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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伯父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伯父不回来住？”
黎磬问独自回来的程耀炀。
程耀炀精神萎靡，连脊柱都没有平时挺直，似乎被什么压弯了。
“他还有事，走了。”
“这么晚？”
“嗯，他一直都这样，我小时候他就很少回家，经常在外面鬼混，只有没钱的时候才回家。”
黎磬很吃惊，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父亲。
那程耀炀的母亲一定很辛苦。
“我累了，想早点睡，你别管我了。”
程耀炀去洗了澡，然后回房间睡下了。
黎磬本来以为程耀炀回来后会跟他说家里的事，没想到程耀炀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黎磬没有抱怨，一是认为这是程耀炀家里的事情，程耀炀选择什么时间告诉她，她会尊重程耀炀的选择。二是她天真地以为不论是恋爱还是结婚，她和程耀炀两个人的幸福都不会受到程耀炀家庭的影响。
两人之间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切当然都是因为程耀炀平时在黎磬面前装得太好，让黎磬足够信任他，不会怀疑他。
黎磬也早早洗澡上床，躺在程耀炀身边，后来睡着了。
半睡半醒之间，黎磬听见似乎有人在打电话，但她实在很困，没在意，翻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黎磬正在上班，突然被同事告知外面有人找她。黎磬觉得奇怪，看了看手机，发现手机一切正常，并没有错过的电话和消息。
会是谁呢？
“那个人在楼下，他没有上来，保安好像不允许他上楼。他在门口打听你……”
同事欲言又止，看黎磬的目光有几分担心，还有几分探寻八卦的意味。
“要不要让保安把他赶走，或者我陪你下去？”
“不用，没关系，我下去看看。”
黎磬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走出办公楼大门，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程超越。
程超越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头发凌乱，下巴上都是青青的胡茬，似乎没休息好，比昨天看起来更邋遢了。
“伯父，你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黎磬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但还是问了出来，因为她对程超越的第一印象不好，再加上程耀炀亲口承认和他关系不好，黎磬对程超越的印象自然大打折扣。
“小磬，不介意伯父这样叫你吧。”
程超越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近看更加憔悴，说出口的话却格外温情，让黎磬愣了愣。
“没关系，不介意。”
“你方不方便，伯父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现在在上班。”
“你中午休息吧？我等你。”
黎磬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多了，快到中午吃饭和休息的时间，于是说：“没关系，伯父，我请你吃午饭。”
黎磬带程超越走了两条街，进了一家同事们不会来的餐厅，要了个包间。
黎磬让程超越点菜，程超越不客气地点了好几道菜，若是黎磬和别人一起来一定吃不完。
程超越点菜时小心翼翼地看着黎磬问，“我可以点这个吗？还有这个，伯父最喜欢吃肉。”
黎磬看着程超越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忍心拒绝。
点完菜，程超越看着黎磬，说：“小磬，你真是个好姑娘，耀杨能找到你这样的女朋友是他的福气。”
“耀炀很好。”
程超越笑了笑。
“耀炀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黎磬摇头，“耀炀很少跟我提及家里的事。”
“是这样吗？他有没有说过，他从小我就不管他？”
黎磬的表情泄露了真相。
“小磬，你一看就是被父母疼爱长大的孩子，不了解世界上的家庭多种多样，成年人都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伯父我不是不想管耀炀，而是没办法管，我有苦衷的。”
黎磬看见程超越眼睛里居然流出了眼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递纸巾给程超越，却怎么也打不开包装。
黎磬没见过成年男人在她面前哭过，她受不了这种刺激，不知道如何面对。
好在程超越自己用手掌擦了擦眼睛，止住了泪水。
“我年轻时确实有些不务正业，但和耀炀的母亲结婚后我就改了。然而我还是让耀炀的母亲失望了。有了耀炀之后，我没有不管家里，而是在外面挣钱。我学历低，干些杂活，挣的钱少，经常没有时间回家，时间长了耀炀的母亲有了外心，跟别人好上了。
“耀炀母亲想跟我离婚，可是我舍不得孩子，我想要耀炀，他母亲不同意。离婚的事拖了好多年，直到耀炀高考前，他成年了，我们才真正办离婚手续。这些年我没有完全不管耀炀，挣到钱我就会给他们母子送去。”
“耀炀对我有很多误解，他受他妈妈影响太深了，我不怪他，也不怪他妈妈。现在我想修补和耀炀的关系，让他原谅我。”
“我年纪大了，连耀炀都交了女朋友……”
程超越突然注意到黎磬手指上的戒指，问：“你和耀炀要结婚了？”
“我们订婚了。”
“原来你们都订婚了，感情真好，如果我晚些日子过来，可能你们已经结婚了，而我这个当父亲的居然不知道，没办法参加孩子的婚礼。”程超越感慨道。
“总之，我这次来找耀炀，就不打算走了，我一定要修复和他的关系。小磬，你很懂事，要帮帮伯父。”
在程耀炀叙事的故事里，程超越是个不管家里的不负责的男人。在程超越叙事的故事里，程超越是个可怜的男人，想顾家但没本事，被老婆孩子嫌弃。
黎磬当然更愿意相信程耀炀的版本，但黎磬本性善良，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哭，低声下气地请求，只好答应程超越的要求。
“伯父，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看耀炀的意愿。”
“我知道，我不为难你，我只想求你帮帮伯父。”
“怎么帮？”
“我想在这里定居下来，找份工作。我没地方住，要先租个房子。”
黎磬终于弄懂了程超越来找她的目的，程超越绕了一个大弯，打苦情牌，其实是想要钱。
黎磬心软，到底没能拒绝程超越，吃完饭后，去附近银行提了两千块钱，交给了程超越。
程超越千恩万谢地感谢黎磬，说了一大通好话，临走前让黎磬不要告诉程耀炀，然后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黎磬回公司的路上心情沉重，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对的，最终决定先不告诉程耀炀，如果程超越再问她要钱，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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