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3 章
“啊！明天！”希澈一脸的兴奋，把碗筷都丢了，站了起来。看着韩庚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
对于他孩子般的举动，韩庚早就见怪不怪了。
“太好了，韩庚！谢谢你！”然后兴奋的攀上韩庚的脖子，当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满脸通红了，遂放开来。却不知一切尽收韩庚眼底，让韩庚有些惊讶。
不过气氛很快就在希澈的手舞足蹈里回复了正常。
这半个月一直在养病，希澈早就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反正是边缘小镇，不怕被认出来。
“那晚上要早点睡觉，明天一早就得起来咯！”
听了韩庚的话，希澈猛点头，可是因为兴奋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的时候，脸色颇有些倦意。但是一想到要和韩庚一起出行，心里的兴奋还是战胜了睡意。
小县城并不大，隶属于哪个州省，希澈也不知道。在京城的时候，希澈和英云东海常常溜出宫，到民间的市集玩耍，对于民间的市集景象到也熟悉。小县城的市集，比京城的热闹程度那是地下天上，可希澈的开心程度却也是地下天上，因为身后那双温柔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有呼唤自己“跑慢点，当心腿”的糯糯的声音。
“希澈，小心点，人很多啊。”韩庚终于受不了这个横冲直撞的家伙，一会撞到人，一会撞到人家的东西，还害他一直道歉。而被希澈撞到的人，却也不生气，大概是因为那张男女通吃老少咸宜的脸吧。终于一把把他拽到身旁，可是看到他满脸的愉悦，却也不忍心限制他，只叮咛了两句，就放开他了。
两人走到一个大药房旁边，韩庚叫希澈在门口等候，说是要去订一批药草。希澈就乖乖只在附近几个小摊位随便看看。
“大美人！”一个有些成熟的男人的声音唤着。“大美人这里！”
希澈左右张望，看到一个买饰品和胭脂水粉的小摊位，摊主是个年约五十的老人，亲切的向他招手。希澈一脸疑惑的走去。
“这位美人，啊……啊？竟然是位公子！失礼失礼了！小老儿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生意了，从没见过像您这般美艳的人。公子请随便挑上几件吧，我这的货都是上品，价钱公道，能把您称得更加美丽。”
被人夸始终是件快乐的事。况且，那老人一说，旁边几个正在挑选的女孩子，也转头惊讶的看着自己，并露出羡慕的的表情。这是我们的大皇子，最爽的事。
于是，就安心的开始在摊位上挑挑拣拣。
一支角落里的梅花木簪，一下子映入希澈的眼睛，逃跑的时候，头上那根价值连城的翡翠玉簪子掉了，这段日子一直用的布条绑头发。其实这木簪是只很普通的红木簪，装饰只有一朵红色的梅花孤独而清高，雕刻技术根本不能和宫中的匠师相比，但是正因为它的普通和简单，才从那些华丽的珠宝里，被希澈一眼看中。
看多了华丽，贵重的首饰，原来世间有如此清雅的东西。
轻轻的捧起，握在手心，原来曾经的那些贵重珠宝，是那么的庸俗和沉重啊。
“老板，这个……”希澈轻轻的问。
老板看了眼希澈，又吃惊了看了眼希澈手中的梅花簪子，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公子，在这么多珠宝里，竟选了这么件不起眼的玩意吗？”
“老板，你话太多了，多少钱啊？”希大人向来讨厌拐弯抹角的人。
“啊，公子别嫌小老儿啰嗦，这梅花簪子不卖。”老人笑开了，堆起一脸的褶子。
“啊？为什么？摆在这里，不就是卖的吗？”
“公子，实在抱歉，摆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想看着它。”
希澈有些急了：“喂，老板？这么招呼客人的？明明你叫我过来，又叫我随便看的啊！”
“公子，真的很抱歉，这里的首饰珠宝确实是随您挑选，唯独这个簪子不卖！”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那老人为几个选好的客人结账后，就在货架上挂上了“休息”的小牌子，招呼希澈到他的旁边，端了两根凳子，请了希澈就坐：“公子，请仔细看下这个簪子。”
希澈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梅花簪子，竟在掉转它身子的时候，看到梅花的背后，刻着一个淡淡的“梅”字，已经有些模糊了。抬头看了看老人，见他示意他再仔细看看，希澈又随即再检查了一遍，其实不难感觉，这件物品，并非崭新了。
“这是？”希澈问
