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秋波

作者:一尘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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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裴玉泽回到问天苑已是黄昏,一路上愣是没琢磨过来黎寂找他究竟有什么事,想来想去也是作罢,正要找点吃的然后回道场溜一圈就见周允一幅死人脸的模样歪在自己榻上。

      “你劝你马上给本公子滚下来。”裴玉泽冷哼一声,手已经摸上剑柄。

      “你好歹安慰安慰伤患啊,你不知道小爷我被你害的好惨。”周允说着也不正脸看玉泽,慢悠悠地从榻上翻下来,磨蹭着坐到椅子上。

      “那我真是谢谢他。”

      裴玉泽嫌弃地将床单换下来,丝毫不关心他“英勇负伤”的室友。

      周允本就心里堵着一口气,心道:我还跟他客气什么,左右是他与那恶魔头子牵扯不清,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百姓,怎么想也拐不上与那魔头勾结,还不如直接向这个小子问个清楚。

      越想自己越占理,干脆就吐了个干净。

      “你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在鸣海就瞧着你跟那魔头牵扯不清,我一个助人为乐主张伸张正义的新时代全能修士当然要摸清楚你是什么目的了!”

      “合着你是被黎寂给揍了啊。”裴玉泽显然抓住了重点。当然最后一句话当然就被他给无视了。

      “黎寂?”

      谁料周允竟是愣了。

      “他是黎寂?”

      裴玉泽皱了皱眉,不知道周允在自己面前装什么蒜。

      “他真的是黎寂,那个四大魔王中的黎寂?”

      裴玉泽懒得搭理他,目光嫌弃的看着周允瞪大了双眼,殊不知周允现在脑中百转千回仿佛晴天霹雳。

      “闹半天你不知道他是谁啊。”

      周允假笑两声:“害,我当他是别的君上呢,哪想到是那位大名鼎鼎的……”

      见一两句把裴玉泽给糊弄过去了,周允一时也没心情再打听其他了。

      “您可走吧,小人可得罪不起。”

      裴玉泽不在意,随手拿了块点心就出门了。

      周允见他离开,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我说呢,那魔头说话那么怪。还好还好,刚刚说话够谨慎,要是他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我是真的要被灭口了。”

      苑外,裴玉泽手中的点心已然被捏成了粉末,另一只持剑的手细细地颤抖,显然不像刚才在屋里与周允对峙时那样冷静。

      晚风携来的一片竹叶落在了裴玉泽肩头,打破了微妙的寂静。裴玉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拂下叶片。

      “莫慌莫慌,黎寂都没怎么样,君上大人千里迢迢过来总不能看着我在这里出事吧。”裴玉泽自嘲的笑笑,在寂静的夜色中尤为渗人,“裴玉泽,你完了。”

      “嗯,话说——想办法会会那《挽九天》。”

      上岛一个多月了,《挽九天》的名字也只是在揽月岛的书中提到过一笔,别处就是再寻也没有了。也是藏得够严实的。

      不过现任岛主唐实沈竟是杀人篡位裴玉泽也是没想到。揽月岛向来以不问世事无欲无求的清贫苦修闻名,眼下被一个明摆着违背了揽月岛宗旨的“不孝子弟”占了岛主之位,不知这众多弟子究竟是不是心悦诚服,也不知这次开岛是不是别有用心。

      裴玉泽拨弄着碎玉剑柄上的花纹细细思忖着走向道场。正经说起来裴玉泽没有专门修习的功法,《拂风九诀》虽是秦英的独门武功,但这么些年下来却是除了大概招式外丝毫没有传授到裴玉泽手中,因此直到现在他也只是习得主要流派的基础招式,算是行得“大道”,终归是算不上有自己的功法。若说没有一丝不满是假的,但也不至于因此而怨恨师父。

      虽是这样,对于心法,秦英倒是没不舍得在裴玉泽身上下功夫,江湖上流传的心法诸如《清静经》、《清心诀》一类的,是半点也比不上传授给裴玉泽的这套无名心法。这也使得裴玉泽明明入门尚浅却又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人定时分的道场是一人也无,裴玉泽先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心法,清除了心中的杂念,而后便一手抽出了碎玉熟稔地挽了一式“敛云”。虽是只得了招式,但也是正正经经练了这好些年,到底有了功法本身一半的威力。但这次却与往日不同,碎玉古怪地发出阵阵嗡鸣,令裴玉泽险些脱手。

      “有人?”

