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璋一梦

　　“清和，今日是祭神的第二日，那雅尔是先祖用来阅兵的，按规矩今日要大阅汗军，你陪我去。”泇的头靠在清和肩上，声音伴着热气钻进清和的耳朵，清和身体不自觉地一颤。
　　“我毕竟是大萧人，又是公主，去阅汗军，怕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现在你是我的人，我看谁敢说什么！”泇继续用热气撩拨着清和。“何况，我相信我的小清和不会与我兵戎相见的。”
　　“你贵为一族之主，怎可如此粗疏，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正好，小清和，你就是我的软肋，什么时候都是，我防你也没用啊。”
　　清和笑了，以前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思虑不周之人，但对泇彧儿她却是讨厌不起来，反而是很喜欢，感觉与他一处十分安心。
　　一个时辰后，太阳升起，在曙光照耀下，阅军仪式开始。
　　泇彧儿跟清和盛装出席，北漠军虽不比萧军般规模庞大，但将士们个个骁勇善战，尤其擅长骑射，因此北漠骑军绝不容小觑。北漠军分两侧站定，中间形成一条长道，泇与清走过时，骑兵会指挥马儿行礼，这是北漠军队的最高礼节。
　　阅兵结束，泇彧儿叮嘱要与清和一起用午饭后就离开了。清和回帐内休息，看书。太阳快到天顶之时，清和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乱得很，隐约能听见有人在骂可汗。
　　“泇彧儿，你个狼崽子，害死自己一族人还不行，还要把什么大萧公主招来，像神一样供着，两国本就不和，你这样分明是要把整个部落的人都害死……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崽子……狼崽子……”
　　清和走出帐，向木脱花打探发生了什么，
　　“殿下勿惊，是可汗在处理罪犯。那人是族中老人，好像是因您参与阅兵之事与可汗产生了冲突。”
　　“那人会怎样？”
　　“想来是活不成了。殿下，可汗心善，这样做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只管相信他便好。”
　　午饭，泇与清二人在王帐中。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泇想着清和应该是知道上午之事，先开口了，“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清和抬头，视线对上泇彧儿，“那是你族中事，我不便多问。”
　　“我还不知你，你定操心那人性命。”泇彧儿摸了摸清和的头，“那人私通木哈，前些日子被我查到，本就是有罪之人，今天又敢乱说话，送他去见父汗了。”
　　清和哦了一声，就继续吃饭了。“你说说你，明明有颗爱人怜人之心，却摊上个公主身份，做着些狠心人之事。”泇彧儿怜爱的摸摸清和的头。
　　隔了一会儿，“泇彧儿，骑兵和战马有战甲吗？”
　　“士兵有，马没有。但是都是蒙古马，很皮实。”
　　“再皮实，也是肉，怎么不给它们打造战甲？”
　　“北漠没有足够的铁，平常百姓都用不上，怎么铸甲？”
　　“我记得互市不是有吗？”
　　“有是有，但太过昂贵，开支过大。草原这些年的收成也不好。”
　　“这样啊。”清和托着下巴，食指拍着脸蛋，在想些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色雷进来了。
　　“可汗，昨日扣下的一行人中有一个女子，称自己是塔什国的公主，现在吵着要见您。”
　　“让她进来。”
　　“我回避吧，毕竟是你族中之事。”清和说着就要离开。
　　“坐下！”泇彧儿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语气这般强硬，“那人是个公主，是个女子，本汗向来洁身自好，你在此处，我心安。”泇转过身，想着这要是有什么事情可说不清，清和在这里她就不能随便冤枉我。
　　“可汗，人来了。”色雷带着一个随从打扮的女子进来，那女子浓眉大眼，颇有异域风情，再平凡的衣着都遮不住她的美艳。
　　“见过可汗。”那人行礼，“我是塔什国的公主，我叫拜合蒂。”
　　“塔什国公主？塔什不是亡了吗？怎么还有公主？色雷，把她带下去吧。”泇彧儿朝色雷摆摆手，示意将这人带走。
　　“滚开！”那女人推开色雷，“我塔什起源于天鹅湖，祖先与天鹅共处，故我族皇室以白天鹅为图腾，在幼时便在腰处用天鹅血和特殊颜料绘上图腾。我是不是塔什皇室，一看便知。”
　　“色雷，问问可脱她所说是否属实？再叫木脱花进来，验验图腾。”
　　“是。”色雷出去了，木脱花随后就进来了。“木脱花，查看一下，这人腰上是否有天鹅图案，再验一下有没有造假。”
　　“我族图腾岂是此等下人能看的，我要她给我验。”拜合蒂一进来就打量泇彧儿和清和，她对泇彧儿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清和，她很奇怪一个汉族公主为何会在此处，而且从昨晚的架势看，这个公主来头不小，她很想见识见识。
　　“不行！你一个不能确认身份的亡国公主，这里没你说话的分，你还要随意指派人，你当这是在塔什？”
　　“哼，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南萧现在有个小皇帝，主持朝政的是丞相，有她个公主什么事，我看你是把块破石头当成珍宝了吧。”这拜合蒂倒是伶牙俐齿，一句话招惹了两个人。
　　“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清和，我送你回去。”泇彧儿转身就去拉清和。清和也奇怪了，大萧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女子会如此清楚。虽然有些疑惑，但清和也没有多问，还是跟着泇彧儿离开了。
　　清和刚回帐，想到自己在一本书上见到过马头战甲，就想着画给泇彧儿看，正好色雷回来了，说塔什确实有这样的图腾，那人说的属实。于是泇彧儿便派木脱花再去看看那女人身上有没有图腾。另外叮嘱色雷稍微教训一下她，让她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怎么样这套战甲？“清和盯着泇彧儿的眼睛，”可以大大增加骑兵的实力。”
　　泇彧儿拿着图纸细细端详着，“这战甲确实很好，只是这样的细密，我怕北漠没有人能做出来，而且大量生产战甲没有足够的铁。”
　　清和双手交叉，踱来踱去，“嗯，这倒是个问题。”
　　“可汗，验完了。”木脱花在帐外喊道。
　　“进来。如何？”
　　“确有白天鹅图腾，只有遇水才会显现。我看应当没有造假可能。”
　　泇彧儿叫她退下来，回头，“清和，你怎么看？”
　　“这塔什公主如此清楚我大萧事务，我倒是挺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你不知也难怪，塔什国在几个汗国的交界处，是各国往来的交通要道，各国使者商人多经过此处，南萧也有不少人在这里走私，所以这里算是北方的信息要冲了。塔什王室又特设机构收集各方讯息，常年与各国有消息交易。也因此，塔什才成了周边各国眼中的肥肉。”泇彧儿也学清和的样子踱来踱去。
　　“如此，那这个公主就是给我们的礼物喽，那……”清和没说完，泇彧儿就懂了她的意思，马上再次与清和一起面见拜合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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