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君今天也在拒绝当社畜

　　中也冲着手机怒吼：“太宰！你这家伙！”

　　音量大得宛如斯库瓦罗在身边，吓得纲吉浑身一哆嗦。

　　如果这个可怜的手机不是中也的，而是太宰治的，想必中也完全不会介意用重力把它砸碎在地上。

　　通话中传来的声音有些不真切，还伴着丝丝的电流声：“这可是意外之喜啊中也，解决涩泽龙彦可是大功一件哦……森首领应该也会很高兴，港口Mafia因此多了一位干部吧。”

　　这句话落在中也的耳中，自然就变成了：你也不想地位一直处在我之下吧。

　　港口Mafia里上级的命令是绝对的，抛开干部的身份不谈，太宰治手上也是拥有银之手谕的。

　　还不是干部之一的中也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反抗太宰的命令，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被当作组织的叛徒。

　　他只是皱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太——宰——被我发现你在玩什么把戏的话，你就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太宰的这通布置新任务的电话恰好卡在他们护卫任务结束、夜晚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来，要说不是早有预谋，中也半个字都不信。

　　而且，他本身情况特殊，虽然有点费劲，但异能力不会与自己分离；沢田的能力似乎也不会被那雾影响，很难说他和沢田不是太宰特地安排来对付涩泽龙彦的。

　　有种全程被太宰蒙在鼓子里面的不爽感。

　　没等太宰说半个字，中也马上挂断了电话。

　　纲吉神色踟躇地看中也，“这样没问题吗？”

　　总觉得那边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就这样挂断吗？

　　“嗯，该说的那家伙都吐出来了，我们准备新任务吧。”中也不甚在意地这么说着，将一张照片往纲吉的方向移去。

　　纲吉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之后，不确定地问：“这是……涩泽龙彦？”

　　苍白的面庞，熟悉的白毛，在他梦里出现的青年，六道骸附身的那个人。

　　纲吉现在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未卜先知的。

　　梦里出现没有见过但听说过名字的人应该，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吧？

　　“对，我们下个任务的目标。”

　　中也在休息的时候倒也没真的放松，涩泽龙彦都出现了，就算没有下一步的命令，他也要事先探查一二，记录在报告里。

　　更何况就算他很讨厌太宰治，客观来说，他们两人搭档的时间也并不短，中也能猜测出太宰治另有计划，也知道太宰治算无遗策，总而言之，太宰治的判断大概率不会出错。

　　双黑之间这点默契和信任还是有的。

　　话是这么说，但要让他承认他和太宰治之间的“深厚搭档情”，他还是觉得怪恶心的。

　　“去解决掉那个麻烦得要死的家伙。”中也示意作出一个划拉脖子的动作。

　　*

　　昏暗的小屋里燃烧着火炉，名为涩泽龙彦的男人只是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般地把玩手中的异能结晶，他低敛眼眸，静静地看着火焰燃烧。

　　“太宰治的情报不过如此，稍微有些遗憾，又扑空了啊。”

　　“再去问费奥多尔君要些异能者的情报好了。”

　　“话虽如此，不管收集多少异能力都很无趣，没有能超出我预想的事物存在。那个东西到底在哪里呢？”

　　火光摇曳在青年黯淡无光的眼中，未分半点活气，反而平添了些许诡异之感。

　　他身旁的圆桌上摆放着个金属制的人类头骨还有几颗鲜艳欲滴的苹果，乍一看跟阴暗吃人的魔王没什么两样。

　　不过，再看看男人血色的瞳孔，配上这张俊美但是苍白的脸，或许称他为吸血鬼贵族更为合适。

　　这是纲吉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涩泽龙彦。

　　看起来不像个活人，更像个行走在人间的尸体，或者说幽灵。

　　纲吉双手紧紧环抱，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环境，紧紧跟在中也的后面。

　　涩泽龙彦抬起头，眼神没有半点波澜地看着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欢迎——”

　　中也直接打断他的话，摩拳擦掌道：“寒暄的话就免了吧，毕竟，我只是个——”他冲了上去，“无聊至极的客人而已。”

　　话音刚落，中也的脚眼看就要落到涩泽龙彦的脸上，只见那人像是预判了其动作一般，往后一躲，施施然起身。

　　浓雾不知何时已将他们包裹其中。

　　然而涩泽龙彦预想内的情景并未到来，他没能如愿看到从两人身上分离出的异能体。

　　怎么回事？

　　纲吉点燃火焰，他皱着眉头，双手后摆释放火炎助推，以飞速靠近涩泽龙彦，意图封锁青年的躲避路线。

　　涩泽龙彦猝不及防地，面对面直直对上纲吉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

　　少年眼中的明橙色似是比那火光还耀眼，如同活跃着的生命力具象化。

　　“你……你快告诉我，你的异能力是什么？”涩泽龙彦溢出吟诵赞美诗一般的语调，“啊啊，这可真是太美妙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那个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不是那种充满粗鲁线条的野虎，而是更加充满美感的、更加鲜活的——

