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百货商场

　　“什么？你六岁了！”看这小身板一直以为他才三四岁。

　　“江姐姐，怎，怎么了吗？”江柠反应太大，小川也不写字了，忐忑地出声道。

　　“没事，就……对了，你和小溪的户口都没上，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姓江吗？要是愿意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六岁的话那得赶紧送学堂了吧，上学要户口吧，怪她之前没问清楚，一直以为还早。

　　她懊恼地拍拍额头，也没了写字的心思，草草地料理桌面后，便寻思着这时代落户机制是如何的。

　　“真，真的吗？”

　　对上一双期待又惊喜的眼眸，江柠有些愧疚。该不会这些天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收留他们一段时间吧。

　　又薅了一把软乎乎的脸蛋子，心想应是之前营养不良吧，六岁看着还不如三四岁的强壮。

　　“不好意思啊，之前忙迷糊了，这样吧今天我先去问问情况，赶明儿就带你们去落户。”

　　“……谢谢江姐姐！”

　　江柠被抱了个满怀，温热的液体隔着衣物一点点渗透，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回抱住轻轻安抚。

　　待小川情绪平复下来，看着湿了一片的衣襟，小脸又蹭蹭蹭地红了，没来得及说句话人就跑没影了。

　　她失笑一声，收回情绪后手指搁在下巴处轻点——落户？还是要找一趟李二哥了。

　　这里的户籍推行都保制[1]，它规定一户家庭为单位，每十家为-保,选一人为保长，五十家为一大保，选一人为大保长，每十大保为一都保，选一威望高的人为都保正。

　　都保制度的核心便是连坐，如若一家有罪，其余九家必须告发，否则同罪。换句话说是一种民众互相监察担保的措施，具有一定的排外性。

　　好在这时代商业经济繁荣，人口流动大，朝廷对于户籍的迁移政策较为放松，比如原身的父亲就是外地迁徙此地落户的，江柠记得还是个四等的坊郭户，也就是城市户口。

　　她所在的地方叫尹川城，经济水平类比于现代的四线城市，离都城隔了两个省，天高皇帝远的，行事低调些许是没人注意。

　　再者她也了解到朝廷对于弃婴和孤寡之人颁发了许多救济制度，像她这种收养孤儿的，只要担保其身世并无作奸犯科之辈，落户就简单多了。

　　“李二哥！您忙着呢？”

　　江柠提着一只烤鸭，想想又加了两斤黑芝麻又去了老地方找李二哥，看他正忙着，招呼了一声便坐一旁耐心等着了。

　　两盏茶的功夫，那边谈得差不多了，李二朝人点点头，笑着走过来说：“江姑娘又遇到什么事了？这些日子你可是大名人了。”

　　“此话怎讲？”

　　“翠云阁那点子是你的手笔吧？不愧是江老爷的女儿，青出于蓝啊。”

　　“也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不值一提。”江柠摸摸鼻子，喝口茶打着哈哈。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只想赚点小钱，便特意嘱咐了张掌柜别提起她，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人细细打听还是能找出些蛛丝马迹的，更何况是百事通的李二。

　　这也不过是她初入古代的小顾虑，便是真撞到什么事，躲也躲不过。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李二哥，不说闲话了，这次来是想你帮忙引见此地的保长。”说着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又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李二哥掂量着喷香的烤鸭，眼前一亮，又迟疑道：“你家那孩子……”

　　“李二哥放心，原先那妇人的丈夫上山打猎意外去世了，留下半大的孩子和腹中襁褓无所依，这才流落此地。”这是从小川只字片语的拼凑出的大致情况。

　　“那好，明天卯时四刻左右我带两位保长与你会见，随后一同前往官府落户。”

　　“……行，多谢李二哥了。”

　　早上六点啊，这是什么噩耗。

　　古代没什么娱乐生活，早早就歇下了，虽是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天，可她日常都要拖一两个时辰也就是九点多才睡，睡够十个小时要到七八点左右才起。