“这是当年我送给梅梅的定情物呢。”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勾起了嘴角，有些甜蜜，也有些感叹：“公子一定觉得这个雕工不怎么样吧？我看公子仪表不凡，定不是寻常人家出身，自是见过名贵工艺。哈哈，因为，这可是我年轻那会，自己刻的呢。”
希澈很仔细的听着，因为老人的声音很诚恳。老人也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梅梅是富贵人家出身，而我，只是个跑船的。我们相爱了，私定了终身，梅梅的家人大怒，她就被幽禁了起来，几天后，梅梅的家人骗她说我已经死了，她就被逼嫁入了一个员外家，在新婚那晚，她就自尽了。”
“……梅梅姑娘她真是个烈女！”希澈感叹着，一个如此痴情的女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下场。
“梅梅的手里到死还握着的，就是这个梅花簪子……”
“我明白了。可是老板，当初为什么不和她一起逃走呢？”希澈问
“是啊，为什么呢?”老人眼中显出了一些后悔，眉头也紧锁了。
意识到问了个尴尬的问题，希澈另问：“那老板，这么些年，你不会寂寞吗？”
“当然会啊，当年真的就想随着梅梅去了，可是，家中的母亲，还有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们……其实，我觉得梅梅就在我身边，就像这个梅花簪子一样。”
老人的眼角有些湿润，可泪却没有下来，岁月的沧桑，大概已经麻木了他的泪腺，可麻木不了的，是他眼中的情。或许不是麻木，而是生活让他变得更加坚强了。
“啊，真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您说这么多。哎，今天是怎么了？”老板有些抱歉的自嘲，吸了吸鼻子，继续手中的生意。“或许，因为你和这簪子有缘吧，几十年了，你是第一个拿起它，问我价钱的人。嘿嘿……”
希澈有些触动，看了看老板，看了看手中的梅花簪子，又看了看来往的人群，原来在平凡的世界里，看似平凡的人们，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或悲伤，或快乐，但是都是那么鲜活得存在着，存在在人们的记忆力，就算时过境迁，偶会回想，竟也是如此的回味啊。
那么将来，他回想起，和韩庚相处的日子，是不是也会露出像老板这样的表情呢。
出神的时候，感到被那双温柔的手抚摸了头。
“韩……韩庚……”
“希澈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韩庚奇怪得看着他。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希澈，怎么一转眼就露出难么悲伤的眼神。
“没什么呢。啊，这个这个……”希澈正要和韩庚继续前进，突然想起手中还握着梅花簪子，于是转身又到了老板的摊位前。
“老板，这个，你重要的东西，不要弄脏了。”
“哈哈，公子，谢谢你听我说话！不过真的没有要买的东西吗？”老板笑着说。
希澈露出满意的笑：“啊，老板不瞒你说，我没钱啊，我以为那簪子是我唯一能买得起的东西，结果，却是最贵的，是我永远买不起的一件呢”。
“希澈？”韩庚凑上脸来，疑惑得看着希澈和那个饰品商的对话。这是谁啊？和希澈认识吗？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韩庚！”希澈挽起韩庚的臂膀，亲昵的说：“我们走吧。老板再见！祝你生意兴隆。”
“公子！”老板大声朝希澈的背影唤道：“公子，也祝你幸福。”说完，老板看了一眼韩庚，又对希澈说：“要珍惜拥有的一切啊。”
“希澈，他是？认识的吗？”已经远离那个摊位了，韩庚还是满脸的疑惑。
“啊，不认识，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希澈笑意盈盈，老板的话，他记住了。他不要回忆，不要后悔，他要他想要的一切。
“韩庚，天快黑了，我们要去哪啊？”希澈毕竟不是铁打的，在集市疯玩了一天，玩了很多好玩的游戏，吃了好多好吃的小吃，又逛了好多店铺，虽然什么也没买，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韩庚我累了！”
希澈嘟嘟囔囔的，也停不下韩庚的脚步，索性粘上去，抓着韩庚的手肘，弯着腰，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他的手肘上。于是就变成了韩庚拖着希澈走。
“韩庚我要睡了，走路都要睡了，能不能回家睡觉啊？”希澈身体耍赖，还持续语言攻势。
“希澈啊，是你说想出来玩的啊，现在就嫌累了啊？”韩庚戏谑地瞥了一眼耍着性子的希澈。
“啊！我真的玩得很开心了，现在我真的累了嘛。”
“哎，你真是，好好走路啊！哎呀！”韩庚被希澈拽得自己走路也走不稳了。
