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学世界投放氪星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看起来很紧张啊。”
　　维诺站在灰原雄面前，然而视线却越过他看向后面的七海建人，遥遥对他喊道。
　　金发新人咒术师紧紧握住武器。他真正下定决心迈入这个行当还是上个周的事，没想到证件还没焐热，就接连遭遇深夜实习加班和超等级敌人的双重打击，内心正在承受负面磨炼。
　　他刚想说什么，灰原雄却突然开口打断危险的氛围。
　　“七海会紧张很正常啊。”他的神色像是跟好朋友闲聊一般自然，“因为维诺先生你，是坏人吧？”
　　维诺微微仰头，随口问：“怎么发现的？”
　　虽然问了，但维诺自己心里早有答案。八成是灰原雄跟组织产业里的人聊到他，才得知自己救下的是个犯罪分……
　　“维诺先生那天打了好心的竹田先生吧！”男孩伸出一根手指，“竹田先生是去帮忙的，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揍进医院也太过分了，痊愈需要两个月啊！”
　　“嗯？”维诺稍微认真思索一下，“嗯？”他没想明白。
　　信息库里姓竹田的咒术师一级二级各有1名，四级3名，平民451名……他说的谁啊？
　　“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啦，已经忘了吗？”灰原雄一副“真拿你没办法啊”的表情，说竹田先生是咒术高专派去解决维诺头顶咒灵的一级咒术师，结果一见面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受害者”单方面打了一顿。
　　“真的很过分吧！”
　　维诺上次打架还是贴悬赏令召唤诅咒师的时候，难道……竹田在网上看到他的信息，恰巧那天晚上跟着大部队找到了他，结果被维诺当成来拿悬赏的一起揍了？
　　“……一级术师竹田浩，我知道了，是我的疏忽。”维诺越想越觉得确实有一张脸跟官方信息对得上，不由捂住嘴，“他的医药费我来出。”
　　“不是这个问题，”灰原雄摇头，“还要跟竹田先生好好道歉啊。”
　　“嗯，没问题。”维诺随口敷衍着，转移了话题：“你们大半夜是来给学校打工的？”
　　“嘛，是这样的。本来都快睡觉了，突然通知在这附近观测到了咒胎的迹象，因为不确定会不会很快孵化所以尽早除掉比较好。”
　　“没有别的咒术师吗？你们俩才学了没几个月吧。”
　　“因为大家都太忙了啊，只能——”
　　“灰原同学。”一直警惕着的七海建人实在忍不下去，出声打断了灰原雄泰然自若的泄底行为，“最好不要再说下去了。”
　　七海建人看维诺没什么危害，咒灵也安安分分和死了一样，便不再无谓地持续防御姿势——能把一级术师揍入院的角色，真要动手他们是没有胜算的。
　　“算了，我也没多少兴趣。”维诺耸耸肩，“咒胎的地点我可以带路放你们进去，不过相对的我想要知道你们的术式。成交？”
　　术式的开示会使术师更强大，两人的能力也不是需要特别保密的东西，七海建人稍作思索便答应下来。
　　“成交。灰原君也没问题吧？”
　　灰原雄比了个“OK”的手势。
　　于是维诺像好哥们一样从后面搂住两人肩膀，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进入仓库，直接下到咒胎所在地——地下三层。
　　仓库里的武器被人看到会很麻烦，所幸咒胎是在吸烟室生成的，维诺只要用超级速度蒙混过两人的视线即可。
　　维诺虽然不具备咒力，但拥有纯粹的力量，可以把任何咒灵物理摧残到小婴儿拿咒具都能祓除的程度，此时他为了动作快一点，伸手便想把咒胎捏碎。
　　高中生们没反应过来，七海建人手里还握着菜刀形状的咒具，他们刚眨眨眼适应环境，就看到维诺的手伸向咒胎。
　　“等——”他还没来得及出口阻拦，可怖的一幕发生了。
　　一双普通人的手，毫无阻碍地深入咒胎内部，仿佛烧红的烙铁穿过棉花糖。咒灵甚至来不及反抗，它不知道哪里的器官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同时躯体开始迅速进化，试图反扑攻击它的敌人，可没有人能阻挡那双手的进程，咒胎很快化为碎块状。
　　维诺拍拍手打掉碎渣，坦然转过身：“动手吧。我今天没带咒具。”
　　七海建人麻木地手起刀落，彻底祓除咒胎——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甚至没法确定咒胎的等级。
　　维诺一点也不关心两位咒术师的心态，他问了自己想知道的：
　　“你们学校为什么不雇诅咒师？”
　　“……什么？”七海建人略微疑惑。
　　“挂悬赏网站上找诅咒师杀咒灵，”维诺掏出手机，“不比让两个入行没多久的小孩半夜来冒险强吗？”
　　他说着点开之前用过的网站给两人看。
　　七海建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立场不同？信任问题？他对咒术界的了解没比灰原雄多多少。正当他想开口时，身边的同伴先一步说话了。
　　“这是智能机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好啊，我中学最后一年才有了自己的翻盖机……”
　　他凑上前想要触摸屏幕，维诺顺势把手机递出去。
　　维诺看他很喜欢的样子，于是说：“这是我的工作机。不过你想要的话可以给你。”尽管手机里存了Boss黑泽他们的邮箱地址和号码，维诺却没什么所谓，他的通信不依赖基站，组织成员才需要手机。
　　“好高兴！但是我不能要啦，会给维诺先生添麻烦吧。”灰原雄把玩着全键盘黑莓机体，漫不经心地说，“诅咒师是我们的敌人，所以不能拜托他们。”
　　“你们有利益冲突吗？”
　　“他们杀人，我们救人，总体来说是有的吧？”灰原雄还在研究那个网站，“啊、一级咒灵好值钱，悬赏了好多个零……”
