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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瞧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千百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顺手调整了下豆绿牡丹的位置,“这样可以吗?”
“嗯。”
宁无枝微微点头,给作画需要的颜料加水调色。
“我这姿势可以吧?”
千百尺又稍微动了几下,把垂在胸前的长发拨到脑后。
“嗯。”
宁无枝只顾着调色,都没抬眼看她,一个“嗯”也是敷衍到极致。
千百尺却自我感觉良好,兀自找了好几个自认为好看的角度跟姿势,每变换一下,总要反复问几遍,刚开始宁无枝还答,后来懒得搭理她,随她去了。
等宁无枝铺开画纸拿起画笔时,千百尺还在纠结着自己的右手是该放在桌上还是垂在身侧。
见宁无枝刷刷几笔,她终于安生下来,只是嘴上仍欠揍道:“无枝呢,你可得把你妻主我的气质画出来啊!”
气质?
纨绔子弟的气质吗?
宁无枝不应她,专心画着,偶尔抬头粗略看一眼,也更像是在应付了事,可手上的画笔,却一笔一划画得认真。
千百尺见她画得认真,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快速走到她身边。
怪不得画得认真,原来是画豆绿牡丹来着,怪不得不看自己。
千百尺道:“无枝呢,你怎么不画我啊!”
宁无枝头也不抬,道:“都说了是点缀了,那作画的时候自然是以主物为先了。”
千百尺“……”
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千百尺耷拉着脑袋乖乖坐回了原位。
手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花瓣玩。
这边宁无枝的画纸上,一个撑头赏花的慵懒闲适女子形象跃然纸上。
宁无枝沉默作画,屋子里静悄悄的,千百尺一静下来就容易犯瞌睡,这会儿已经撑着头,上下眼皮打架了。
快晌午才起,这会儿竟又瞌睡了,宁无枝实在是很好奇千百尺到底是不是睡神转世。
一柱香的时间,宁无枝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画笔,千百尺也在同一时间揉着惺忪的睡眼,用那种刚睡醒的慵懒的声音说:“画好了吗?”
“嗯”
宁无枝已经拿起手边没了温度的茶喝了起来。
千百尺跳起来,跑到宁无枝身边,伸长脖子看书桌上那副画。
“啧啧啧,不愧是宁家的嫡孙,无枝啊,你这画工真的没话说,瞧瞧这眉眼,活脱脱就是我本人嘛!”
千百尺对宁无枝笔下的自己很是满意。
见宁无枝喝着冷茶,千百尺忙殷勤地上前替他又重新倒了杯热的,“好无枝,喝热的,凉茶喝下去,等会儿身体该不舒服了,你这身体现如今得仔细养着。”
宁无枝拿杯子的手一顿,嘲讽一笑,道:“怎么,还在抱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吗?上次大夫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
“我听见了,可是无枝,心疼你的身体不是非得抱着让你产下子嗣的想法,因为我喜欢你,心悦你,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的,身体康健,这样才能陪我一辈子。”
一辈子?
宁无枝瞧着她那张再认真不过的脸,可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的一辈子,总是这么轻易,这么轻飘飘。
心悦一个人不该是像她这样的,太过高调的喜欢总是缺少点真诚,更像是一场盛大的表演。
“无枝……”
千百尺抓着宁无枝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冰凉,指腹莹白,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用冷冰冰的脸说些冷冰冰的话。
“我知道你大约是不信我的话,确实,我的喜欢对你来说,来得唐突且意外,成婚之前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大约只是来自洛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里,可是无枝,我虽不是什么世家之女,也没有学富五车,但我有生而为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欲,没道理只有含蓄隐忍的喜欢才叫喜欢。”
“可是千百尺,就像你说的,成婚之前,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只是来自于洛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里,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浅显了解,怎么就能让我们彼此相伴一生。”
千百尺突然觉着有点累,声音都无力起来,“无枝,我明白什么是喜欢,可你呢?你明白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宁无枝沉默不语。
千百尺见他这冷淡的样子,心一下子沉到了湖底。
还是不行吗?
原来话本里说的先婚后爱的情形真的就只是话本里才有的吗?
“不说这了,先吃饭吧!”
千百尺自动终结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可是她明白,横亘在她与宁无枝之间的问题,不会因为她的回避就消失不见,总是得想法子解决的啊!
千百尺在心底长叹口气,果然被她母亲言中,她心心念念的人给不了她想要的回应,长久下去必有隐患啊!
可是等下人布好菜时,千百尺那点不舒服便又被她抛在脑后,只顾着伺候宁无枝吃饭了。
千百尺一个劲儿地给宁无枝夹他喜欢的菜,期间还贴心地替他吹凉那滚烫的白粥,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这要搁以前,必是她当甩手掌柜,然后身旁一大堆伺候她吃饭的人,以前在醉仙楼的时候,那些小情儿哪个不是把她当宝,连那喂到嘴边的葡萄都是剥好皮去了核的。
如今这一幕要是让她以前那些小情儿看到,必是要惊掉大牙吧!
宁无枝对她体贴的伺候仿佛已经习惯,以前在宁府时,他吃饭的时候身边不会有这么多人伺候,更不用说像千百尺这般事无巨细了,但是跟了千百尺后,他的每顿饭她都在一旁替他布菜替他把过热的粥或者汤吹凉,时间久了,这些以前在他看来奢靡之风的行为竟然也习以为常了。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由俭入奢易?
“我自己来。”
宁无枝一想到这,立马拒绝了千百尺的服务。
千百尺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知道宁无枝这又是唱的哪出。
“无枝呢,这又是怎么了?”
又!
这个字细听之下有深意,细品之下更是有不耐烦的意思,宁无枝拿着碗的手一颤,碗里的粥险些洒出来。
千百尺这个“又”字刺痛了宁无枝的神经,他就知道,她嘴里的喜欢总有过去的一天,也许今天这个“又”字就是她耐心告罄的征兆,她不可能一直顺着他,宁无枝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赶快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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