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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科
秦沁拿出手机，拨了个手机号。
“表哥。”秦沁委屈地喊了一声。
王旭接到秦沁的电话时，还以为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然而听到对面说话的语气，他突然意识到了今天是周五，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这个祖宗估计又在晏晏那受刺激了。
“表哥，晏晏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果然，又是晏晏，这个表妹，十次找他，八次是有关晏晏。
王旭真想回到过去，阻止她表妹出国玩，那样他现在的日子得好过多少。
“这我哪知道。”
“表哥，你不是和他挺熟的吗？”秦沁压根不信他的说辞，柔声道，“或者，你帮我探探晏晏的口风？”
“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
王旭幽怨地回道：“谁知道晏晏突然发什么疯，一回来就闭门学习，辅导课一门门排着，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不也是这样，十次里九次被挂，还有一次是他在电话里骂我影响他学习。”
学习？
秦沁愣住了，他想起了晏晏不久前说的话。
晏晏没骗她？
他真的喜欢上别的女生了？
秦沁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那个人是谁？
想想他这表妹次次被拒都不死心，王旭虽知道劝说无用，还是试了试，“咱就说，换个人不行吗？”
“不行。”
电话那头，秦沁心情格外激动，突然提高的语音吓得王旭差点没拿稳手机，等再听时，电话那头已经挂断。
摊上这么个表妹，他这表哥，当的可真苦。
王旭认命地点开与晏晏的对话框。
「真有对象了？」
等了许久他才收到了回复。
「你就惯着她吧。」
*
言笑走近家没多远就听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炒菜声，而后很快又嗅到了一股烟火的味道。
他迎着炒菜散发出来的一阵阵白烟走了进去。
“笑笑回来啦。”言笑奶奶颠着锅，转头看了眼言笑，慢悠悠道，“再炒一个菜，就可以吃了，等等啊。”
“奶奶，我来帮你。”
言笑把书包放到椅子上，拿起了那盆尚未摘好的青菜，坐到了一张塑料矮凳上，熟练地摘了起来。
“笑笑，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言笑奶奶细看了言笑许久。
“怎么可能，奶奶肯定是你太久没见我了。”
“是吗？”言笑奶奶笑了几声，“果然是年纪大了。”
言笑奶奶放入调料后，很快将青椒炒腊肉盛到了盘子里，“笑笑，在学校吃好点，没钱和奶奶说，家里有钱，别太省。”
“奶奶，你就放心吧，我在学校都挺好的。”言笑一如既往地说着让奶奶安心的话，而后嘱咐道“奶奶，你也照顾好自己，平时别累着。”
言笑摘好最后一根青菜，起身端着盆准备去洗，却在经过奶奶身后时停了下来。
他再次提及这些年始终没得到回应的话题，“奶奶，白天在张阿姨她们厂那里干干就好了，晚上酒店的小时工别去了。太晚了，我真的不放心你。”
“一天下来，哪有多少休息时间。”
果然回应言笑的又是奶奶那毫不在意的态度，“笑笑，你别想那么多了，奶奶有分寸，你就只管念你的书。”
“反正回来也是闲着，还不如出去找点活，再说了，人家酒店也不是天天要人的，人满了，奶奶想去也去不了呀。”
言笑奶奶将不远处靠在墙上的折叠桌子拿了起来，缓缓打开，平稳地放在了粗糙的水泥地上。。
“你看，今天不就去不成了。”
言笑洗着青菜，默默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他知道，但凡抢得到机会，奶奶绝对会第一个冲去。
见奶奶打算过来接手，言笑端开了菜盆，避了避，“奶奶，你坐着吧，我来炒。”
奶奶笑了笑，也不再抢，转身去盛饭。
油烧热后，青菜入锅，随着一阵滋滋滋的声音响起，白烟瞬间腾升而起。
言笑快速地翻炒着，快熟时，拿起一包盐和味精，撒了些许进去，而后翻炒一阵子，很快盛盘，端了过去。
将炒菜锅放入水池浸泡后，言笑洗了下手，坐到了桌子前。
