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避世——夜路

　　穿着制服、佩戴吊卡，你在医院里可谓来去自如。然而，你依旧感觉自己被监视了。

　　起初，你觉得不过又是影子或者幽灵，这些东西似乎不得不跟着你。你无法与它们沟通，尽管能够使用幽暗术，你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巫师。况且，影子或者幽灵并不会让你觉得紧张。

　　虽然普通安保人员——那些穿着医院制服、别着亮黄色泰瑟、目光呆滞的男男女女——不会留意到你，但是你不断在医院遇见留着短发、脚踩军靴、穿着过于厚重的黑色风衣的人。这些黑衣人在一间封闭的办公室里活动，刨花板墙面和旧办公设备将那里与废弃的康复区隔开。

　　他们总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你。在行政区待的时间越长，那些黑衣人就越是注意你。每一次人都不同，不过，你确信他们是专业人士。你不确定他们是否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但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只要呆在圣巴兹尔的公共区，他们就一步不落地跟着你。你不想在有足够信息前，接近卡雷利的办公室。然而，调查也需要小心谨慎；太多失误会暴露你的身份以及帕特尔穆斯特的支持者，这会严重违反避世戒律。

　　走廊的黑衣人其实并不多，他们大都呆在办公室里做自己的事。在各种不太像样的伪装下，你和瓦尼在走廊上闲逛，与护工、护士、圣巴兹尔的安保，甚至是一些病人聊天，直到了解到一个大致情况：目前，潜伏在医院的几个“私人安保顾问”曾属于一家名为“加州走鹃”的安保公司，该家公司与几年前的非法阿片类药物分销有关。瓦尼查阅了圣巴兹尔的一些（几乎无人看守的）纸质档案，你的怀疑得到了证实：这些安保，直白地说，正在贩毒。

　　这意味着他们很危险。不过，随着调查的进行，你逐渐拼凑出一些好消息：只要拿到名单和历史记录，你就能追踪其中一些黑衣人，并将他们与已知的第二宗教裁判所的影子组织进行交叉对比。至于结果？没有任何发现。他们之间毫无联系。如果惹怒他们，黑衣人可能会构成威胁，但他们不是第二宗教裁判所的人。

　　“加州走鹃”们现在更忙了。但是，他们并没太注意你。你花了几个晚上，侦查董事的办公室，试图找到进去的办法。

　　帕特尔穆斯特一连几晚都没出现，即使你已经明确表示过需要尽快采取行动。

　　晚上7点前，帕特尔穆斯特回到太平间，赶上瓦尼和一位曾在圣巴兹尔工作过的波士顿医务人员正要结束通话。

　　“我想知道！”布鲁赫冲身后的人大喊，沙哑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找到答案，否则没血可喝！”

　　那个血仆发出微弱而可怜的哀号，瓦尼挂掉电话，躲到你的身后。

　　拒绝给予咒血，也就是血族的血液，圣巴兹尔的血仆们将会飞速变老，如果他们没有先被血液的戒断反应逼疯的话。帕特尔穆斯特的威胁非常有重量。

　　布鲁赫怒气冲冲地从你面前走过，瞳孔里有火焰在燃烧。他一拳砸向冷柜抽屉，金属凹陷了下去。接着，他又扯下抽屉门，向远处墙壁摔去。门板差一点就砸中了瓦尼。反叛者的坏脾气声名在外，你只得静静等着这场风暴过去。

　　终于，帕特尔穆斯特揉了揉太阳穴，依靠在太平间的墙边。他已经脱下手术服，换上斜纹呢夹克和蝴蝶领带，就像是一位度假中的二十世纪医生。

　　“怎么了？”瓦尼问道。

　　“丽塔·梅死了。”

　　丽塔·梅，那个瘦骨嶙峋的劣族，之前就睡在刚被帕特尔穆斯特开了一个洞的抽屉里。

　　“有人砍下了她的头。昨晚发现的尸体，我一整天都在外面处理这事。我要找出是谁干的，塞莱斯特。然后，我会杀了他们。”

　　他怒目圆睁，仿佛是你杀了丽塔·梅一般。你不确定是否还有时间调查这事。不过，帕特尔穆斯特看起来糟透了。

　　“尸体在哪？”你打算和瓦尼验一次尸，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一具无头干瘦的尸体在日光灯下的金属尸检台上放着。在最终死亡的那一刻，更古老的血族只会留下骨头或是灰尘。但是，丽塔·梅还年轻；虽然尸体严重腐烂，但是躯干还是完整的。瓦尼好奇地打量着尸体。接着，你们换好衣服，开始尸检。

