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

　　周鹏放下心里的石头，看向简庚。聂明清的手还贴在简庚脸上。

　　简庚也是看到三老那的情况，拍开聂明清的手含糊过去：“这个晚些再说。”

　　聂明清看着自己的手敛了神色消散在原地。

　　小跑来到三老身边，周鹏看着拉过简庚低声问：“他谁啊？”

　　简庚知道周鹏在问聂明清，眸子撇向聂明清的位置发现人不见了，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周鹏看他一脸窘迫也没拗着。

　　“她对你来说不一般啊。”三老有些好奇问。

　　黄莹淡淡的回应：“对，我喜欢她。”脸色又转为悔恨继续道：“我想带她走，可是……我去晚了。”

　　简庚周鹏也凑近想听听往事。

　　随着黄莹的诉说一幅往日的故事描绘出来。

　　“我们在初中相遇，她很好，我好喜欢她的笑，会有两个小酒窝……”

　　“我小时候就见过她，心里念着直到初中跟她成为了同桌。”

　　杨琦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同桌，干净的脸蛋还有上扬的眼角配上马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英气，本以为会难以相处，没想到黄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渐渐两人熟络起来，虽然家离的远但是周末黄莹都会去找杨琦玉，带她一起去玩，诉说之后的理想生活。

　　落暮的夕阳斜斜的笼罩两个女孩。

　　“小玉，之后你想去哪？”黄莹转头看着杨琦玉的侧脸，被打上一层薄薄的金光煞是好看。

　　杨琦玉有些伤神缓缓道：“我可能……哪也不去。”

　　黄莹不理解凑上脑袋问：“为什么？”

　　杨琦玉皱眉思考良久，觉得黄莹信得过才把秘密说出：“我其实有个姐姐，我们是双胞胎基本没人知道，姐姐一直在村长家办事回来的少。我不能抛下姐姐，而且我的养母虽然疯癫但也是有恩于我，我走不了的。”

　　黄莹了然，心中的郁闷也解开，原先还担心琦玉是不愿跟自己走。

　　黄莹握着杨琦玉的手想给她心里有些安慰，想了想还是开口：“那我们不出去了，就在这里。”

　　杨琦玉有些错愕，怕自己拖累黄莹急忙解释：“不用的，我一个人就行，你要是想出去看看不用在意我的。”

　　黄莹没说话只是摇着脑袋，只要能陪着身边，一切都不需要解释了。

　　往后黄莹越来越黏着杨琦玉，就算是放学回家也会跟在身后目送杨琦玉安全到家才肯往自己回家走。

　　“你这样太麻烦了，到家天都黑了。”杨琦玉不满黄莹的做法，有些责备在里面。

　　“你这条路这么黑，就你一个人不安全。”黄莹说的真切。

　　杨琦玉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黄莹撂了句：“我可不相信你妈不骂你。”随后不给黄莹回答机会自顾自的迈开步子离开。

　　果然因为这个黄莹没少被黄婶训斥。

　　“怎么又这么晚回来？”黄婶怒气上涌，看着摸黑进屋的黄莹。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

　　黄莹有些窘迫，脑子里快速想着合适借口：“嗯……我，今天就是……”

　　黄婶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没好气的打断：“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村子才多大，我会不知道你天天围着隔壁的那丫头！？”

　　被戳破的黄莹呆站的，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以后能不能管管自己？到点也不知道回家，我一个人在家不辛苦是吗？”黄婶说罢甩手离去，之后母女俩的关系有些隔阂。

　　黄莹经过考虑提早了回家时间，杨琦玉也是稍微满意。

　　盛夏蝉鸣，情谊也疯涨。午间杨琦玉有些困倦的侧头准备睡觉，不一会就放松下来进入睡眠。

　　黄莹偷瞄一眼，嘴角不自觉扯上笑也俯身趴在桌上。

　　看着杨琦玉的脸黄莹忍不住偷偷靠近，激动的心脏砰砰乱跳，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了杨琦玉的嘴角，随后迅速回身当做无事发生。