      裴玉泽谨慎地将剑收至身前。“敛云”一式是《拂风九诀》中再基础不过的一招,没什么攻击力,是彻彻底底的探察招式。玉泽来道场惯了,从未有过遇上他人的经历,这才放松了警惕,趁夜没少偷偷练习那些打眼就能看出来头的武功。今日只是习惯性地一招,没想到竟真让他碰到人来。

      为了免得自己反应过激,引人起疑,裴玉泽干脆原地不动,只稍稍隐匿了气息。“说不准只是个夜里睡不着觉起来用功的小弟子。”裴玉泽心想。也并未多虑。

      裴玉泽将视线紧紧锁在道场尽头那如废墟残骸般的巨大岩石后——那人气息所在。霎时,一丝白纱飘过,裴玉泽猛地把隐身咒一施,将自己的气息抹的干干净净。若说这岛上最爱穿白衣之人,裴玉泽称第二,还真有人敢称第一,那人可不就是隔壁那位大名鼎鼎的玉手剑师阁下。

      只见那白岭似幽魂般从那巨石后抽身而出,便是风一般地从裴玉泽身边掠过不见了踪影。仿佛之前的出现都是一场幻觉。

      多亏了裴玉泽反应快,也正好那白岭也不设防,愣是让他见到了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显然那剑师必然是掩人耳目偷偷摸摸的出来,也是有所图谋。得出这个结论绝对不是裴玉泽针对他,这白岭的行为举止的确是令人捉摸不透,上岛以来没见他多么热衷于武学研究,亦未见他与人攀谈游逛,每日回问天苑他都是一幅古井无波的模样端坐在屋里。

      “好不可疑。”

      裴玉泽试探着放开了隐身咒,白岭果然没有发现另一人的存在,已经走去老远。他捏了捏僵硬的手腕,小心的观察过周围便窜到巨石后。裴玉泽见到眼前的景象,不免皱了皱眉。如他所料,巨石后无半点异常,表面上看这就是一块再寻常不过的凡石——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裴玉泽确定刚才白岭的确是从这里突然出现的。那么这里必定有玄机。

      裴玉泽将碎玉挂回腰间,双手齐齐搭在了石面上。手下的触觉与眼中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很粗糙,也很普通,很容易就能将其忽略。只是似乎一个多月来它的存在感也实在过于微小了,这时再一细想,裴玉泽竟是一时间回忆不出之前这里有没有这块巨石了。显然,这是让人给施了障眼法。因此眼下这番景象竟真是这处的原貌了。

      裴玉泽手下一滞,石面如水波般荡漾,他心中一惊,刺眼的强光笼罩了身体,等他适应过来环顾四周,显然已经身处一片无数碎石的废墟。这是个阵中阵,裴玉泽勘破了这片角落的秘密,等身处其中自然也就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实景。现在他正处在巨大废墟的边缘。不是一块巨石,准确的说,是顽石铸造的壁垒——的残骸。巨石在这里只是小小的残垣断壁罢了。依稀可以辨认出不远处的石柱与阶梯——这是一处宫殿的遗址。

      “这就是所谓的阵中阵么——”

      第一层,将宫殿伪装成巨石。

      第二层,将巨石安放在了最惹人注目却又最掩人耳目之处。

      而实际上,宫殿原本的所在之地就是此处。

      “硬生生将最安全的地方变成最危险的地方么?”

      裴玉泽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唇:“怪不得,之前便觉得这道场的位置不合常理,哪里不行,偏偏在整座岛最边缘的山顶处。”

      如果说揽月岛的形状像是被人截掉了一头的新月,那么此处便是那月亮残存的一个尖。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倒是不假。不知是哪位能人做的,倒真是艺高人胆大。”

      裴玉泽闭上双眼,确认了大阵的阵眼。收回双手时有一丝的犹疑,却还是向“殿中”走去。

      这不能算是宫殿了。不知名的力量将这里摧毁的几乎没有一丝平地,只有倒落的巨大石柱昭示着这座殿堂曾经是多么的恢弘雄伟。它似乎并不是按正常习惯的规则建造的,东南西北,室户方位毫无规律可言,仿佛全然不顾世俗礼教。

