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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说谎
“夏娘子?你为何会在此处?”
来不及回答他的话,景筲略过他的视线,目视后方,急切地寻找着那个身影,终于在一个身板高大的将士手里看到了同样被五花大绑的乌兰,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抛开之前的刀伤不说,她的左腿中了一箭,现下连走路都费劲了,头上还不知怎的磕破了,血印子一溜直到下颌。
看见此状,景筲再也忍不住了,叶铭决手下这帮狗腿子也忒狠了,她拼命挣开两个钳制她的武将,飞身奔向乌兰,心里默默祈求着她可不能有事,刚才一瞥,怎么觉得这姑娘快不行了呢。
那两名武将也是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纤弱的少女,力气竟这般大!而其他人也没有上前制止景筲,毕竟,在场众人都沉浸在祁遇的那句话中,还没回神呢。
那名大胡子武将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大剌剌冲着祁遇询问:“祁老弟认得这刺客?”
叶铭决淡淡看了大胡子武将一眼,沉声说道:“仇都尉,将这二人一并押送至廷尉府。”
“少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祁遇有些慌神了,他怎么也没料到刺客同党会是承安王府的女少主啊。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跟自家少主说明这夏娘子的身份,毕竟,这俩人的关系也不一般,要是当着众人的面直说夏娘子是少主的未婚妻,似乎是不妥,因为自家少主从未承认过这门亲事,因而也没跟兵士们透露过自己与承安王府的婚约,可是,这亲事也不是少主不认就不存在了,眼下经过蔚二少主去承安王府闹了一番,圣上心意已决,已经拟旨,照旧由自家少主与承安王府结亲,不得有违啊。
可现在这情形怎么说?少主要把自己的未婚妻绑了送到廷尉府?
兴许是搞错了吧.....
祁遇干干咳了两声,还是选择跟自家少主说明一下眼前女子的身份。
“少主,这位夏娘子就是承安王府的女少主,咳咳,也就是跟您定亲的那位。”
此言一出,众将士皆是傻眼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最后又一起将目光定格在叶少主身上。
此事当真,少主定亲了?
少主居然和承安王府定亲了?
这女子是承安王府女少主?为什么要来当刺客啊?
诶诶,没听她之前说是来看夫婿的吗?
哦哦,原来她说的是真的啊!
这番情形引得叶家军的将士军兵们进行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眼神交流,目光交汇之处,无需言语便能瞬间读懂对方兄弟的意思,当然了,这番眼神交流自然是避开了少主,在暗处偷偷进行的。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没有参与这场别开生面的视线交流。
都督仇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嘴张得能吞下十张胡饼,他呆愣在原地,心里琢磨着,这人我是拿还是不拿?就这么绑着还是给她松开绳子?
不同于手下军兵护卫的惊讶诧异,叶铭决平静如常,只是星眸微闪,认真地看了看跑到另一刺客身边的少女,他心里一阵意动,面儿上却毫无波澜。
“知道了,无妨,带走吧。”
带走?还是要押入牢里呀。万一承安王府那边知晓了,岂不是很难堪,少主这不是公然与承安王爷作对吗。
祁遇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知道,自家少主行事周密,从不贸然做决定,每个行动都有其道理,而只要是他家少主决定的事,就算是旁人说破了天,其心意也不会更改半分。
于是在一个抱拳后,祁遇朝着景筲的方向走去。
由于双手被绑的死死的,景筲只能将身体贴近乌兰,她用头将乌兰的脸托正,然后轻轻唤道。
“唉,唉,乌兰,醒一醒啊,你睁开眼睛看我一下,你别吓我啊,”景筲明显声音发颤,语气也非常急躁,一方面,她看到乌兰伤成此般模样十分不忍,另一方面,她害怕乌兰撑不住死了,那她要找回记忆可就难上加难了。
“你们好狠的心啊,对个女子下这么重的手!别说她是不是刺客还未可知,就算真是刺客,你们把人折腾死了,不就永远不知道她行刺的真正目的了吗?”
“别拉我!你们也别碰她!有没有医士,先找个医士救人啊!”
景筲愤怒地撞开祁遇伸过来想要扶她的手,激愤地喊着:“叶铭决!你转过身来!你想要关我可以,但你先把她救活,救活了之后,你随便怎么审问我,和她,都行!”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你是不是傻啊,死的哪儿比得上活的有用....”
一番言论慷慨激昂,话术之严密,甚至还替对方着想。
祁遇一边想要制止景筲别再说了,一边又觉得这女少主并不像传闻中那般粗鄙蠢笨,她好像,还是有点聪明的。
“夏娘子,稍安毋躁啊,这姑娘死不了,就是有些体力不支,加上受了伤,晕倒了而已.....”
“啊?她都这样了,你看这小脸白的....你看她头上的血!这胳膊上的伤,还有这腿....你们这些黑心护卫,抓人而已,用得着射伤她吗?她就一个人,犯得着派这么多兵,用这么多手段吗?”
这番话,景筲是冲着叶铭决说的,没错,她就是在指桑骂槐。
祁遇右手抚了抚额,看着眼前少女过激的反应,不禁有些头痛。
“这位姑娘是逃跑时太过匆忙,自己从房檐跌下去才磕伤了头部,至于腿上那一箭,”祁遇顿了顿,“她被我方围攻,不肯就范,还几次偷袭在下,很是难缠,在下急于复命才不得不射了一箭,夏娘子放心,这一箭没有射到要害,在下这就为其包扎,等回到府上....”
