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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二日苏镜一大早就被吵醒,也不知是不是选的地方不好,清晨居然有这么多鸟鸣,惹得人心烦意乱的,又不知往何处发火。
苏镜浑浑噩噩地抹了一把脸,半睁开一只眼确定了水源的位置,又重新闭上眼照着记忆里的方向走过去,摸索着找到岸边合适的位置,闭着眼把水泼到脸上。
十月份的天气虽不能说寒意刺骨,清晨的河水确实十足的凉,苏镜这么一泼,困意消散了不少。
苏镜闭着眼睛醒神,丝毫没注意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
虞未白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唇,用指尖沾了点水,弹到他脸上。
苏镜被这一下吓得够呛,整个人往后面倒去,等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水,正要破口大骂,看清面前的人又被哽住。
虞未白光着上半身,一只手放在腰上,一只手摸着头发,头发尖上还在滴水,不难看出刚做了什么,逆着光,眼前一片朦胧,苏镜有些看呆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瞬,虞未白越过他,拿起挂在一旁的衣服,在他转身的时候,苏镜仿佛看到他胸前有许多网状的深色线条,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本来睡意朦胧,苏镜的脑子就不太清醒,此时更是乱作一团。
为什么我和未白哥在早晨总是要有一个人光着见面?
未白哥身材真好,羡慕。
到底是什么破鸟把我吵醒的,可恶。
我方才是不是看到他胸口上有什么东西?
……
许多问题涌入他的思绪之中,导致他甚至忘了先站起来。
直到虞未白穿好衣服转过身,发现他还坐在地上,有些无奈地笑了:“小镜,回魂了。”
说着伸出一只手。
苏镜这才如梦初醒般,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苏镜晃了晃脑袋,有些头疼。
虞未白问道:“没睡好吗?”
苏镜摇摇头:“我没事,谢谢未白哥。”
虞未白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
苏镜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转过身。
微凉的指尖穿过他的头发,轻轻地梳理着,不一会儿,身后的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苏镜抬起手摸摸后脑勺,发现头上并不是往常的一束髻,而是从两边分取了一缕发编在了一起的样式。
苏镜摸着脑袋转过身:“未白哥,这是什么发式?”
虞未白略微打量了他一眼,满意地笑笑:“挺好看的。”
见苏镜一脸狐疑地表情,低下头轻笑一声:“真的。”
苏镜拧着眉眨了眨眼睛:“未白哥,我总觉得你在嘲笑我。”
虞未白搂过他的肩膀,明目张胆地顾左右而言他:“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听了这话,苏镜更是狐疑,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跑到水边照了照。
苏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刚想站起身,一转头的时候余光扫到水面倒映的影子的侧面,怎么看怎么像个姑娘。
苏镜胡乱地扯了扯后面的头发,非但没把头发散开,反而自己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李庚辰看到二人站在河边不知在做什么,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苏镜听到李庚辰的声音,立马捂着头转过身,将头发藏在背后。
李庚辰更加好奇:“镜儿,你捂着脑袋做什么?”
见苏镜这般狼狈的样子,虞未白出言解围:“二哥,小镜方才说他饿了,不知行李中还有没有吃食垫垫肚子。”
“有,我去拿。”李庚辰这才走了。
虞未白轻笑着重新帮苏镜束发:“今日,方见到小镜多了些许生气,不再如一潭死水了。”
苏镜知道自己被戏弄了,等虞未白一松开自己的头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回了马车上。
之后几日的行程又回到了正轨,东平郡的地图顺利到手,苏镜几乎就快要忘记之前那些疑点重重的遭遇,皇室之争仿佛也在渐渐远离他,很快一行人到了此行的终点,冀州长乐郡。
冀州地处陈国边境,与柔然的地盘接壤,越是靠近北边的地方,房屋和人们的穿着就越接近柔然的风格。
毕竟许多年前,陈国和柔然和平共处的时候,两边都有很多商人到对方的地盘上做生意,通婚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自从几年前柔然的君主突然撕毁协议,对陈国出兵以后,两方的关系就变僵了许多。
柔然不知是有了什么依仗,这几年即便是打了败仗,也不再愿意对陈国俯首称臣,在谈判桌上,陈国的大臣没少被气出病来,可怜这群读书人,平日里只会跟人讲道理,被柔然一通胡搅蛮缠,是一点办法没有。