干脆一把牵起那只拽着自己手肘的手，握着，稍微放慢了脚步。希澈的手，皮肤真的很好，柔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纤细修长的手指，松松得扣着自己的手掌，韩庚觉得有些晕眩，他只是觉得手肘被拽得生疼，想让希澈好好走路，才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动作，心里却在衡量，是不是不该做这个动作，因为希澈，他常常自乱阵脚，做出些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事来。
可是这个动作在希澈看来，就像梦境一般了。希澈借着夜色没有让韩庚发现他红透得脸，他甚至觉得他的脖子，他的全身都红了。韩庚的手温暖有力，希澈竟羞得不敢去回应韩庚，只是松松得任由韩庚握着，乖巧的跟着他的脚步一前一后的走着。希澈那一路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停止了工作，穿梭过热闹的人群，吵闹的街道，男人们的谈笑声，女人们的轻笑声，孩子们的嬉戏声，都听不见了，时空仿佛禁止了，全世界只有那只手的触感，是真实的，火热的，从每一根手指，每一条神经线，不断的和心脏沟通，交换甜美的信息。
“到了！”韩庚停下脚步后，放开了希澈的手。
在那真实感消失的时候，希澈才回过神来。到底被韩庚牵着走了多久的路啊，希澈已经忘记了，其实只要被他牵着，走什么路，去什么地方，都没有关系。此刻放眼望去，已经到了一条河边。不知道这条河是不是那条自己曾经遇难的河，只知道，这是条比天河还美丽的河！不是因为风景，而是因为这里的人。
已经是戌时临近亥时了，月亮争气得露出了绝美的容颜，尽职尽责的为小城装饰皎洁的光亮。
河面是灯火通明，代替了星空，映照着人们的脸，显出幸福的喜悦和憧憬。河边搭起了一个小台子，上面几个穿着祭司服饰带着面具的男子正在准备着什么。台子周围竖起了数十个与人一般高的火把，此刻还没有点燃。
“韩庚，这是什么？”希澈兴奋的喊叫，因为人声鼎沸，已经不能和近在咫尺的韩庚正常的音量说话了。
“希澈，这就是满月之时的月之祭！是这里的风俗。我们这个小城，终年夜间乌云，很难见到月亮，更别说满月了，所以这里的人们对月亮是很渴望，很崇敬的，传说见到满月，就会风调雨顺。今天可是难得的晴空哦。”韩庚向希澈解释。
“哇！那我运气真好，我才来了半个月，就见到了满月啊！”希澈笑着，突然又摸着自己的下巴，得意的腐笑了一下：“嘿嘿，说不定，就是因为我希大人的到来，连月亮也忍不住想见我了吧，哇哈哈哈！”
“对对！谢谢‘希大人’”韩庚轻轻拍了下希澈的头说：“现在大家在放河灯，在河灯上写下自己的愿望，据说就能成真了。”
“真的吗？”希澈眨巴眨巴大眼睛。韩庚知道，这小子的疲累消失了，现在又处于了兴奋状态。
“韩庚，我也想玩！”
韩庚笑笑，叫希澈在原地等候，转身钻入了人群，过了一会，手中捧着两个纸船回来。
他笑着把纸船交给希澈说：“喏，给你！”
希澈开心的端详着手中可爱的纸船。小纸船用的是他最喜欢的粉色纸张叠成的，中间放了一小段红烛。希澈觉得又新鲜又好玩，他从来没听过，没见过，更没参与过这种事，让他浑身热血沸腾了一下。
写好愿望，希澈遮遮掩掩的不给韩庚看，却抢着要去看韩庚写的愿望，当然也是无功而返。
希澈也学着别人的样子，点燃了烛，轻轻放在河里，韩庚也和他一起放了。希澈激动得随着船一起在岸边走，直到两只小船，互相依偎，颤颤悠悠的，一同随着河水慢慢的消失……
刚刚的兴奋尚未退去，听得台子那边传来阵阵鼓声，希澈和韩庚随着人流一同靠近。火把已经被点燃，照亮了一片圆形空地。几个祭司开始欢快得舞蹈，嘴里唱着“祝愿风调雨顺”的山歌，人们都围了过来，一起和着调子拍手，在每句歌词的末尾，都有一句高喊“幸福”，大家都在祭司的带领下，一起高喊，声音宏大。
希澈从没听过这山歌，虽然调子很奇怪，却莫名得让人感动，让人振奋。这就是人们对于生活的热爱，对于幸福的向往吧。
歌曲唱罢，鼓声又起，几个少男少女跳到了空地中间，开始跳起舞来，只是很简单的舞步，手拉着手，围作一个圈，向左走几步，踢下腿，再反方向走几步，再踢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舞队，韩庚拉起希澈也参与了进去。
希澈从没像现在这么放纵，这么开心过，抛开了他尊贵的身份，抛开了世俗的芥蒂，抛开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看着身边一张张陌生的，质朴的笑脸，听着他们最纵情的歌声，拉着他们的手和他们一起跳着简单的舞蹈，希澈觉得心中被一些重要的东西填得满满的，或许，这就是幸福吧。
还有，身边一直温柔地笑着的，韩庚！
真的希望，你是属于我金希澈一个人的幸福。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