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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内
L: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陶佳灵:其实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说了,在你面前,我很透明
但是,我不知道,就是有一些时候,会有一些不好的想法,特别…肮脏…,没办法讲出来
L:可你不是说出来了么
你告诉我了你有这样的一部分,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部分,会尽量在他人面前掩饰一些东西
陶佳灵:你也会吗?
L:会吧,我并不是多么高尚的人,也有一些不该存在的想法
陶佳灵:那你会因此而自责吗?
这个话题L没有回答
陶佳灵猜不出原因,这不是多难回答的话题吧
L:陶佳灵,有时候其实,我们只是被命运选中,很多偶然的事情,比如你,我从未想过会遇到你
陶佳灵眨眨眼,没明白:遇到我是糟糕呢?还是幸运?
L:幸运,我接触过很多人,但是你很特别
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有点期待看你变化过后的样子
陶佳灵却陷入一种沉重的负担: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做完了所有的事却不感觉有一点点变化呢?其实我有点怕
我当然有勇气面对那个失败的自己
只是
我的失败,会觉得很对不起你
L:不要有负担,我给你的时间,并不是为了让你愧疚,我不希望我的期望让你变成一种负担,但我也要求你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为自己负责。
L:有些事
你可以不对任何人说
但你得对我说
陶佳灵: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说了之前那些话让你想帮我
其实现在想来,我再痛苦,也不会走上那条路的,即使我有时候会有一点极端,没错,我状态时常不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再糟糕,我也只摔东西发脾气,我还没有到真正有勇气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步
其实,从小,都有想法,却没有一次做到,大概是太懦弱了吧
就恍恍惚惚的,行尸走肉般活着
很小,不知道是不是六七岁,有那么一次,拿着头往墙上撞,但神志清醒的时候,总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的。
有想过跳楼,想过跳海,想过掐着自己脖子让自己窒息
你知道吗?其实我真正做过的也只有掐过自己脖子。
从小就觉着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跑步的时候用力的跑,就是想让自己身上的疼痛刺激自己
仿佛只有那样,才是活着的证据
她不再往下说
今天,她又抖搂出来一些垃圾
L:看来得想办法让你知道如何面对生气。
陶佳灵:啊?
L:你曾说过,你几乎是不会生气的人
陶佳灵:可能,我是不敢生气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我很少有与人撕破脸面的情况。
L:接着说
陶佳灵:我,可能每一次生气,都转换成委屈,转化为无能为力,都内部消化了。
但其实就是憋在心里了,这次不怎么样,下次也不一定会怎么样。
L:但总会有一次会爆发,就像是你上面提到的,摔东西。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
陶佳灵小心翼翼,不知道该如何回:我只是脑袋一热,找不到发泄的途径,就很想去“破坏”什么
L:那你只是对外“破坏”?,有对内“破坏”过吗
陶佳灵:我没有自残
L:你的回答很有意思
陶佳灵的沉默仿佛在说,别逼我了,我不会再多说了
今天,似乎又呈现出很多坏的东西
陶佳灵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太疲惫了
不想再聊了
这是陶佳灵第五次来小木屋
已经隔了好几月
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一样,又似乎已经不太一样了
她按照以往走进那个小间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走进来
隔壁的声音响起:“记得我曾经对你的要求吗?”
陶佳灵已经坐在椅子上:“记得,我需要每隔一两天,真实的写出生活记录,包括发表的美好的真实的,也包括一些沮丧的被记录在小黑本里的东西。我需要每时每刻都关注自己的生活,认真的学会过日子。我需要在半年内写完自己过往五年的记录。”
L:“有什么片段,是你觉得当下回想起来让你很开心,很幸福的吗?”
陶佳灵:“我记录下来了。”
L:“我知道,但我要你说出来。”
陶佳灵想了想:“这有点,莫名感觉…没什么能讲的”
L接着逼问:“最近一周,没有什么让你能开心起来想与我分享的东西吗?”
陶佳灵看着墙脚,似乎内心也如同这片墙脚一样,干净且空荡荡。
她在努力的回想,却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L:“嗯,你这一周拍了挺多好看的照片对吧,还读了几本书…”
陶佳灵:“我似乎发现,没有什么事情让我开心的起来,这些杂事,真的如同杂事一般。我甚至回想了近半年,能让我开心的事情真的没什么。”
两个人都罕见的沉默了。
陶佳灵:“我并不想…我不是故意要把节奏往不好的地方带,我只是…”
L:“只是什么?”
陶佳灵:“你真的遇到我觉得幸运吗?大多数人都逃也似的远离有心理疾病的人。更何况,太多有太多负面的东西,我自己都不一定承受的下来呢。我在人前,永远表现就是沉默,内向。但是我一点也不会暴露出我内心的疯狂。有些东西我觉得向内挺好的,自己一个人受着。”
L:“你好像在故意推开我,想要自己一个人承受,但你别忘了,当初你不是想要对外寻求支援吗?”