　　“不，这不是我的异能力。”纲吉的冷漠回句与中也的挑衅声音重合，“你在发什么呆呢？”

　　下一秒涩泽龙彦被中也的一拳砸进几米外的墙体，鲜红的血液从他喉头喷涌而出。

　　中也一脚落在地上，另一脚踩在涩泽龙彦身上，他利索地转出手枪，冰冷的枪口对着已经倒在地上的涩泽龙彦。

　　“等等，中也！”纲吉还未说完，那枚重力加速的子弹就已经没入涩泽龙彦的眉心，溅出大量血花。

　　“哈？”中也看着将掌心放在枪身上、示意他放下的纲吉，“怎么了？”

　　“他好像不太对劲。”纲吉紧紧皱着眉头，“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这个人，他真的是‘人’吗？”

　　中也与他对视一眼，眼中掠过些许疑惑，二人又不约而同将目光齐齐放在涩泽龙彦的身上。

　　涩泽龙彦的视野确实在变得黑暗当中，但并不是将死的征兆。

　　他听到了声音。

　　高压电流的嘶嘶声，被捆绑在椅子上不断挣扎的少年，还有那狭窄阴暗的仓库房里唯一一扇会透进阳光的窗户。

　　是费奥多尔，他从一个叫费奥多尔的俄罗斯人那里听说有名少年的异能力可以引导所有异能力者的欲望，得到了那家孤儿院院长的委托，帮忙取出那个叫中岛敦的少年的异能力。

　　记忆里的他大笑着按下那枚开关，期待眼前痛苦的少年能做出有趣的反应。

　　直到蓝色的异能结晶浮在空中，他差一点就要得手了。

　　直到最后一刻的那一记利爪。

　　他想起来了，原来他已经死了啊。

　　“那是……敦君。”

　　不知为何，纲吉也看到了涩泽龙彦回忆中的景象。

　　看到被惨无人道地进行全身电击的中岛敦，他骤然睁大双眼，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的脚被禁锢在原地，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无法解救中岛敦，也不能去抱住无力倒下的少年。

　　一如，蓝波永远不会告诉他，自己的那身电击皮肤是如何练就的。

　　“喂，沢田！你在想什么！”中也的声音让纲吉回了神。

　　他这才发现，涩泽龙彦醒了，而这里变成了一间收藏室，陈列着难以计数的异能宝石。

　　阴冷的气息依旧，纲吉只觉得浑身如同被一只蛇缠绕一般颤栗。

　　这么多的异能结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杀过多少人。

　　“原来，是在那里吗，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天使。”涩泽龙彦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种兴奋。

　　这家伙，还想对敦君做什么？！愤怒在纲吉的胸口中燃烧。

　　“不可原谅！”纲吉一手在前，一手在后，低声下达指令，“Operation X。”

　　“了解，BOSS。”

　　“等等，沢田！怎么回事！”中也直觉不妙。

　　机械女声持续响起：“19万FV，20万FV，计量表完全对称，准备发射！”

　　“X BURNER！”

　　与在阿莱莎的婚礼上使用的招式不同，这是货真价实的X BURNER，大量火炎从纲吉的掌心喷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下子照亮整个室内。

　　涩泽龙彦看着眼前的变故，一时间也忘了要说的台词，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紧皱眉头的少年固执地注视着他，张开双臂，却像是为他祈祷的神明一般，神圣而威严。

　　“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在这里能找到令我难忘的东西。”

　　“啊啊，多么耀眼的光辉啊，虽然没能被天使所拯救……但这个结局，好像也不错……”

　　于终结的钟敲响之时，涩泽龙彦见到了充满生命力量的灵魂。

　　这回，他是真的消散了，连同他的收藏室一起，消散在火炎中。

　　“已经离去的人，就不要再回来了。”纲吉轻轻地说。

　　后方的中也听清了，可他来不及细想，因为这一瞬间，就连他都愣住了。

　　中也诡异地从这灼热的火炎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温暖，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过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看着这一片废墟，又陷入沉默。

　　死气之火熄灭，纲吉久久地注视着涩泽龙彦刚刚所处的地方不语，棕色的眼眸晦暗不明。

　　涩泽龙彦不是好人，他知道的，明明是知道的。

　　这时，中也幽幽地说了一句：“沢田，我们的任务里包括回收涩泽的尸体。”

　　现在别说尸体了，整间屋子都成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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