　　“头是被一把锋利且结实的刀割下的。”瓦尼说道。

　　你点点头，这与你所见一致。一柄尖刀，而非利爪，利爪也是有可能切下头颅的。

　　“没人借走邓肯或是康纳。”帕特尔穆斯特一边说，一边轻敲两把隐形的武士刀。

　　另一处明显的伤口是一处穿刺伤，自后背插入身体，并穿透了心脏。瓦尼用镊子取出卡在皮肉里的碎片。

　　“木桩钉过的痕迹。”帕特尔穆斯特说道。

　　排除丽塔·梅从窗户摔下来，恰好落在翻倒的桌腿上的微小可能，嫌疑范围缩小到了那些知道如何麻痹血族的人身上。更为重要的是，丽塔·梅的背部有明显的变形；无论是谁把木桩插进她背部，这个人都用了超乎常人的力量。这一点进一步缩小了范围。那人使用血族的力量，保证木桩能刺穿皮肉，达到麻痹丽塔·梅的目的。

　　最后，虽然没有头部可供检验，但是你发现在锁骨附近，就在那个干净利落的断头处的下方，有一些细小的伤口。最终死亡导致身体崩溃而产生的腐烂？可能吧。不过，你还在脚趾、脚踝和手掌上发现了类似的伤口。你接着检查她的衣服：一件长裙以及一双露趾凉鞋。长裙的裙摆被咬破了。

　　“哦，”帕特尔穆斯特说。“我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老鼠咬的。”

　　你赞成他的看法。杀死丽塔·梅的人先是召唤夜行生物攻击她，然后用超常的力量在她的后背插进一根木桩。任何正常的血族都能习得这些能力。然而，这里没有正常的血族，除了帕特尔穆斯特。但是，他不会驱使老鼠。

　　斯特科里斯会——那个诺斯费拉图。

　　有时候，很容易忘记反叛者能以多快的速度移动。帕特尔穆斯特冲到走廊的尽头，一路到达楼梯的最下层，直到斯特科里斯的庇护所。你也早将瓦尼远远甩在身后。黄色灯泡的灯光下，帕特尔穆斯特的背影勾勒出一个黑色轮廓……接着，一群蝙蝠向他袭来。

　　随后，蝙蝠就被撕得粉碎。帕特尔穆斯特拔出那两把武士刀，在几分钟里化身成一台不死绞肉机。蝙蝠纷纷落地，不是被砍成两半，就是被一分为四。帕特尔穆斯特轻挥邓肯和康纳，刀刃上的血液飞溅到墙壁和天花板上，接着继续更深处冲去。布鲁赫沾满鲜血，怒冲冲地向前之时，你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深怕会因为一个不留神而失足滑倒。

　　斯特科里斯从阴影里一跃而出，超自然力量的跳跃将地砖都震裂了。不过，帕特尔穆斯特躲掉了，同时将那两把刀猛地刺入诺斯费拉图的肋骨，速度快得你根本无法看清。

　　两把武士刀穿透了他的胸膛，斯特科里斯痛得满地打滚，房间里回荡着刀刃的撞击声和诺斯费拉图的惨叫声。直到滚到你脚边，斯特科里斯才停了下来。

　　你能感觉到反叛者的愤怒正在累积、爆发。这并不是盲目的盛怒，而是对下水道老鼠所做之事的义愤。

　　瓦尼回到楼上，守着楼梯入口。这是血族间的事，她不想卷入其中。

　　“杀人犯。”帕特尔穆斯特低声道。他扭动刀柄，将武士刀拔了出来，倒在地上的血族痛苦地哀号着。

　　“她…丽塔·梅背叛了你，头儿，不是我。”斯特科里斯说道。“她和“加州走鹃”的人一起走私毒品。那些黑衣人。她发现我知道了。她本来会…”

　　“我们不会因为猜测而杀死一个人。”帕特尔穆斯特说道。“你以为你是亲王吗？”他踹了一脚斯特科里斯，斯特科里斯整个人滚到了黑暗肮脏房间的另一头，撞碎了一把椅子，顶到一个生锈的文件柜才停下来。然而，在注意到你时，反叛者停了下来。

