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

　　今日是宋九宸八岁的生辰，本来他早早起来练剑然后就乖乖等在房中，但是他的师姐却一直没来他的房间于是他便走到了师姐往常练剑的地方。

　　“师姐。”他小声唤道。

　　他的眼前是却不只出现了师姐，还有师兄，两人一起比剑，但是还没有看见他，于是他便躲到了梨树后。

　　不要看着他，师姐，不要看着他。宋九宸不自觉地在树上抓出了印子，鲜血顺着树干留下。

　　“师弟，我今日便要嫁人了，以后师傅就多由你照顾了。”场景一变，宋九宸看着师姐换上喜服，脸上尽是喜悦。

　　“他是谁？你要嫁的人是谁？”

　　“我们的师兄啊，你不是一直知道我心悦于他。”

　　“他是天权人！他灭了瑶光！黎阳城那日血流成河，师姐忘了？”宋九宸大声喊道，对方却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兀自向前走去，宋九宸看见他的师姐奔向另一个人怀中，满脸甜蜜。

　　“我也是天权人。二皇子殿下，臣女也是天权人。”

　　“不是，不是的！”

　　师姐，你全都不记得，全都忘了！

　　宋九宸向前奔去，想抓住师姐的衣角，却是一场空。

　　师姐！师姐！

　　宋九宸从噩梦中惊醒，屋外的阳光透过窗纸进入房中。他昨晚练剑时有些走火入魔，晚上躺在床上也很久才睡。

　　此刻他坐在床榻上，眼中的红血丝还未消退。

　　当初天权军踏破黎阳城门那一刻起他就应该知道，他此生只为复仇而活。他就该孤身一人，至于师姐，失去记忆是她最好的结局，至少她不用像自己一样的痛。

　　宋九宸自嘲一笑，当初就知道本来就是没有结果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的执念。

　　求而不得，终成心魔。

　　进入盛夏，这些天奉京也一直在下雨。元惜自从上次去李府参加婚宴后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府了，凌启这段时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一直没来找她。

　　这一个月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好好理了清楚，宋九宸是她与过去唯一的唯一的变数，不过他很快就要回瑶光了。

　　也好，元惜心想，至于那个梦，也只是一场梦。

　　还好只是一场梦，林无殊本来趴在桌上小憩，没想到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她走到顾长逸榻前，给顾长逸把脉，又看着顾长逸的脸色好了许多，随即安心。

　　自从那日顾长逸晕过去后发了整整四天高烧，后来又是间断的低烧，一病两月。

　　顾长逸醒来便喊青旻。

　　林无殊将药端来，“青旻不在，先起来喝药吧。刚给你把了脉，已经好转很多了，你再躺几日，应该就会好。”林无殊走到榻前，扶着顾长逸坐起，将药递给他。

　　“嗯，多谢你了。”顾长逸接过药直接一碗喝下，这些年喝的药太多，对于药的苦他已经感觉不出来了。“外面还在下雨？”

　　“嗯，下了好几天了，你觉得吵吗，我去关窗。”林无殊正要起身，顾长逸拦住她，林无殊接过他手中的碗将其放到一旁的桌上。

　　“房中闷热，窗户开着通风挺好的。对了，这些时日，别的地方也在下雨吗？我记得淮阳每年六七月总是阴雨连绵，有时候还会有引起洪水。”

　　天权朝堂

　　“淮阳郡郡守上奏，近日大雨，淮阳堤坝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必须立即加固。”叶连昊将折子随手丢在桌上，等着下面的臣子回答。

　　傅尚书掌管工部，淮阳堤坝几年前才加固过一次，现下又撑不住了，皇上势必会怪罪他这个工部尚书。“启禀陛下，淮阳堤坝三年前便已经加固过，当时朝廷拨下二十万两白银，如今才过三年，淮阳郡守便称堤坝需要加固，微臣认为应当细细问过，再做打算。”

　　“按照傅尚书认为，淮阳郡守是贪财之人。但是傅尚书可不要忘了，如果淮阳堤坝被冲垮，整个淮阳郡可能都会被淹没，整个淮阳里的百姓无人生还。”

　　“李将军言重，您长期征战在外，不知这人心险恶，这各府各郡的郡守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微臣这也是不得不防着。”

　　“防着？防什么？淮阳百姓可等不起！”

　　叶连昊眯了眯眼，看着甚少在朝中说话的李焱，觉得颇有意思。自从傅如漪去世一月后，李焱除了每日的上朝，没有与傅家人接触，今日说起这淮阳堤坝，他作为一个门外汉竟然在傅尚书前班门弄斧。

　　当初自己派人前去傅府就是为了销毁证据，虽然派去的人没有回来，但眼下看来，李焱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傅如漪之死与自己有关，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傅府。

　　果然是武夫，甚是愚蠢。

　　“李卿之言不无道理，朕即刻命你前去淮阳，尽快查清此事，另外户部准备好十万两白银，倘若淮阳郡守说的为真，即刻拨下不得耽搁。”

　　群臣高呼圣上圣明，唯有李焱眼里闪过一道狠厉。

　　李焱想起傅如漪的那封信，字字泣血，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叶连昊从他的龙椅上拉下来，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如漪，这样对自己。

　　不过快了，树根已经腐烂，叶连昊他的春秋大梦也做不了多久了。

　　“对了，李卿，让华元一同前去，她之前一直在朕跟前说她想走出奉京，这次便让她跟你一同前去，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叶连昊当然不是为了让元惜出去看风景，他只是需要一个人跟在李焱身边防止他作乱。

　　此次李焱在朝堂上直指傅尚书，显然是傅如漪之死已经让他查到了什么，为保自己，他当然需要让傅尚书做这个替死鬼。让华元跟在他的身边，一来可以监视李焱，二来华元代表皇家，也算顾全了皇室名声。

　　“臣遵旨。”李焱不知道叶连昊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他只知道，淮阳大雨，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他对百姓之苦只字不提，倒是一心想着派人盯着自己，真是可笑。

　　朝中的消息，李焱告诉了宋九宸，两人现下已经算是盟友的关系，自然没有什么隐瞒。

　　宋九宸听到叶连昊让李焱前去淮阳的命令并不吃惊，如今淮阳的状况确实需要一个将军，这也是他和李焱料到的。但是对于叶连昊让元惜跟去，宋九宸倒是有些惊讶，但是一想到叶连昊那提防所有人抢他皇位的样子，他又瞬间明白了。

　　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蠢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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