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蔷薇

　　号码的归属地是上海，他没有读懂这句话的含义，却没由来的心慌。近日频繁的预感让他很不安，他把消息删了，没有再去想这件事。
　　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归置了一下，他给段澄邈打了个电话。
　　“我到北京了。”
　　“还挺快的，那你吃饭了吗？”
　　“没呢，刚到家，把行李收拾了，不是太饿。”
　　“那也不行，你休息一会记得去吃饭。不对，你得拍给我看，我要监督你。”
　　沈耀曦笑着答应了他腻歪的要求，看来以后，他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他躺在床上稍微眯了一会之后，穿上外套和帽子下楼去吃晚饭。
　　北京的气温一直比上海要低，在上海穿着正好的风衣，到了北京还是有几分寒冷。他把外套裹得紧了一点，减少热量的散失。
　　他去快餐店买了汉堡和可乐，想着随便垫吧两口，差点忘记拍照发给段澄邈。
　　段澄邈正在愁晚上吃什么，看到照片里被啃了一半、酱汁多到往下流的美味汉堡，他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跑出去同一家快餐店，还多要了份鸡翅。
　　他给沈耀曦打电话过去，“你猜我晚饭吃什么？我买了汉堡！你不会吃，一定得问他要那个蛋黄酱，挤在汉堡上吃，那才叫美味呢！”
　　段澄邈突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他回头，除了来往的车流，他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可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猜忌，他撂了电话，加快步子回家了。
　　匆忙跑进店铺的人出来，看到段澄邈已经不见了。
　　他拨通电话，“他一个人出来的，估计沈耀曦已经回北京了。”
　　电话里传出淡淡的女声，“那就按之前说好的办。”
　　沈耀曦洗漱完，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在铅画纸上勾勒着简单的线稿。段澄邈说过，工作中的他有一种神秘的魅力，像是一件非礼勿视的宝物，却又引得人想进一步的靠近他。
　　他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木香，沈耀曦一直觉得是自己腌入味儿了，他不是一个喜欢新鲜事物的人，包括日常喷的香水，也一直用的是那瓶木调香。
　　那香味不刺鼻，反而有种安神的作用，闻了心就会慢慢静下来。
　　叮叮~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沈耀曦的目光涣散了很久才重新聚焦在那一行字上：七年前的事，沈耀曦你还记得吗？
　　这到底是谁，沈耀曦把电话拨了过去，得到的是忙线的提示音。
　　知道他的行程、知道他的过去，那个被他封锁在记忆最深处的惨痛的过去。
　　沈耀曦意识到，他正在被人调查，并且那人，不怀好意。
　　依旧记不起来那个男人的模样，哪怕只是一点特征，一点身高体型，名字里的一个字……可是他记不起来，那个人在他的记忆中永远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段澄邈在学校里也难得的太平，他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让沈耀曦担心，虽然上次那件事被顾晗日摆平了，地中海也没有执意要再找他家长，但是那晚沈耀曦匆忙跑来的样子，还是让他觉得有点内疚。
　　他说过等毕业的事情处理好了，还是会回来上海，到时候就又能天天见面了。
　　“你的小男友走了，怎么样，是不是空虚寂寞冷？”
　　段澄邈给了顾晗日一拐，“那怎样，找你取暖吗，小少爷？”
　　顾晗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咦，你可别叫我小少爷，你一这样喊就没好事。”
　　“那你还废话？”
　　“不说这个了，我前两天去办了退宿。”
　　“你惹什么事了？你退哪门子宿？”
　　段澄邈的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好像这样才能体现出他对顾晗日这种脑残行为的不理解。
　　“你谈了恋爱就忘了兄弟，我一个人在学校晚自习也闲得无聊，被那帮女的骚扰都没理由躲，你是不知道，我已经帮多少女生讲过题了。那哪里是讲题啊，这帮女人的眼神都快把我吃了！”他真的很无奈啊，有时候长得太帅也是种烦恼。
　　“我去你的，搁这嘚瑟呢？你退了住哪？回家？你可不是那种愿意回家受你妈唠叨的人哦。”
　　“对啊对啊，所以我去你那住。”
　　段澄邈真的很想一口盐汽水喷死他，怎么蹭到他这边来了，还要不要点脸。
　　顾晗日举起三根手指，指着天说，“我保证，绝不对你有非分之想，有逾矩行为，还你清白身，不让咱耀曦哥误会。”
　　段澄邈一脚踹在了他书包上，骂了他几句不要脸，也就半推半就地把他带回去了。他可不是什么有异性没人性的恋爱脑，骨子里还是充满义气的。
　　他乖乖打电话给沈耀曦报备，沈耀曦倒是先笑了，“没事，你们两个男孩子注意安全，别玩疯了，现在社会可不太平。”
　　开心搬入新家的顾晗日没两天就后悔了，他到底为什么要自己造孽，天天在这里听段澄邈煲电话粥！！
　　寄人篱下，只能含泪接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有时候他都想把段澄邈电话卡丢出去！
　　异地恋没有想象中的难熬，沈耀曦虽然忙得像个陀螺，却也没有忘记每天打电话嘘寒问暖，空下来了还能打打视频电话，说一些腻歪的甜言蜜语……
　　段澄邈借着五一假期去了趟北京，接到他电话的沈耀曦马上停下手里的工作去机场接他。
　　惊讶之余欣喜是不用多说的，两人一个多月没见了，尽管再有不到一个月他就彻底毕业可以回上海了，能提前接到伴侣带来的惊喜，他还是非常开心的。
　　刚在机场碰头，段澄邈就丢开行李给了沈耀曦一个熊抱，一个月来积攒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他紧紧地抱着沈耀曦，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头里。
　　被抱着的人有点透不过气，他拍拍段澄邈的背，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沈耀曦带着段澄邈回到自己的住处，又像回到了两人在孙老师的画室同居的日子。
　　段澄邈的那班飞机落地，范雨琦就收到了短信提示：段澄邈到北京了。
　　她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堂堂段家二少为了个男人，脸面都不要了吗？
　　刘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咋了？什么短信这么魂不守舍啊？”
　　“没事，你刚才说想吃什么……”
　　沈耀曦打算带段澄邈去外面吃饭，段澄邈捏捏他的手，撒娇地说，“我想吃你做的饭。”
　　沈耀曦败倒在他的撒娇攻击下，“那我出去买点菜，你自己在家玩。”
　　沈耀曦拎着大袋小袋的菜准备往回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把菜靠着路边店铺的玻璃放下，接通了电话。
　　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段乔伊不是被你撞死的吗？你怎么还有胆子和她弟弟在一起？这件事情如果被曝光，你觉得他还会怎么对你呢？”
　　段澄邈在家无聊地翻着沈耀曦这个月的画，有风景有人物。他看不太懂，但他觉得这一定是特别的艺术，他男朋友的作品就是有一种凡人欣赏不来的美。
　　他一张一张翻着，直到看到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出现在画纸上，“这是……段乔伊？”
　　“你到底是谁！你……”
　　“嘟嘟嘟……”
　　电话被直接挂断，沈耀曦看到刚才同时打进来的号码，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回拨了过去，“怎么了？”
　　“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刚才同事的电话打过来，没接到你的。”
　　“还有多久回来？”
　　“马上了。”
　　沈耀曦听出了电话里的不对劲，最近是怎么了……
　　他打开门，就看到段澄邈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茶几上放着一张画，是他昨天画的……段乔伊。
　　“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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