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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上门
这一日,谢启暄不用出诊,因而苏墨也能休息一天。他吃过早饭,正站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画的图出神。少年一身天水碧色西番莲缠枝纹湖绸衣袍,腰系银带,仅以一只白玉簪束发,显得容姿俊雅,神清骨秀。
自那晚夜探慕容府后,苏墨就将府内的布局绘制成图,用来研究今后的行动路线。他要找的东西在慕容狄的书房里,夜间行事需点起火烛,极易暴露。为防不测,计划必须妥善严密。“要是有个机会能白天进去就好了。”苏墨正想着,只听院子里茯苓脆声声地叫道:“七少爷,您来了!”
“嗯。苏墨呢?可在屋里?”谢启暄问,八角跟在他身后。
“在呢。我们公子正在练字。”茯苓回道。
苏墨闻言赶快将手中的布局图藏起,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假装习字。谢启暄也不等茯苓通报,便兴冲冲地往里走,声音却先一步飘进屋内:“苏墨,好消息!”话音未落,八角已推开房门,就见谢启暄大步走了进来,身后带起的风将书桌上的纸吹落了一地。
“我说谢兄,你这是要成仙了么?”苏墨一边和茯苓弯腰拾着地上的纸,一边道。
谢启暄不明所以,纳闷地看着他。
“如今都能呼风唤雨,再过几日怕不是要腾云驾雾了。”苏墨打趣道。他直起身,见谢启暄手中正握着一张帖子。
谢启暄明白苏墨这是在戏谑他,也不生气,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贤弟莫要玩笑,我来是有正经事。”他转过身,一屁股做在桌旁的椅子上,对着正整理书案的茯苓道:“茯苓,快将你们院子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给小爷沏上。”茯苓应了声:“是。请七少爷稍等片刻。”说罢停下手里的事,转身走了出去。
苏墨闻言一笑,奚落他道:“我这里哪有什么好茶?还不是都你送的那些。”如今两人已非常熟络,说话便不再如最初那般生分客气。谢启暄本就不爱那些繁文缛节,对苏墨拿他当兄弟很是欢喜,便道:“什么送不送的,就当是我把茶叶存在你这里,行不?”
说话间,茯苓已将茶沏好端了进来,果然满室清香。“七少爷和我们公子最是要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们公子。”小丫头灵俏的说道。一旁的八角撇了撇嘴,心道:“可真会拿话甜唬人,七少爷的库房都快被你们搬空了。”
苏墨放下笔,走到谢启暄对面坐下,问:“是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开心?说来听听。”
谢启暄看了八角一眼,八角会意,带着茯苓一起退了出去。他不再卖关子,道:“你不是总想去慕容府上转转么?我正想着这两日寻个由头约一下慕容琅,哪知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帖子,塞到苏墨手里:“慕容夫人下帖子邀京城几个高门大户的家眷三日后去府中赏荷。因担心慕容琅那个寡淡性子弄冷了场,而我又和那些世家夫人小姐们相熟,因此便也请了我。到时候,我把你也带上。可好?”说完,得意的一笑,端起茶杯,轻吹浮沫,优哉游哉地品起了茶。
苏墨看完手中的帖子,抬头对谢启暄说道:“嗯,有机会去慕容府当然是好。不过,只是赏个荷而已,你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谢启暄听罢,抿唇一笑,笑容颇有几分玩味。苏墨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里面另有内情,但也不追问,只看着他,等着他自己说。
果然谢启暄是个藏不住事的,见苏墨不问他,只得自己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咳,我还是直接说吧。慕容府上的荷花在整个玉京都很有名,但如果仅仅是赏荷,我自然不会这么开心。这里面其实另有玄机。”
他突然压低声音,身子隔着桌子,往苏墨那边凑了凑:“我猜,赏荷只是个借口,慕容夫人应该是想借此机会,让慕容琅和这些小姐们相看相看,尽快将他的亲事定下来。”说到这,他向苏墨眨了眨眼:“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原来如此!”苏墨做了一个如梦方醒的表情。
谢启暄接着说:“逸之兄虽为男子,但论容貌,绝对可称得上是‘人间绝色’。再加上怀远将军的赫赫威名,想必各府小姐早就盼着这一天,到时为博他青眼,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苏墨不禁在心中冷笑,暗想:“慕容琅凭着一副好皮囊,外面装的是正人君子,其实内里就是个登徒子!”他一脸不屑,语带讥诮地道:“哼!这哪里是什么赏荷,说是选妃还差不多吧!难不成还当自己是皇帝不成?”