　　杨琦玉其实也感觉到了，只是不太真切。

　　终于迎来了暑假，这样黄莹有更多的时间去找杨琦玉，每天都在盘算今天该去哪。

　　杨琦玉这里，入夜正准备睡觉，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心中警惕。

　　自己的养母刚刚就睡下了，虽然神志疯癫但也不会这般偷偷摸摸。

　　起身下床猫着身子来到门边，那黑影果然推门而入。等杨琦玉看清面貌也是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的姐姐杨琦丹。

　　杨琦丹眼神飘忽，拉着杨琦玉来到床上呼吸有些喘息。杨琦玉第一次看到姐姐这样心也不安起来。

　　等杨琦丹缓过情绪压低声音道：“小玉你不能待在这了！”

　　“怎么了姐？”

　　“我听见了村长说的，我一开始就错了。”杨琦丹眼睛有些红，接着说“我们是巫山的族人，他最开始跟我说用我血脉的血可以压制在地下的恶灵。我信了，每天晚上我都跟着去祭坛用血供奉。但是昨天我听见他们的谈话，地下是有恶灵但是我的血根本不能压制他，反倒还会滋养他。”

　　杨琦玉也是被这番话震惊的说不出口。但是杨琦丹没停下继续说。

　　“我不知道村长想干什么，但是小玉你一定要离开这里！”透过月光看着自己的姐姐发现她真的是憔悴了许多。

　　杨琦丹起身最后道：“我要回去了，村长不放心我。这几天你一定要走！”

　　“那你呢姐？”杨琦玉上前拉住手腕，想要个回答。

　　“我不行，我已经被恶灵侵体了。”杨琦丹眼里控制不住的悲伤流出。

　　手掌颤抖的张开里面蜿蜒盘曲着黑色的条痕。杨琦玉覆上去一通乱摸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怎么会……”最后哽咽的说不出话。

　　杨琦丹眼里含着泪依然扯着笑，柔声安慰：“没事的小玉，你一定要走答应我，好不好？”

　　杨琦玉抹着泪，连连点头。看到这杨琦丹也是放下心，抽出手快速逃离出房间。

　　杨琦玉摸着手心的余温，突然觉得自己像水面的落叶一样没有依靠，没有方向。

　　拖着身子倒在床上终于还是忍不住抽泣，拉过被子掩着自己以减小声音。

　　天有些亮，杨琦玉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脑海里一直出现姐姐焦急的面庞和重复离开的话。

　　杨琦玉难受极了，在梦里捂着头，渐渐没了声音出现了黄莹的身影。

　　最近两日天都灰蒙蒙好似随时会下雨，午时村长找上门来，虽然一脸平易近人的模样，但是姐姐的话让杨琦玉本能的疏远。

　　村长进门脸色难看，充满哀伤道：“琦玉啊，我跟你说件事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啊。”

　　杨琦玉心里咯噔一下，想来也是姐姐的事，点点头。

　　村长走近慢慢道：“你姐姐昨晚……哎，早逝了。”

　　“什么？”杨琦玉根本就不相信，前天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当下的念头就是村长害的。

　　村长用手拍拍杨琦玉的肩膀，想给予安慰。

　　继续道：“你姐姐其实一直在压制村里的恶灵，她最后一定也希望你也能成为这样的人，为村子出份力。”村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好像要把人看穿。

　　杨琦玉心里警觉，想起姐姐的话，脑中快速想到借口：“村长，这件事太突然了，给我点时间缓一缓。”

　　听到这话村长神情放松，点着头道：“也是，那我过几日再来。”

　　看着村长离去的背影，心里咬牙。

　　我必须赶快走！

　　杨琦玉开始整理随身物品，黄莹在屋外喊了好几声没人应答，索性自己进屋看看。

　　“小玉，你要去哪？”

　　听到声音杨琦玉有些被吓到猛地回头发现黄莹就站在门口一脸不解的看向自己。

　　杨琦玉内心纠结最近的事情实在是让她身心疲惫。

　　黄莹靠近发现杨琦玉脸色不好，黑眼圈也重，最近一定是发生什么了。

　　黄莹心一横把杨琦玉拉到屋外，飘着些蒙蒙细雨。焦急问：“到底怎么了？小玉。”