　　也许是“亲王”这个词让他犹豫了。他在自己的地盘有相当的地位。但是，帕特尔穆斯特终究不是亲王。

　　你不代表图森亲王，更不代表凤凰城的掌权者——经历裁判所和无声召唤后，这里的血族人数已经大幅减少。不过，莱托亲王会想要一个完整的解释。杀死斯特科里斯对你和帕特尔穆斯特来说都会是一件麻烦事。

　　“那么，”他低头看着斯特科里斯，咬牙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真正的亲王会怎么做？”

　　“我们两个都没有处置权。我可以把他送到莱托亲王或是凤凰城的掌权人那里，但是我还不想因为越权行事而丧命。”

　　“你说得对。”帕特尔穆斯特说道。“即便是现在，长者们仍然喜欢突然跑出来，要求所有人服从他们的意志，或是声称我们违反了某些不成文的规定。不过，我不希望你把斯特科里斯带回图森。这样会让莱托自视过高。然而，凤凰城这里……你知道的。先做可以做的吧，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再处理其他事情。”

　　不知道帕特尔穆斯特从哪里找来了只椅子腿。刺入诺斯费拉图心脏的前一秒，那只椅子腿就忽然出现在他手中。

　　“事情解决之前，”帕特尔穆斯特说道。“这可以防止斯特科里斯未经我允许再去伤害其他人。”

　　你们搜查了斯特科里斯的庇护所，将所有物品进行分类、记录，寻找有价值的信息或物品。这里确实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个破烂不堪的文件柜，里面装着有关“加州走鹃”分销网络的纸质资料。

　　事情尘埃落定，你们两个回到太平间。今晚一切顺利，尽管丽塔·梅的谋杀案水落石出后，帕特尔穆斯特又开始发愁医院扩建的问题。

　　圣巴兹尔医院太平间，
　　亚利桑那州，凤凰城
　　11月18日晚
　　日出：早上6点45分

　　今夜就是行动之日。周一的医院白天繁忙而混乱，夜晚却安静得只剩安保对讲机的呼叫声。“加州走鹃” 的人通常也比较安分。他们在周末最忙碌，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会保持低调。丽塔·梅的死亡以及参与贩毒的事情暴露之后，圣巴兹尔的血族不再参与阿片类药物的分销。这是好事，他们不会被卷入麻烦中。

　　你、帕特尔穆斯特和瓦尼，从不同的角度，对卡雷利的办公室进行了侦察。渐渐地，你们对董事办公室的布局建立了一定的了解。

　　办公室位于行政区的尽头，房间上了锁并且有人看守。董事傍晚离开，于黎明后的一小时返回。这个期间，安保都不会离开那里。通常会有两人值班，除了周一。那时，只会有一人在岗。另一条路则是一扇高而窄的花窗，要走那里只能从房顶爬下来。

　　办公室里很空旷，只有一台电脑、一张会议桌和一个旧金属文件柜，存放着医生和管理人员需要查阅的纸质资料。难怪她想要翻修这个地方。那台电脑是台老式台式机，型号过老反而意外地安全；根本没有办法从外部黑进去。好消息是，昨晚帕特尔穆斯特趴在窗外偷看到卡雷利输入密码。你现在知道登录密码。

　　行政区布满监控，你非常担心自己闪动的身影会被镜头捕捉到。这就是帕特尔穆斯特的用武之地。他的办公室离监控室很近。他在那里等着重置整个监控系统，给你争取行动所需的时间。然后，你只需进入办公室，输入电脑密码即可。

　　你们还没触发过任何警报。不过，你知道，这里的安全措施非常严格。或许，最好使用血律，不要轻易冒险。

　　“瓦尼，如果我进去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也许，研究者能给个好建议。

　　瓦尼环顾四周，肮脏的墙壁和褪色的海报让她皱起了眉。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她说。“我很想告诉你，让医院的翻修通过。然而，我不能让审美支配判断。如果翻修通过，血族们会惊慌失措，互相攻击，争夺任何他们能找到的庇护所。一切都会陷于混乱。我清楚血族失控的样子。眼前的景象是很丑陋。但是，十几个慌不择路的血族？那只会更糟。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我还是投票给不让翻修通过。”

　　瓦尼没有左右事情的权力。不过，能了解她的想法也不错。

　　“让我进去。”你走近安保，强迫他服从。

　　“当然。”

