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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看我也没用,”郁未真道,“我只是按照我的理解以及研究所目前的研究成果来解释一些现象,并不是全知全能,不然还要科研所的一堆老学究干什么……”
陆怀一的视线定在郁未真身上,不像其他人那么意外,只是有些皱眉:“你想做什么?”
郁未真将身上皮衣脱下,塞进冯鑫鑫怀里,又脱了鞋袜放在一旁:“下去一趟,水下有东西。”
说罢,不等众人回神,便径直从扶手梯处蹦了下去,溅起一片水花。
这动静显然也吸引了被困在水下呈浮尸状的程洇,在怔楞了一会儿后,摆动浮肿的胳膊朝着郁未真的方向划去。
岸上众人呼吸微窒,盯紧了程洇的动作,陆怀一探身估算着郁未真与她之间的距离,半个身子几乎半悬空在水面上,一有不对便要上去踹开这显然超出众人常识的浮尸,程序更是劈手将玻璃小圆桌的桌面揭起,半掂在手中,一旦势头不好便要照着浮尸当头砸下,好歹能挡上一挡。
程洇黑色翻着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已经潜入水中的郁未真,在她四肢划拉着朝来人靠近还剩半个身位时,郁未真从泳池池底捡起了一样东西,激地程洇忙不迅朝着反方向躲开。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湿了头发的郁未真手里捏着什么东西从扶手梯处爬上来,而池子里的程洇则不受控制地朝着郁未真靠近。
本来下意识想去拉郁未真一把的陆怀一盯着她身后泡的浑身发白脱膜的程洇,微微伏低了身子,手已经按在腰间的配枪上。
郁未真抹了把脸,按在陆怀一肩头:“没事,她还有意识。”
“……她还有意识?”苗豆豆下意识反问,旋即看到那具浮尸漆黑泛白的眼睛动了动,直勾勾盯着他看,一时间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程洇?”
终于突破水面的浮尸仰躺在水面上,膝关节弯曲下沉,小腿耷拉在水中,腰身则被水托着浮起,头有一半后仰着浸在池水里,看得出来不太能用得上力,却一直想要勾起脖子将脸离水远点,只是一双渗人的眼睛却还在执着地朝着岸上的众人看来。
“这是什么?”陆怀一抬头,见郁未真黑色手套上抓着一个半透明的海螺,透过海螺外壳,能明显看出海螺肚子里晕着一汪黑色墨水状的东西,从海螺腹内到螺口处,晕出一条浅淡的黑色雾气,朦朦胧胧自海螺体内朝着外面迁延而去。
众人借着显像仪,顺着那道黑色雾气,而后定在了如今正飘浮在水面上的程洇脚踝上。
苗豆豆皱眉,探手在黑雾中拨弄了一下,整个手却如同在空气中穿拂而过,未惊起一丝涟漪,仿若那条黑气根本不存在,只是众人眼里的一道错觉。
“鬼母螺,”郁未真道,“一种邪法祭炼出来的东西,‘鬼母螺,招魂幡,丧棒一起鬼难安’说的就是这一道的控鬼之术,可以称得上是人憎鬼恶。”
“鬼母螺……”今天发生的东西大大超乎常人所知,逃家而出的肖乐也将早些年丢到脑后的东西开始一一往回捡,只是忘掉容易,记起来却又因着时间的阻隔而出现一些模糊,只能凭着隐约的印象开始说,“鬼母螺的原理好像跟寄居蟹有些类似,当年我还嘲笑过来着,说是寄居蟹是吃掉原主,鸠占鹊巢,鬼母螺却是腹中空空,要四处找寻活人收集鬼魂——被鬼母螺锚定的人,不得好死,死后还要被困在鬼母螺中,供人驱使奴役……鬼母鬼母,母有一,子未尝有数也。”
“也就是说,这东西放在这不管,这地方就会出现第二起、乃至更多起的命案?”程序问道。
“对。”
“我口袋里有特制的密封袋,抽出来一个,把这玩意儿装进去。”郁未真对抱着她衣服的冯鑫鑫道。
冯鑫鑫将衣服翻了翻,皮衣口袋里有个蓝色透明文件袋装着透明的密封袋,和常规意义上的证物袋不同,这密封袋要更厚、更韧,底部伸开呈三角形,与其说是证物袋,更像是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郁未真顺着张开的开口处将鬼母螺扔进去:“这是科研所特质的能量密封袋,目前来说可以暂时承装一些能量体、半能量体的证据,隔绝能量渗透,对于一些非常规证物的储存非常有用。”
说罢,带着黑皮手套的手便摸上了那条系在鬼母螺与程洇之间的黑色烟雾链,顺着锁链将水里的程洇拉近了些,探出手去道:“要我帮忙吗?”