　　眼眶湿润杨琦玉还是告诉了黄莹事情的经过。听到这些黄莹也脸色凝重。

　　半晌黄莹郑重道：“我们傍晚就走，五点在后山我们一起走！”

　　杨琦玉微微睁大眸子，想拒绝但是又希望有人带着自己，最后也是点点头。

　　黄莹脸上笑着，这次没被拒绝了。

　　两人简单分别，杨琦玉回屋，自己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前几天睡的少现在头有些难受，干脆睡会好为之后的旅途做准备。

　　黄莹那里也简单收拾了包裹，心里有愧于自己的母亲，想等母亲回家好好沟通。

　　黄婶跨进家门，黄莹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

　　“妈，我今天要跟杨琦玉一起走。”黄莹此话一出，黄婶差点没站稳。

　　指着黄莹的鼻子脸色青白：“你在说什么？你今天那也不能去！”

　　黄莹对上眼睛再次郑重道：“我愧对你，但是今天我们已经约好了。”

　　黄婶脸色难看大吼一句：“去外面给我跪着！”

　　黄莹照做，跪在院外。黄婶就在大厅里看着她。

　　细雨沾了满身，黄莹就这样直着腰板望着黄婶。

　　大厅的时钟现在指向一点，随着流逝已经到了四点。黄婶起身回屋，这中间谁也没有说话。借着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黄莹依旧跪在外面。

　　黄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终于开口：“妈，今天我一定要去！”

　　房间里没有声音传出，但是黄婶在听着。

　　黄莹继续说：“我喜欢她，而且她现在处于困境，我想去帮她。”

　　“妈，你就让我去吧！”

　　黄婶走出房间不近不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时钟发出长鸣提醒已经五点了。

　　黄莹也看着最后道出一句：“妈，求您了，我一定要去！”

　　黄婶背过身微抬头不想让眼泪留下，哑着声音回了句：“去吧。”随后仓促的逃离。

　　黄莹起身因为跪的太久已经麻木，拾起大厅里的伞就往后山跑去。

　　杨琦玉下午醒来整个人晕乎乎，额头很烫发了烧。

　　带着行李出了房间，下了些小雨徐步来到养母的房间。

　　房间里没人，杨琦玉本想最后在看一眼当做告别，既然人不在也免了一场离别的不舍。

　　凉风吹来脸上的热意也消散很多，眼睛灼热看着周围有些不切的景象走的慢些。

　　后山的溪流因为下雨的缘故已经成了条河，摇晃的木桥看起来已经饱经风霜。两者之间相差六、七米。

　　杨琦玉来的早在枯树下撑着伞踱步。

　　好一会儿了，杨琦玉望着远方眸子强烈希望出现黄莹的身影，等待是煎熬的。

　　煞是无聊来到木桥边看翻涌的混着泥沙的河水。看着桥对面，那里将会是自己的新生。

　　雨又下大了，岸边的土石有些已经崩解。

　　杨琦玉也觉得不安全想往回退，正巧自己脚下这块下陷，整个人跌在河里。

　　头狠狠的撞到尖利的石头，神志失了大半。寒意渗透全身泥水也往嘴里灌。

　　头颅起起伏伏最终还是淹没在河里，远处倒下的枝干拦住杨琦玉的身体，失了生气的她还留着高烧的红在脸上。

　　岸上的伞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孤零零的一个人躺着。

　　黄莹跑到后山看的熟悉的伞，不安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疾步跑到岸边，眼睛上下着急的寻找，在下游看见杨琦玉的身子。

　　扔了伞靠着岸边较缓的坡落入河中。

　　黄莹识水性，慢慢靠近拉住杨琦玉的手臂，跟水一样寒凉。咬咬牙往岸边带，艰难上岸背着杨琦玉靠在枯树下。

　　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黄莹红着眼伸手整理，颤巍巍的喊出：“小玉。”不过这时没有人会回应她了。

　　黄莹心里难受像石头压着一般，差点喘不过气，眼泪止不住的糊了一脸。

　　如果自己在快些是不是就可以救到，如果，如果。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

　　小玉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按时来，都是我。无限的自责包裹黄莹的心，撕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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