他看了看叶铭决,又改了话术。
“等到了牢里,在下会让专门的医士为其医治。”
想来少主也是想留着这刺客问话的,自己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景筲看着祁遇解释得如此费心,还考虑得十分周到,便也就不好再责怪了,说来说去,事情的起因是她,乌兰要不是为了找她也不会深夜连闯二府,而自己包庇乌兰确实也犯了错,祁遇也是奉命办事,人家主子是叶铭决,总不能为她夏景筲效力吧。
于是景筲老老实实地让仇堰押着上了囚车,临出发前,她还是没忍住,冲着下面喊了一声。
“不行,我还是得跟乌兰一个囚车!”
“胡闹!”仇堰一个呵斥,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压低了些声音,语气也放得和缓了些。
“夏娘子还是不要为难我等了,就安分随我等回去吧。”
“仇都督,您行个方便吧,我也跑不了,不过是换个囚车而已,你家少主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胡搅蛮缠,你没办法才换的,可以吗?”
“呃...这....”
仇堰打了二十来年的仗,刀剑里厮杀过无数次,押送过不知道多少穷凶极恶、血性刚烈的战犯囚徒,他都是心狠手利,眼都不眨一下就把人制得服服帖帖的。
可眼前这位,却让他犯了难,关键是这犯人的身份很不一般,这可是承安王府的女少主呀,当然了,提的要求也很不一般,他不答应吧,要是把人给得罪了,便是招惹了承安王府,这可不太妥当,但他要是答应了呢,哎哟,就看自家少主对这位未婚妻的态度,还是算了吧,若是因为这女子而得罪了少主,更不妥当。
生平还是第一次因为押送囚犯而为难,仇堰挠了挠头,很是无奈。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景筲没有坚持,但她迂回了一下,换了个说法。
“要不你叫祁护卫来,我跟他商量。”
“哎呀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你把人叫过来就成....”
正说着话儿呢,仇堰感觉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而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少女,顷刻间乖乖地闭了嘴巴,他有些费解,话才说了一半呢,咋就没声了。
有些疑惑地扭头,旁边一抹玄色的高大身影,不是叶少主还能是谁?
仇堰讪讪地退到后方,腾出了个位置给叶铭决,景筲则是扭头避过来者的视线,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可她真的急于确定乌兰的情况到底如何,不过,这一次投机取巧又被抓了个正着,就算她真是生得没脸没皮,也开始有些难为情了。
“下来。”好听的男子声音响起。
“啊?”景筲一愣,她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想换个囚车吗?那就下来。”
“哦哦,好。”
反应过来的景筲连忙点头应着,即便是被绑着双手,起身也是十分麻利,三两步蹬蹬地跳下了囚车,然后朝着另一辆装有枯草的囚车飞奔,匆忙之间,她感觉胳膊好像撞到了什么,不过不打紧,没想到啊,这煞星居然能同意,果然是聪明人,她好歹是承安王府的女少主,想必这煞星盘算了一下利害关系,觉得不好与承安王爷结仇,所以对于换囚车的请求也就答应了。
望着慌忙跳下囚车的少女风风火火奔跑的背影,叶铭决剑眉微蹙,摇了摇头,这样冒冒失失,也不知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手臂不自然地背到身后,叶铭决转身瞥到目瞪口呆的仇堰,他轻咳了一声,示意回府,随后便朝护卫队首走去,纵身上马,号令启程。
仇堰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地去牵了马的缰绳,有些匪夷所思地上了马。
队伍押送着囚车稳稳的朝廷尉府驶去,此番回程很是顺利,只是这为首领兵的、身旁护卫的、押送囚犯的,还有被押着的俱是心思迥异,黝黑骏马上的少将军静默无声,肃穆的像一座石像,眼眸深邃凝视旁边的囚车,看得分外仔细。
祁遇回头侧目,见少主目及所向竟有些许欣喜之意,不禁汗毛一立,自家少主怕不是想出什么阴私手段来审讯这位夏娘子吧。
囚车的另一边,仇堰的两道粗眉紧蹙,冥思苦想到眉间形成了个“川”字,倏尔两掌一拍,“哎呀”一声豁然开朗,引来周围将士奇怪的目光。他极力正色了下,朝着那几个小将士砸了下嘴,示意他们好好护送,莫要分神。
他自个儿却朝着少主的方向望了几眼,一脸的笃定,原以为自家这位狠绝冷厉的少主只知战场杀敌之事,对于男欢女爱、婚姻嫁娶皆不屑一顾,现在看来,其实不然。这不,方才叶少主不但破例让那夏娘子换了囚车,在她下囚车时,少主还伸出手臂几欲扶她一把。
彼时,他还以为是月黑风高加上自己疲惫不堪而花眼了,如今细细一想,倒是恍然大悟了。
他跟着少主押送过不少犯人,其中也不乏柔弱女子,不论她们哭得何其悲惨,少主也都是冷眼旁观,有时连他这个粗犷汉子都于心不忍了,也从未见少主动容。更不会在那些女子下囚车的时候搀扶一把的。
可今日少主那样子,分明就是照顾自家娘子的样子啊。
仇堰一喜,刹那间看景筲顺眼多了,脑海中甚至浮现出少主与她成亲的画面。
只是不知少主为何非要将这未婚妻囚起来带走,虽说擅闯府邸有罪,但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能够暗中私了是最好的选择,何必非要搞得大张旗鼓呢,不过若是自己能猜得透叶少主的心思,也就不会这么些年还是个副将了,混了小半辈子的沙场,仇堰深知还是忠于本职,旁的莫要多言,也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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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文章每章的过渡真是个问题,看来衔接还需要磨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