　　不过，为了一劳永逸把事给办了，今天就勉强睡九个小时吧。

　　早睡是不可能的，年轻人怎么能没点夜生活。

　　第二天蒙蒙亮，江柠浑浑噩噩地被摇醒，昨天告知众人今早去落户，临睡前千叮咛万嘱咐全家起的最早的小川同学卯时一定把她给喊醒。

　　无论她怎么赖床都要叫醒。

　　没想到这次叫醒她的竟然是江母，虽然小川也在旁边站着。

　　看着众人郑重其事的模样，就连厨娘也早早赶来做了满大桌丰盛的早点，对比之下，她显得很敷衍。

　　江柠打了个哈欠拍拍脸，洗漱一番看清刚到卯时的漏壶，深感江母也学坏了。

　　味同嚼蜡地咽下最后一口粥时，听到敲门声。

　　还差两刻钟呢，来的这般早？！

　　请两位保长和李二进来后，江柠顺势问了句可否用餐，要不要简单吃点时，得到三双惊讶的目光。

　　她从这些默契地眼神中找到了“你怎么晚才吃”的信息。

　　不是，五点半叫晚吗？！

　　古人常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这“日出”实际上大都天没亮就披星戴月出门忙农务了，基本上三四点钟集市早摊便已支棱起来了。

　　况且原本江家也没什么规矩，江柠穿过来一直按照自己的作息生活，活得坚定又自我。

　　抛开题外话，江柠引两位老先生入上座，李二哥在一旁，赵婶抱着小溪和小川站在江柠一侧。

　　“辛苦保长，大保长跑一趟了，这是今儿个要落户的两个孩子，小川，快来行礼问好。”

　　小川上前恭恭敬敬地作揖，赵婶抱着小孩也微微欠身，寒暄一番便要去往官府进行上户的最后一步。

　　因着小孩无需一同前往，便只有江柠一人随他们前去，江母和小川有些不放心，她安抚几句便出了门。

　　到了官府简单行礼后，衙府管事按流程询问何时何地遇到他们，家中几口人，资产几何，房屋住址……等等一一记录。

　　江柠自不必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好不怯场，落落大方，回答也不急不缓，李二和两位保长看她从容模样，暗自放心，随即官府盖章，正式落户。

　　“保长，大保长，今日多谢二位帮忙，小女子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姑娘客气了，如今你慷慨解囊救助孤儿，理应是我们道谢才是。”

　　江柠再一次恭敬地向两位老者行礼，目送他们走远了，这才松下一口气，朝反方向走了。

　　——

　　“先别睡，还有事与你商量。”回到家就直奔大床的江柠被江母拦了下来，揪着帕子神情有些纠结。

　　“怎么了？”

　　“如今小川和小溪冠上江姓，也算是给江家留后了，理应去胜郎那祭拜一番，你看……”

　　“可以啊，我没问题，还是你想的周到。”

　　“真的吗！那太好了，现在就出门吧，马车已经雇好了。”

　　“……？”

　　江柠挠挠头，半晌没反应过来。

　　转眼就看见了一旁整装待发的众人以及醒目的两个大篮子，里面有准备好的鸡鸭鱼肉和瓜果贡品，特齐全。

　　看着她盯着两个竹篮，江母出声解释道：“另一份是给小川的母亲准备的，择日不如撞日，小川也该给母亲上柱香。”

　　“哦，那……就走吧。”

　　晕乎乎的江柠刚跨进家门随即又被带出去了。

　　按距离远近，先去的是小川母亲随后再是江父那儿。

　　不得不说，江父这人还真是未雨绸缪，不惑之年就给自己订好了墓地，且这周边的风景也好，吹散了心中的郁结之情。

　　暖阳东升，薄雾消散，江柠伸出手感受指尖的暖意，确保烛火都已燃尽，她才起身走人。

　　森林防火，人人有责。

　　马车停在大路边，离这儿还有段小路要自己走过去。

　　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柠一下子顿住，看着阳光普照的大地，不至于有什么灵异事件吧。

　　可万一是林间猛兽觅食什么的，又或者撞破了什么密谋或者追杀……

　　不愧是原身老爹精挑细选的风水宝地，果然适合杀人埋尸呢。

　　江柠紧紧护住小川，一边又将抱着孩子的江母挡在身后，屏气凝神，不过几息，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终于看清是什么东西在前面——竟是谢无榷。

　　肩膀一松，呼吸也通畅了，怪不得咯吱咯吱的，应该是轮椅推动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装神弄鬼的。”心跳还没缓过来，激素上脑的江柠语气也有些不善。

　　“这话应该是我问江姑娘才是，你又为何来此地？”对面人看清江柠后面色稍缓，声音低沉冷冽，与从前的温和大相径庭。

　　有些陌生。

　　小川环在她身旁，手臂微紧，江柠安抚性地轻拍他的背，提了提手上的篮子说：“今日宜祭拜，前来看望我父亲。”

　　对面垂下眼帘陷入沉默，江柠最受不了这般尴尬到死寂的气氛，抬脚正准备走人。

　　“巧了，在下也是来看望故人的。”带着轻笑，温柔又散漫，似不经意的蛊惑，“江姑娘想要来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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