再熟悉不过。”

      陆裴昌暗骂一声:“幸亏我昨夜回来的及时。我也怀疑,溶颜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江泛君不置可否,他仿若入定,站在灯火下如同一尊玉像。
      半晌后,他有些落寞道:“今日之事,因我而起。他的脸我会尽力找寻法子医好,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陆裴昌站起来,把江泛君拉至一旁,着急道:“你不能这么说。这是一劫,有你无你都逃不过去。你帮了我们诸多,怎么能是你给我们添了麻烦?你安安心,眼下我们要尽快找出真凶,其他事再议不迟。”

      江泛君垂着眸子,好不落寞。他既给自己安了罪名,就再也无法宽心:“好。待我屋里那人醒来,我们将他审过。若是他道出实情,我们就追查真凶,若是他不说,我会去查。无论如何我也会还你们一个清净。”

      陆裴昌知他心里纠结有愧,也不愿意多说了,这一场变故下来,三个人俱是身心俱疲,于是他只能温声劝慰道:“听话,真的和你无关。”

      陆裴昌抬起手点了点江泛君鼻尖的鲜红小痣,弄得江泛君痒痒的。二人相对半晌,陆裴昌终是叹了口气:“唉。听话,先什么都别想了,你今晚就睡在这里,照顾着顾屹川。我去你房里守着那人醒来。会没事儿的,嗯?”

      江泛君思绪飘散,也不好再矫情:“我知道了。”

      陆裴昌对他笑,在烛火下显得温温柔柔的。他此刻不像是一个将军,更像是一位丈夫在温声哄着他低落的妻子。

      于是他们在这难熬的夜里思绪各异,浑浑噩噩便捱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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