      裴玉泽小心地跨过一个小腿高的石块,猛然意识到整个宫殿竟完全是石料搭建的。这与揽月岛上的其他建筑截然不同,上岛至今目光所及之处的房屋全部是木质的,连刚上岛进入的那明显意义非常的大殿都简朴得不像话。只有此处……

      “我好像真的进到了一个我不该来的地方。”裴玉泽心道。

      他心里明明已经打着退堂鼓了,却又耐不住好奇心:可刚刚那白岭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想了也是白想,裴玉泽对白岭的了解无非就那么一点,就是想破天也不会知道白岭有何目的的。玉泽无奈,抖了抖袍子上蹭的土:“看看再说。”

      刚迈上前一步,裴玉泽就感到肩上落了只手。几乎是瞬间,裴玉泽都没来得及害怕就提起碎玉扫了上去,此时只是恨自己竟掉以轻心将剑给收了。这一扫便是扫空了,裴玉泽连一片袖口都没看见就被那人从后方一脚给踹在了地上。

      裴玉泽立马反应过来这人的武功不知道高了自己多少倍,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一不做二不休,正要讨饶,就感觉到那人伏下了身将口凑到了自己耳后。

      那人冲裴玉泽的耳道轻吹了一口气,道:“服不服?”

      裴玉泽登时气极:“周允!你给我滚下来!”

      周允贱嗖嗖的放过压在裴玉泽身上的手,吃痛的揉了揉肩膀:“妈的忘了胳膊上的伤了。”

      裴玉泽此时整个身体止不住的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又给了周允嘴欠的理由:“欸,我们的裴公子这是怎么了?”

      笑死你得了!裴玉泽心里止不住地翻白眼,愣是没话说。

      周允吓唬完了,正经的看了看四周:“喂,这哪儿啊?”

      合着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到这来干嘛的?”裴玉泽还没从刚才被压倒性的踹的那一脚中反应过来,此时自是万般的不愿意搭理他。

      像是看透了裴玉泽也不清楚状况,周允无所谓地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块:“所以你是怎么过来的?”

      裴玉泽一猜就知道周允一准是跟着自己进来的,想也知道这小子对此事一无所知,索性开口:“你来的时候看见白岭了吧?他刚从这出来的。”

      周允手下脚,回过头看他:“你说刚才白岭从这出来?”他皱眉,“不会啊?”

      “他跟阵风似的就跑了。我都能看见你看不见?”裴玉泽当周允诓他,继续抖着刚才摔地上蹭的灰。怎么抖也抖不干净,裴玉泽烦躁得不行:“啧,早知道穿甚白衣裳,真是——”

      “白岭一晚上都没出门——我肯定。”

      周允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地盯着玉泽。裴玉泽一抬头就撞进了那幽深的瞳孔。

      “……你说真的?”

      “绝对。早些时候我出门找你特意去了他的房,他还好端端坐着,等我回去一直到我现在刚过来,我确定他在屋里。”

      “也许之前回去的时候他就不在?”

      周允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意图露出平时那不着调的笑,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裴玉泽这才真正的将整个脸都沉了下来,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周允说的是真的。可就像周允万般肯定白岭一直在房中一样,裴玉泽也肯定他刚刚见的那人是白岭无疑。

      “这地方玄乎的紧,咱们还是先撤吧。”

      裴玉泽不至于这时候与周允唱反调,他心里也明镜似的,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附和着点了下头:“走吧,我刚刚把阵眼看了。”

      裴玉泽从碎石中抽身,折返回去。那处巨石就是阵眼,大阵的主人似乎就没想着阻止阵中之人的离去,倒像是守护着这片净土不想让任何人在此停留。

      周允这才打量起周身的环境,没注意到裴玉泽停下的脚步一不留神撞在裴玉泽身上,鼻头一疼。他比裴玉泽矮一些,只看见身前的少年微微低着头,前方被挡着他什么都没看见。

      “啧,到了?”

      周允听见少年唤自己上前,接着侧了侧身体给自己让出位置。

      “磨蹭什么,又撞大运了——”

      周允一愣:“真是撞大运了。”

      这里哪是什么阵眼,连周允这个常年不碰阵法的人都能感受到,此刻别说这里已经是阵法的边界,就算是他们已经踩在了阵眼之上,他们都是出不去了。

      哪里有什么大阵?整片土地就没有一丝的法阵痕迹!

      “咱们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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