谢启暄闻言一愣,不解地问道:“诶,贤弟,你似乎对慕容琅有很大意见?他又没得罪你。”
“我只是…..替那些世家小姐们不值。好好的姑娘家,为何要为一个男子争风吃醋,博他的欢心?”苏墨掩住神色间的鄙夷,解释道。
“啧啧,真看不出你还如此怜香惜玉。不过啊,等你见到慕容琅,你就知道值不值了。”谢启暄说道,一副等着看苏墨啪啪打脸的表情。
“京城已许久没有这么好玩的事了。”谢启暄笑得脸上就像开了花,好像已经看到了众女眷争奇斗艳的混乱场面。
苏墨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不过一想到他可以趁此机会光明正大的走进慕容府,到时再找机会进入慕容狄的书房查探,心里便也生出十足的企盼,赶忙道:“那到时候,谢兄你可一定要带上我!”
谢启暄拍着胸脯说道:“好说好说,贤弟放心,为兄到时一定叫上你!”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谢启暄看到赏荷日的好戏,倒是让苏墨先看了一出他的好戏。想想也是,慕容夫人的用意既然谢启暄都能猜到,那些收到帖子的高门贵户又怎会不明白。
因着谢启暄和慕容琅是好友,这几日,这些府里的小姐们不管有病没病,都会找个理由遣府里的下人来请他上门看诊。但等谢启暄带着苏墨登了门,苏墨看着她们一个个的比他的面色都好,哪里像是有什么病。小姐们一开始还要装出些身子不适的病娇样子,但不一会儿就拉着谢启暄,一个劲儿地探问慕容琅的喜好,让他为自己做参谋。
“七公子,你说我那天是穿粉红色好,还是穿嫩黄色好?是穿绣合欢花的裙子显得秀气,还是穿绣牡丹花的裙子显得端庄?”
“七公子,慕容公子曾中过状元。赏荷那日,我当着他的面,作荷花诗一首,让他觉得我秀外慧中、才华横溢,如何?”
“七公子,你觉得我是画远山眉好看,还是画柳叶眉好看?还有口脂,慕容公子是喜欢石榴娇,还是嫩吴香?”
“七公子,慕容公子那天不会和小姐们下棋吧?我的棋艺最差了,到时候露了怯就不好了。要不我带上古琴,为他弹凑一曲《高山流水》,让他知晓我的心意可好?”
“七公子,我这有许多钗环首饰,你来帮我选选,看我那天带哪几只能艳压群芳,让慕容公子过目不忘?”
“七公子,我今日做了些荷花酥,你尝尝味道如何?是不是慕容公子喜欢的那种?要是好吃,我到时候带一些过去。相信他看到我亲自为他下厨,一定会感动的。”
“七公子,……”
“七公子,……”
一开始,谢启暄还认真地为她们出谋划策,可没想到,这些贵族小姐实在难缠。谢启暄上午告诉甲小姐一定要怎样,下午乙小姐就能知道,还指责他为何如此好的建议竟率先告诉了别人而没告诉她?下午提醒丙小姐千万不要怎样,第二日上午丁小姐就会晓得,还质问他为何要指点丙小姐。丙小姐要是出了丑,自己岂不是更有机会?…..
谢启暄真是出力还不讨好,一气之下,干脆就开始满嘴胡说。慕容琅明明喜欢东,他偏告诉那些小姐们,他喜欢西;慕容琅明明讨厌黑,他偏劝那些小姐们,不要准备白……
三日下来,谢启暄口干舌燥,嗓子哑得几乎都说不出话,但每晚回府之后,他一定要趴在床上将慕容琅大骂一通:
“慕容琅,你真以为你是皇上不成?”
“慕容琅,你自个儿选妃,为何要把我搭进去?”
“慕容琅,我又不是你的贴身奴才,她们都来问我是做什么?”
“慕容琅,你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是那些世家小姐,我宁可嫁给苏墨,也不嫁你!”
“慕容琅,此事过后,你必须在鸿运楼连摆三日宴席,不,五日,答谢我为你受的这些罪!”
……
苏墨每每听着谢启暄的一通乱骂,真是觉得既好笑又解气!等到他累得骂不动了,他就用谢启暄之前说他的话全封不动地回敬上一句:“诶,谢兄,你似乎对慕容琅有很大意见?他又没得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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