“你叔上次拿来的腊肉还没吃完。”奶奶加了好几片腊肉到言笑身前的碗里，“这回你回来，正好了，奶奶也有时间做给你吃。”
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没吃完吗？
是几乎没吃，等着他回来吧。
瞧着奶奶大部分时候只夹青菜和青椒，言笑就着米饭大口嚼着腊肉，可腊肉到了嘴里却滋味尽无。
“笑笑，奶奶跟你商量个事。”言笑奶奶态度严肃了些，语气中颇有种不允许拒绝的意味“你现在学业忙，高考最重要，别去兼职了。”
言笑沉默良久，“奶奶，我顾的过来，你放心吧，这次月考我考了文科的第四。”
言笑奶奶听了，喜笑颜开，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刚刚的话，“不错，奶奶就知道，管他文科理科，我们笑笑都能行。”
提及文理科时，言笑奶奶的心咯噔了一下，眼神也暗了下来，整个人略显老态。
她还记得言笑高一班主任打电话过来时说的话。
“言笑奶奶，言笑选科的事情是经过您的同意吗？他是个理科的料子，而且理科未来选择的方向也更广……”
她是个老糊涂，也就会歪歪扭扭地写个自己的名字，哪分的清什么文科理科，只知道孙子叫签字就签个字。
可她哪想得到，这个孙子竟敢起了不读书的心，糊弄她，骗着她同意选文科，甚至在老师给他机会更改时，依旧倔着脾气不改。
她至今还记得言笑回家的那天他们吵架的情景以及言笑当时说的话。
他说，他不想读了，选什么都一样。
那副自暴自弃而又不耐烦的样子令她又气又慌。
好在在她的好说歹说下，言笑最后好歹是肯念了，只要肯念书，文科理科又有什么
区别呢？
只要能上大学就好。
言笑奶奶深信，上了大学，孩子就有出息了，一切就好了。
*
言笑洗好碗筷，收拾好桌子后，正准备陪奶奶出门散步，一阵陌生的铃声响起。
是从晏晏下午给他的那个袋子里发出的，回来时他顺手放到了地上，一时没想起来，直至铃声响起，他才注意到。
言笑越过隔帘，冲进了隔间，只见奶奶已经打开了纸袋，拿出了那只手机。
“笑笑，这手机是？”
言笑有点慌张，尽量镇定地回道：“是同学的。”
他接过手机看了眼，来电上面备注着——晏。
“奶奶，你等我下，我接个电话。”
言笑接起电话，匆匆地走到了外面。
电话接起那刻，对面便传来晏晏熟悉的声音。
“同桌，晚好。”
言笑找了个稍远的地方，确定奶奶听不见后，轻声回道：“你给我手机做什么？”
“因为总联系不到你呀。”
“晏晏。”言笑觉得拿着的手机有点烫手，“就算是朋友，这也太昂贵了，下次回校我带给你。”
晏晏着急了，“别啊，这是之前用的旧手机，我在家摆着也是摆着，白白积灰。”
“我就是想着回家学习，心态崩了的时候，想找人聊聊。”
言笑看了眼手中那看起来还崭新的手机，无言许久。
而后，他想着不久之后自己也需要买一部手机，比起买全新的，或许这部二手的手机正好。
言笑缓缓开口，“那你给我个价格，我把钱转给你。”
“别呀，同桌，咱们不是朋友吗？”晏晏语速加快了许多，一句句话猛地传了过来，“那照你这个意思，我找你问题目，向你吐苦水，我是不是也得付费了？”
“我想想，这年头，陪聊时薪也至少得二十好几。”晏晏打趣道。
“这不一样。”言笑严肃回答。
“哪不一样了？”晏晏反问。
“就是不一样。”
“算了，就先这样吧，先挂了。”
言笑忽感无奈，心底莫名串起一股火，也不知是在气晏晏还是在气自己，他上网搜了搜这款手机的价格，折半后后几乎可以买一款新的手机了。
晃动的树荫之下，言笑独自一人在风中站了许久，他深深意识到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言笑回到屋子后，打开微信，用另一部手机授予了权限。
登上后，一条条信息入目而来。
晏晏：「同桌，那真就是我多余的手机，我家里还有好多，摆着也是落灰。」
晏晏：「同桌，你别生气。」
晏晏：「同桌，我错了。跪下.jpg」
晏晏：「同桌，看到消息，理理我。哭泣.jpg」
言笑直接输入了一笔金额转了过去。
言笑：「你收了，就不气了。」
言笑盯着屏幕许久，对面也没有回复，想着可能是人不在，便先陪奶奶出去散步了。
奶奶高兴地跟言笑谈着不远处那群跳着广场舞的阿姨，整个人变得精神许多，“笑笑，你看，多有意思，奶奶要是年轻几岁，一定也上去跳。”
言笑晃神应和了一声。
他心里还想着刚刚一时做主买了手机的事，阵阵愧疚之意不断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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