　　七海建人不想再听没营养的对话，干脆地开示术式：“我的术式可以在目标等分后7:3的位置强制制造弱点，击中即可触发暴击。”
　　灰原雄闻言便把手机交还给维诺，也跟着开示道：“我的术式可以无视防御诅咒生物，生物智能越高产生的伤害越大，所以不能对人类用。”
　　维诺听到七海建人的话时还想让他朝自己砍一刀，虽说哪怕暴击也产生不了伤害，但也聊胜于无，总归要试试。
　　但灰原雄的术式却完全吸引了维诺的注意力。那颗不断接收外界讯息的大脑也安静了一瞬间。
　　对智慧生物特攻。这颗星球上还有比氪星人更富有智慧的生物吗？
　　“你。”维诺向他迈出一步，“你说什么？”
　　然后又一步。“你能……诅咒我吗？”
　　七海建人登时毛骨悚然，浑身宛如浸入冰水一般僵硬，恐惧甚至比刚见到维诺那会更深重。
　　那个男人脸上带着古怪又兴奋的微笑，让他的危险警报极速拉响。
　　“不行，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对人类用。”灰原雄皱起了眉，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维诺先生很聪明，被我诅咒到的话绝对会死的。”
　　“不用把我当人，这样我和你都会更自在点。”维诺劝诱道，“死了也无所谓。对了，我把手机送你，拿着。你想要钱吗？多少都能给。我还可以带你飞，带你去宇宙，怎么样？只要诅咒我一次就可以得到。”
　　“我想要钱，也想在天上飞。但是我绝对不会用。”灰原雄双手交叉比了个大大的“叉”，“绝——对不用！”
　　维诺的表情平静下来，但他的嗓音没有变化，还在柔和地说道：
　　“那我要去杀你的妹妹了，可以吗？浩平和泉美一定会来阻止我吧，毕竟小檎可是他们拼了命都要保护的女儿啊。他们都会死。”
　　空气凝固了。
　　一颗拳头预料之中地打了上来，维诺没有躲避，甚至放软了皮肤，还顺着力道歪头。
　　黑发男孩冷静而愤怒地直视维诺，他简单地喘息了几下，接着冲上来用饱含咒力的拳头继续攻击维诺。随着皮肤碰撞的闷响，七海建人捏紧刀柄，随时准备迎接维诺的反击。
　　“等一下。”维诺抬手接下第6发，脸上有点疑惑又有点无聊，“你没用术式吗？”这几下只是力道很大的拳头，对维诺来说和那些聚集而来的诅咒师没有两样。
　　“对。”灰原雄使劲抽了抽手，但没能脱离维诺的掌控，“我不会对人使用术式，你也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维诺愈发疑惑不解，他抓着灰原雄的拳头晃了晃，男孩的身形被迫跟着他的动作移动，“我不明白，你没有任何能赢我的要素，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因为你在说谎。”灰原雄放弃跟维诺争夺自己的手了，他非常坚定地直视氪星人的双眼，“直到支票和宇宙那部分都是真话，你想要被诅咒也是真的。但威胁的内容是假的，你没有真的想去杀人。我们相遇的那天晚上，维诺先生最真实的声音是在海里的放声大笑。我全都能感觉到。”
　　维诺不再说话。他连表情都消失了。灰原雄精准的判断像皮鞋里积满的雨水，给他带来微妙的不适，同时还伴随着奇怪的满足感。
　　“但即使是谎言……”男孩捏紧拳头，“我也对维诺先生威胁我家人的做法很生气！这太过分了！”
　　“请道歉！”他大喊。
　　“对不起。”维诺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地脱口而出，手掌也松开灰原雄的拳头。他的神色像是被枪声惊到的猎豹，无措但跃跃欲试。
　　“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知道了。”氪星人胡乱答应着，“是我的错，没发现你的才能，我方才的发言太肤浅了，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保证。”
　　他匆匆说着客套话，审视的眼神却没有离开年轻的咒术师。维诺很清楚灰原雄的判断并不是瞎猜或者虚张声势，他们都有鉴别谎言的能力。可维诺不想放过眼前的机会——不同于利姆露被世界限制后的魔法，灰原雄的能力理论上是真有可能杀死他的。
　　一个拥有堪称“人类天敌”能力的15岁孩子，维诺几乎能看透他的未来。哪怕灰原雄本人的道德水平极高，他也一定会被人类所杀。维诺比谁都要清楚人类的底线，他们不容许任何威胁到种族存亡的生命体活着，一句“不择一切手段消除可能的威胁”千百年来在本能里传承着。
　　连无所畏惧的维诺都下意识地回避世界性的目光，不想被找麻烦，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灰原雄更不可能逃离悲惨的命运。
　　维诺看向他，神情温和得仿佛在为一具尸体祷告的黄铜大钟。
　　“灰原君。”维诺说，“既然你相信自己不对人使用术式，那来跟我做个约定吧。”
　　“可以啊，是什么？”他毫无戒心地应下来。
　　“我其实非常强大，相当于没有天敌的外来物种。灰原君继续咒术师的工作必然困难重重，如果遭遇危及生命的险境，可以呼喊我的名字，我会来帮助你。
　　“当然，解决问题后，我希望你能放弃坚持，对我下诅咒。”
　　灰原雄看着他，恍然大悟地说：“维诺先生真的很向往死亡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咒灵的原因，现在看来完全搞错了嘛。维诺先生不是因为痛苦在求死，而是感到无聊吧。”
　　死亡的恐惧与追求未知的刺激，在维诺眼里没什么两样。对死没有敬畏的人注定不会费尽心力把自己留存在这世界上。
　　“那你答应吗？”
　　“当然！反正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诅咒你的。”
　　男孩自信满满地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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