呈浮尸状的程洇眼珠微动,落在她搭在烟雾锁链上的手与朝自己递过来的、带着些善意的手上,缓缓将已经不大受控制的胳膊抬起,如同慢放的动作一般,将自己带着层皮的手搭在了郁未真的手心里。
郁未真面色如常,一个用力硬生生将浮尸从水里拽上来:“你这重量……还真不轻。”
随着郁未真的动作,特案组众人不由往外退了退,看四肢已经绵软连带着充了水浮肿成一片的程洇在青石地板上趴着缓缓抬头。
“没事,等一会儿就好,”郁未真甩了甩身上的水,赤脚踩在地上,蹲下身打量了下那道黑雾在她脚踝上勒出来的痕迹,想了想,抬头,看向陆怀一,“陆支队能借我点东西么?”
陆怀一在她身边蹲下,跟着打量那条呈绳索状的黑雾:“你想借什么?”
“借陆支队一滴指尖血。”郁未真道。
大约是见浮尸状的程洇没什么攻击力,趴在地上不动,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来,苗豆豆近距离打量着程洇的外在体征,冯鑫鑫一双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佩戴显像仪,但看到的东西却与众人自显像仪中的模样相差不多,也跟着蹲在苗豆豆身边,试图从程洇身上看出来些什么东西。
倒是程序凑了过来,举起自己被包的严实的手:“我的血不好使么?今天下午爆炸时被飞出来的瓷砖瓦片崩的遍体鳞伤,取血都未必需要再开个口子。”
“不一样,”肖乐道,“这取的估计得是童子血,还得是阳气重、命格重的那种……你小子花花世界混过来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斯文败类,我还真就不信你能有陆支队守身如玉。”
程序:“yoooo~我好像知道点儿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咳!”当事人沉声道,“私人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查清整个案子才是关键——郁副组长,怎么取血,用牙咬么?”
“不用,”郁未真摘了手套在自己皮衣外口袋里翻了翻,翻出来一套极为小巧的取血设备——就是医院指尖采血常用的那种采血针,“下不了手让苗豆豆帮你一把,这个他应该不手生。”
再如何也是从基础临床过来的,虽然专业有所分支,但这些东西并不会略过不提。
苗豆豆上手,取了酒精棉在中指上消过毒,一针见血,而后消毒按压伤口,将采血针提起:“郁姐,这个怎么处理?”
“滴在这条绳索上,”郁未真托起那道连在程洇身上的黑色雾气。
就在血液于半空中悬浮着滴落在那道黑气上之后,整道黑雾犹如锁链般显形,而后在鲜血的腐蚀下“噼啪”一声凭空断裂。
趴伏在地上的程洇则随着这声音有了动静,脑袋啪嗒一声落下在地上砸出一声水声来,旋即小臂用力,撑起了整个身子,而原本肿胀甚至于长时间泡水所导致皮层分离的部位也跟着消肿,转眼间,从地上爬起来的便是一个漂漂亮亮的素颜美人——赫然是程洇生前的模样。
不长不短的丸子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两颊微丰,连带着嘴唇微翘,长相明丽中带着些乖:“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可能还要在这里漂上不知多久。”
眼前大变活人的这一幕显然超出常识,但郁未真却没有什么意外,只是道:“没什么,应该的。”
程序用胳膊撞了撞肖乐:“解释一下?”
肖乐犹豫一瞬,试探的道:“大概,有能力控制又好脸面的厉鬼……不愿意把自己死亡时的那一面暴露出来?”
“那她这在水里的外观表现也跟当初现场不符啊,”苗豆豆盯着程洇,试图在她身上找到一些先前呈浮尸状的痕迹,“要说按时间来算,当初人捞起来的时候,哪里有刚才这么严重,但是要说尸体都捞起来之后,她这灵魂……粒子泡水里,皮肤组织都没(在水里)了,怎么想也不该是刚才那皮层分离,外皮跟袜子似的套在身上的模样。”
“……这就是苗老师的研究课题了,”郁未真道,“理论上来说,灵魂是人体的映射性存在,像她这样只是脱离了身体,但脱离之后能映射到什么程度,和本人意识是否相关,环境对于灵魂外在形态变化的影响等等等等,这些放在现在都还是经验派。”
“经验派?”苗豆豆下意识道。
肖乐翻了个白眼,朝着已经站起身的程洇走去:“就是说,以前搞迷信活动的人只知道水鬼离不开水,死亡原因对鬼——哦,现在叫灵魂粒子——的形态或者能力造成影响,导致出现种种异常以及怎么解决,但根本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沟沟道道……苗老师,你未来大概是在这方面出现的第一个理论实践派人士。”
苗豆豆:“……”
谢谢,但我并不是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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