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天崩地裂

　　你仍记得在方壶小巷里见到那人时的场景。

　　那日阴雨绵绵，你在运送混元气时遇到些麻烦，受了点小伤。

　　正寻思着回船舱里给自己包扎一下，却无意间瞥见有什么东西倒在巷里，血混在雨中，已经流到你脚下了。

　　方壶治安不好，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但搞得这么夸张还是比较罕见。

　　你走了进去，见得是一高大人身，蓬头垢面的看不清模样。

　　你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还活着吗？”

　　他的手动弹了两下，你便把他带走了。

　　*

　　救命要紧，你顾不得身上的小伤，先把他的圆领袍扒了下来。

　　一身血污中可见多处剑伤，凶险之极，偏上一寸便会伤及性命。

　　你为他冲洗干净，消毒上药，绑紧绷带，心里还嘀咕着体格练得如此健壮的人，皮肤又怎会如此细嫩白皙……

　　啊不是。

　　是如此健壮的人，怎么会被人伤成这副样子。

　　把他处理得差不多后，见他仍昏迷着，你索性背对他脱下衣物，给自己的伤口也包扎妥当。

　　之后闲来无事，你换了盆清水，为他擦拭脸上的污泥。

　　这一擦不要紧，你发现这人长得还真是可以。

　　*

　　其实你早该能发现他的身份的，因为帮他把脸擦净后，你发现他护额的头巾也脏了。

　　你想着摘下来帮他擦擦额头，但好巧不巧的是，他恰在这时苏醒了。

　　“我这是在哪……”

　　你只好缩回了手：“方壶。你在我的船上。”

　　他似乎记起了什么，一用力想要起身，却痛得跌了回去。

　　你靠在门边，提醒得有些迟：“你伤得不轻，没有十天半个月动不了。当然，你要是有什么大神通，恢复速度异于常人，那当我没说。”

　　毕竟普通人受了这种伤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他无力地躺在那里，失血使得他嘴唇发白：“多谢姑娘搭救，待我伤好，定会涌泉相报。”

　　你叹了口气，没有应声。

　　其实当时你想的是——还涌泉相报呢，被打得这么惨，别把仇家引到你这儿来都得谢天谢地。

　　*

　　他确有大神通，伤口恢复得很快。

　　从捡到他到他离开，你们也不过相处几日而已。

　　你们俩都不是话多的人，但你给他喂粥时，要一直不说话，其实也挺尴尬的。

　　许是看出你的窘迫，他还是先挑起了话头：“看姑娘这船……是运货用的吧？”

　　你点点头，不详细谈。

　　他叹了口气：“方壶危险，你看样子也不大，在此处运货，怕是辛苦。”

　　你觉得好笑，因为他看起来也不大，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估计是位老神仙了：“我为恩人做事，没什么辛苦。”

　　“恩人？”

　　“嗯。”你实话实说道，“我原是身怀仙根的凡人，将死未死时恩人救了我。她带我来这天界，教我法术，给我长久的寿命，我自然愿意为她卖命。”

　　“身怀仙根的凡人？那你兴许也是神仙与凡人所生。”他笑笑，“我母亲便嫁给了一个凡人，生下了我和我妹妹。”

　　你摇摇头道：“其实凡间的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我应该是有爹娘，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还活着吗——你爹娘呢，他们还好吗？”

　　他还是那样笑着，没心没肺似的：“都不在了，妹妹也不在了。”

　　你喂粥的手一顿：“抱歉。”

　　他耸耸肩，痛得自己龇牙咧嘴：“嘶——这都过去了。我还有个外甥，还有一伙儿死心塌地跟着我的同伴，日子怎么不是过。”

　　你还记得他说：“我那外甥，幼时我没照顾好，过得很苦。现在我把他找回来了，带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他，也算……”

　　他说：“也算不负我妹妹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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