陶佳灵哑口无言:“我只是”
她理了理想法:“不好意思,我可能感觉到了一些不适,就是一种被剖析的很彻底的感觉。”
L:“对我,不需要隐瞒,你有不开口的权利,只是,别对我说谎。”
陶佳灵:“我最近有一种很糟糕的感觉,状态都不太对。”
L:“也许你可以先跟我说说摔东西的事情发生的经过。”
陶佳灵:“我没有真的去摔东西,只是拿着抱枕当出气。但我知道真正我有些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和想法的。只是之后理智回来才发现自己怎么会那么荒唐。”
她接着说:“我最近一次失控是睡觉前,疯狂的捶床,我感觉自己很痛苦,痛苦到连存在都显得难受了。我只是觉得,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过着什么样糟糕的日子。”
L:“对自己现状不满?大多数人有的会选择借酒浇愁,有的会选择沉迷游戏,有的是吃美食。你的方式…很幼稚。”
很好,被鄙视了
陶佳灵一咬牙,没有怼回去。
L:“是不是,遇到特别无助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就会这样?其实,在我看来,你已经将一些东西,转化为一种攻击性 。这是一个挺危险的标志,你在失控的时候,会做很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我该怎么办?”她脱口而出。
“让一切回到正轨,适当的倾述与脱离。下次再遇到这种想要发怒的时候,先在小黑本上写下当下在想什么,然后问自己,我除了做这件事,还可以做什么事能让自己缓解这种状态,去洗把脸,或者喝点水。别让自己跟着那个失控的方向走,学着控制它。”
“控制”
“对,把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第一次可能没那么容易,慢慢练习”
“其实不管是生气,还是其他情绪,人都是可以慢慢控制自己的,尽量不让事情变得失控,不让自己失控,懂吗?这样才是保护自己。有些东西一时发泄出去,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别人,还有,就是不要憋着气,这一刻,我不舒服了,就说出来,没办法说出来就写出来,让自己知道,对这件事自己是什么态度。寻找自己的边界,让不舒服的那些事,成为自己的底线。”
“底线”
L:“对,控制自己的情绪,寻找自己的底线。”
L:“然后再谈谈表达这件事吧,你需要学会正常的表达,情绪,需求,想法。能正确的将想法脱口而出,也是需要练习的。”
“我似乎,没有表达的欲望”
“你有,你写的东西,不都是一种表达吗?只是让你换种形式,用讲的,讲出来。”
“可,那种感觉不太一样,我现实生活中,觉得写的那些,像是没办法登上台面。就没办法讲。太细碎了。”
“那些就相当于你的稿子,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与你做那件事你当下的感受,权当是对一个对你一无所知的人讲好吗?”
等不到对方的应答
“看来你还是需要稍加练习,你可以先在家对着自己练习。”
陶佳灵想起稀碎的事情:“有一天在地铁,一个人插队,我说不要插队,她依然插在前面。后面我看到了别人插队就再也没有开口提醒。”
L:“你希望所有人,都能遵守规则吗?”
陶佳灵:“我只觉得这是每个人应该做的。”
“但有时我也想,我就是站在了上帝视角,去教导别人,很多事情,道德上的,不一定谁比谁干净。人总是矛盾的。”
“看,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有时候会乐观,有时候会悲观,有时候会强烈的寻求生存的意义,有时候却一味的摆烂混日子吃饭。”
…
…
…
…
…
…
L:“你心底里有一个期望,这个期望很梦幻,你坚信大多数人没有太多恶意,你觉得世界应该是一尘不染。
所以你但凡染上一点污浊,就会有强烈的自责。包括那些你脾性里面去除不掉的罪恶,你都拿来攻击自己。”
他把话题又绕回自我攻击这件事,这是她一直想避开的,不敢去看的一个地方。
L:“你说,你感觉你要被自己毁掉了。你做的事,让你在可预想的后果中陷入绝望,失去健康,失去自由,疯狂的念想,你无法左右自己,那个伤害自己的自己。”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攻击自己呢?”
陶佳灵煎熬着,她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难熬。
L:“告诉我,陶佳灵,你不想停止这些伤害,让未来看到些光彩吗?”
“伤害已经造成了,没办法回头了。”
L:“所以,就这样窝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是这样吗?”
一声声质问,让陶佳灵蜷缩在黑暗里。
她微不可查的回答:“是”
她就该这样
每时每刻都逃不开的梦境,那些张牙舞爪的噩梦,已经吞噬了她大半,她深陷其中。
然而,现实中何尝不再是一再的伤害自己,囚禁自己呢
L眼神有些哀伤,他想用力看清一些东西,只是到头来还是一团迷雾。
“在我看来,你完全可以有另一种生活。”
“我们讨论过关于你过去的所有,体察到了年少那个弱小无助的小孩,那个因为刻意懂事而做了很多伤害自己的小孩,那个掏空了一切,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缺爱小孩。 ”
“现在她长大了,成大人了,讨厌着当初那个小孩。两个灵魂相互撕扯相互折磨。谁也无法放过谁。”
陶佳灵有了一层薄雾,她想起很久以前很多事情,她想到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似乎体会到她的存在了”
“她很可爱,很懂事,并不内向。她只是太懂事了,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快停下来啊…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她看到了一个年轻活泼的身影,她整日整夜的呆在林里,她很孤单,很无助。
同时,她很痛苦,内心开始变得黑暗。
开始渴望有一个世界里,有纯洁的爱。
她觉得亏欠,所以用尽力气的偿还
可是,为什么怎么都偿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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