后来还是右相派了一个能言善辩的年轻人,才勉强让两方暂时休战,苏钰才得以回京。
听说这个年轻人后来很受皇上器重,不得不说,右相能坐到现在的位置,确实是让人无话可说,皇上虽然忌惮他,但是也拿他没办法。
长乐郡的郡守和之前的几个郡守都不一样,长乐有两大望族,冯氏和贾氏,冯氏多武将,上至花甲下至弱冠全都是带兵的一把好手,贾氏则是读书人居多,遍布的行业也很广,有做官的也有开私塾的,不过贾氏全族都认为,最出息的还是当军师的。
两族世代通婚,关系亲得像一家人,冯家若有爱读书的,就送去贾家培养,贾家要是有爱舞枪弄棍的,也会送到冯家去。
长乐郡的郡守,就是贾氏现任家主贾光宇,而他的妻子,则是冯氏现任家主冯靖宇的亲妹妹冯梦雨。
据说最初两家定下的亲事是两家的第一个孩子,结果没想到两家这第一胎都生了儿子,不过为表关系亲厚,两家给孩子起名的时候都在名字里带了一个宇字,索性后来冯家又生了个女儿,这门亲事才没能黄了。
后来贾光宇当了郡守,冯靖宇进了军营,两家继续互相扶持,可能也正因为冯、贾两家这样的关系,边关才能这样太平,毕竟克扣自己亲家的粮饷这种事,一般人也做不出来。
“冯靖宇是个不错的人,武功不错,为人也很耿直,之前在军营,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一行人走到城门外,下了马车,李庚辰把打听来的消息说给几个人听之后,又补充道。
“就是不知道贾大人好不好相处了。”苏镜说道。
“听说贾大人铁血手腕,一上任就查处了不少人,恐怕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李庚辰摇了摇扇子。
听到这虞未白笑了笑,没说话。
苏镜看到虞未白这样的反应,有些疑惑:“未白哥笑什么。”
虞未白指了指城门口不远处,苏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对像是新婚夫妇的人。
“梦儿,你怀着身子,怎么还跑出来找我,我不是同你讲了,我很快就会回去吗。”年轻的男子小心护着自家娘子的肚子,轻言细语地跟女子说道。
那女子跺了跺脚:“你们都不让我出门,我天天在家里都要憋死了,生孩子真讨厌,我不要生孩子了。”
那个男子显然有些慌乱:“是我不好,你不要拿孩子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女子细眉一横:“你看看,你现在三句不离孩子,你只爱孩子,不爱我了。”
苏镜听到这愣了愣,这女子还真是……有些开放,这样的话在大街上,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
听了半天,苏镜也没明白虞未白为什么刚刚要给自己指这个方向,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向他。
虞未白笑着把他的头又扳过去:“还没明白?你看那个男子的衣着。”
苏镜任由虞未白手上的动作,仔细打量了一下,才在那名男子的袖口发现了一只云雁,正是四品官员官服的图案,这贾大人……真是过于低调了些。
“啊……他不会就是……”苏镜有些迟疑地说。
虞未白笑了笑,扭头对一旁的李庚辰说:“二哥,来见见你说的铁血手腕的贾大人。”
“郡守夫人真是,天真烂漫啊。”
一行人坐在郡守府衙的会客厅里,李庚辰因为看到之前的一幕,又想了想自己说的铁血手腕,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精彩。
贾光宇有些尴尬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内子性子活泼,让几位大人见笑了。”
虞未白轻咳了一声,用手指敲了敲苏镜握着茶杯的手,苏镜这才反应过来转移话题:“还是先谈正事吧,不知贾大人何时能把地图交给我们。”
贾光宇表情变得有些为难,苏镜又道:“贾大人若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不瞒诸位大人,近日边境频频遭到柔然的骚扰,兄长前去平乱尚未归家,那边的地图也还没能绘制出来。”贾光宇正色道。
李庚辰听到这来了兴致:“不知是何处,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贾光宇显得有些犹豫:“若是让几位大人身处险境,下官罪过就大了。”
李庚辰摇了摇扇子:“贾大人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吧。”
贾光宇看了李庚辰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笑着说:“侍郎大人曾与柔然交战,我竟一时没想起来。”
李庚辰正要笑着答应,又见贾光宇笑了笑:“不过还是算了。”
几人被贾光宇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寺庙住下,没有再提半句地图的事情,显然是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待着,不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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