　　安保刷下磁卡，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走开。”

　　他转身离开，身体略微抽搐了一下。

　　血律的效果不会持续太久，好在你已经进入办公室了。

　　CPU开始运转，密码没有问题。这是一台老式台式机，应该不会受到深渊的影响而故障。虽然圣巴兹尔像是停滞在了2003年，但是这台电脑却有一个USB接口。你把U盘插了上去。

　　你收到帕特尔穆斯特的消息：上传病毒，拷贝所有你能找到的信息。

　　帕特尔穆斯特，也可能是他的一个助手，正从电脑上看着你。楼下也许有人知道，USB里的并不是病毒；U盘里的只是一个程序，程序会将罪证植入其他工作人员可以访问的电子表格中。

　　现在，你面临一个抉择。根据莱托亲王的说法，USB里的虚假信息一旦添加到医院专用的旧式数据库中，就会引发大规模的财务危机，使卡雷利董事的翻修计划搁置至少十年，让帕特尔穆斯特和他的支持者能够继续平静地度过他们的亡生。如果你这么做，帕特尔穆斯特和莱托都会感激你。

　　或者，你可以选择上传朱利安给你的东西，无论那个USB里装的是什么。这样你们两个就可以接管这家医院，财富和名望也会随之而来，如果你相信朱利安的话。他看上去确实挺喜欢你的。当然，帕特尔穆斯特的反应将会和所有布鲁赫遭到背叛时一样。你会面临一场恶战，况且，他还有那两把刀。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单纯除掉这些生物。你不是一个坚定的人道主义者。但是，帕特尔穆斯特和劣族们在圣巴兹尔医院拾荒，实在是令人感到悲哀。如果翻修计划得以实施，你将会与所有人结怨。然而，圣巴兹尔医院将不再是绝望和疾病的温床。

　　你可以想象米利森特，你的尊长，嘲笑你的“人道主义”的样子。

　　最后，你决定上传USB的程序，帮助帕特尔穆斯特阻止医院的翻修。你需要向秘党证明自己的忠诚。

　　上传“病毒”只需不到一分钟。

　　安保没有回来，你从原路离开。

　　你与帕特尔穆斯特在太平间汇合。他正在挥舞着拳头，操作游戏本的薄血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生气，只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塞莱斯特！”帕特尔穆斯特大喊，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你做到了！好姑娘，你做到了！我们安全了。谢天谢地，我们安全了。”他一把抱住你，狠狠地打了墙壁一拳。他太高兴了，你们三个人都淹没在灰尘中。

　　瓦尼看上去很高兴，也很疲惫。“我想，我该回汽车旅馆了。”她说。“图森见，塞莱斯特。”

　　研究者离开了。

　　帕特尔穆斯特握着你的手，同时递来一卷二十美元的钞票。“你做得很好。”他说。“我会写份报告，让你带给莱托亲王。休息几晚，你就可以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晚，你都是这里的座上宾。帕特尔穆斯特保证你能随时获得血液，而且没有任何怪人会找你或你的血仆的麻烦。

　　从圣巴兹尔的停车场出发时，你的血管里有足够的血液，口袋里装满了现金。然后，你驱车朝图森的方向开去。

　　如今，你成功地阻止了医院的翻修计划。莱托亲王会很高兴，尽管这意味着你与秘党的纠葛更深了。

　　开出圣巴兹尔几英里，你停下车，更换车牌。

　　经过6号汽车旅馆，那个你扔下旧手机的地方，你发现那里已被夷为平地了。曾经的旅馆什么都没剩下，你甚至不得不翻阅地图，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距凤凰城还有半小时，你再次停下车，搜查车上的窃听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看来没人注意过你的车。你的思绪又转向“加州走鹃”和非法阿片类药物分销。这些信息很有价值。

　　整理核对全部资料后，你一股脑把情报都发给了朱利安。他的回复里只有一个惊叹号！他应该是高兴的。走私者要么会进监狱，朱利安将得到他们的资产，要么会成为他的一个皮包公司；无论哪种情况，巴努·哈奇姆都有了一个可以摆弄的新玩具。

　　凌晨3点，你回到了图森。又一件任务完成。

　　第二晚天色稍早的时候，你开车经过蝰蛇夜总会。莱托亲王的人认出了你，将送信的报酬递给你。

　　花了几分钟点了点钞票。

　　你停好车，回到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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