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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怒
恶梦一场,终究无法再度入睡,林阙决定到帐营外散散心。
他披了一件薄衣,轻掀起帐帘,朝外走去。
月光明,夜静中只落下脚步的音韵。林阙漫无目的地,此处闲逛着。不愧是边地军营,林子竹丛可真是不少,许是有缘,林阙又到了一片林子。不过与之前的林子不同,这里所处位置较偏,林子也大些。林阙想往林深处走,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一深再深,林阙也不知自己所处何位。听见有隐隐的声响传来,便放轻脚步,小心地探身,欲一探究竟。
树旁,有一人扶着树干,呕了一地的酒水,空气间浊气淡淡。
他呕了骂,骂了呕,这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该死的......狗屁管事的......害我喝这么多......该死的。”
骂完呕完,他半倚在树干上,顿了一会儿。
林阙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常戚。
确是常戚不错。他垂着头,异于白日那种献媚般的俯首,带有些颓弱的气息。
他嘴里含糊着,似乎忆起什么往事:“......那群不要命的,呵,蠢的要死啊,真是,蠢,活该被茂族杀个精光,呵,和她一样蠢......”
茂族?蠢?杀?林阙踩着地的脚用力了些,像是要把脚陷进土里。他看着常戚这副模样,恨不得冲上前去把他剐一顿,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陷入了沉思里。
【林阙八岁】
林阙由于种种原因被拐骗到宫外,几经流转,逃出时已身处成国边地。
这样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游荡在边地的街市上。腹中空无一物,眼巴巴地看着四处的商摊,却无奈不仅腹空空,兜也空空。不觉间,他停在了卖包子的一个小摊上。包子皮看起来软而蓬松,香气怡人。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温柔慈眉人,看见了林阙渴求的眼睛,憋着笑,问他:“小公子,要不要来一个?”
林阙问:“您如何知道我是小公子?我明明看起来久经奔劳。”
老板娘弯眼笑了,俯下身来,刮了下林阙的鼻子:“孩子,看人可不看衣。瞧你,一身的富贵气。”
“看气质?”
“对——还看心性。”
“但我确实没钱。”
“手伸来。”
林阙乖乖地伸出手来,紧接着,一只松软可口的肉包便躺在了他的掌心。
老板娘笑:“看你讨喜,送你的。”
“人不受无功之禄。”
“呦,还是个小大人。那,你来我这打零活?”老板娘开玩笑。
没想到林阙真的答应下来了:“好。”
老板娘又俯下身,对着林阙:“孩子,你这么小年纪,别到处乱晃。趁天色未晚。快快回家去。”
林阙眼神暗了一下,道:“我......暂时回不了家了。家,甚远。”
老板娘听了他这话,顿了一下,问:“在哪儿呀?”
“都城——南眜。”
老板娘轻轻抚上林阙的肩,俯下身来说:“孩子,你想好了?留在我这打零工?”
“嗯。”
“你叫什么名字?”
“林雀,麻雀的雀。”林阙故意隐去自己的真名。
“雀?”老板娘笑,“倒真是符合这广阔的边地。唤你雀儿,可好?”
“嗯,甚好。”林雀笑了。
自此,林雀便在老板娘的包子铺里打工,夜里便住在老板娘的家里。老板娘的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那一天林雀来到空无一人的屋中,老板娘解释道,神色很柔和。
林雀的气质与外貌,吸引了不少的顾客。原本生意不错的包子铺更加兴隆了。人送称号“包铺小公子”,但林雀觉得这称号实在奇怪,每次老板娘逗他玩儿,就会看见林雀眉头意料之中地皱起。
虽是如此,但林雀对老板娘喜爱且信任,犹带感激。他一直寻思着送老板娘小礼物,但物色许多,并不能找到满意之物。
一日得空,他本想陪在老板娘身边,但被老板娘愣塞了些钱币,推到街上去逛了。
又是漫无目的,但这次倒是衣冠楚楚,兜里有货。
只听人群中冒出了几声:“快看!淮里军队出来巡边啦!”便见一队人马行过街道。为首的是几个威严的军人,其中一位狐狸眼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在一行人中显得格外醒目。林雀便听到有人在谈论:“你瞧!就是那位。对对对,就是那位少年郎,年纪轻轻,已是淮里营第一军部的副将了。也不是人家命好,就参军了没多长时间,可谓是战功赫赫,不得不让人心生敬佩啊!”
他便直勾勾地盯着那位与众不同的少年郎,跟着行进的队伍走。
那位少年郎似乎感受到了目光,向林雀这里看过来。出乎林雀的意料,他驾着马,对着身旁的几位将领说了几句,自己便向林雀这边驾马过来了。
他将马停在路边,俯下身来,问林雀:“阁下叫什么?”
“林雀,麻雀的雀。”林雀抬头。
“方才注意到你一直看向这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我帮忙?”
林雀本来想答没有,有转念一想,不能再看一会儿这位少年实在可惜,那是林雀最喜欢的一双眼睛。不论从前、今朝还是将来,不论是满堂花谢还是霜寒四州。
于是他笑着说:“确有一事,不知哥哥可否帮我。”
“何事?”
“我正给我娘亲准备一份礼物,但逛了许久,没有找到合适的。哥哥可否给我支支招?”
这个少年郎思考了一番,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但又转而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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